第13章(2 / 2)

段茵皱了皱眉:你一说话就是这种语气,咱们能不能好好交流?你要去读研,欠的债怎么办?超超怎么办?如果都丢给我,我又要挣钱还债又要带超超,还要负担你读书,你觉得可能吗?

可是这是暂时的呀,不过两年时间嘛,我们再苦也就苦两年,我读完研究生就业了,我们不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吗?

段茵笑了,摇摇头:我们过上好日子?吕安,你说句真心话,你觉得我们俩感情怎么样?

吕安很奇怪,他们的感情怎么了?谈不上好,谈不上坏,他们不还是夫妻吗?

我们感情不好会结婚吗?又没有人逼我们。

我说的是现在,你相信过我吗?

吕安不敢说相信,当然也不敢说不相信。

既然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又怎么能相信你?

吕安忽然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你什么时候有了项链?哪来的?

段茵摸了一下脖子:怎么啦?哪来的,买的呗。

吕安鼻子哼了一声:你有钱买项链?

段茵顿了一下:信不信由你。

她知道吕安心里想什么,吕安不是傻子,他只是不爱表达,怕跟她吵架,他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们经常见不到面,但吕安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其实心里早就怀疑她了。

当然,段茵也不是傻子,她不再单纯幼稚,必须防着那一天,她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枚鸡蛋,孤单易碎,她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放进一只篮子里,比如现在吕安这只篮子。吕安读研究生的事她是坚决不能答应的,除非吕安自己还债,自己负担读研的费用,还有能力抚养超超。这是她的态度,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挑明对吕安说,说得清清楚楚,不要让吕安有任何幻想,不留任何余地。

段茵的要求,吕安当然做不到,他可以写保证书,保证读完研究生,所有的钱他一分不少还清,还按高利贷计算利息。最重要的一点,他还可以写另一份保证书,保证将来不抛弃段茵,跟段茵生活一辈子,以前的事情他一概不计较,只要段茵以后洁身自好好好做人。

段茵笑了,带着鼻音,她文化没有吕安高,从不看书,太高深的文字她看不懂,也不喜欢看,看了头疼,她只喜欢看实实在在的东西,文字是拿笔杆子写的,可以写得天花乱坠,凭空就可以造出一个罗马,可是那不是实在的东西,自从那次被别人拿铅元宝骗走200元钱,又跟吕安一起在虚幻的梦想下度过凄风冷雨的日子,再被蒋猛骗了一万五千块钱后,她不再相信不实在的东西,在她看来,所有不实在的东西都是骗人的,都是铅元宝,她不会上当了,永远不会,绝对不拿自己的青春钱财来赌两张写满文字的纸张。

对吕安的恳求,她根本不想多说话,连多留一下的意愿都没有,更不愿跟吕安同床共寝,那会软化她的意志,模糊她的头脑,让她回到虚幻的有毒的所谓情爱之中。因此,她没有多加停留,亲了超超后就回酒店去了。

既然段茵只相信实在的东西,那如果吕安从蒋猛那里拿回钱是不是就可以了?所以,吕安决心一定要找到蒋猛,哪怕拿回一部分钱也可以。

吕安又找回那张差点被丢掉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打蒋猛的电话,电话停机,又打公司的座机,也是停机,上午打一次,下午打一次,晚上打一次,每天都打,次次都是停机。看来是彻底联系不上了。

电话联系不上,吕安决定走一趟,按照名片的地址亲自去公司找。吕安跟张顾请了一个假,把电脑店的事情安排好,就买了一张站票,坐火车赶往蒋猛所在的城市。

下火车的时候正好是半夜,站了一天,腿脚都麻了,头脑昏昏沉沉,吕安在火车站候车室的椅子上躺下,闭闭眼睛休息休息,直等天亮。

对面的椅子上也躺着一个女孩,穿着裙子,眉毛眼眶画得深深的,眼睛瞟来瞟去,不时落在吕安身上,引得吕安好奇,也还以眼光。女孩乘机抬起腿,裙子从腿上滑落到屁股,露出白花花的肉:她居然没穿内裤!一时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不光吕安忍不住看,周围的男人都翘首引颈以盼,弄得吕安内心激荡,半宿没睡。

天一亮,吕安不顾女色与躁动,拖着疲惫的身子,直奔目的地。按照名片的地址,他从头到尾走遍了那条街道,也没看名片上写的公司。也问遍了整条街上的人,大家很冷漠,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么个公司。吕安在这条街道上来回找了几遍,就在要绝望放弃的时候,从一条窄窄的小巷出来一个人,当吕安朝他打听的时候,他想了想,然后往里面指了指,说里面好像有这么一家公司。

巷子很小,两边都是一栋栋私人做的民宅,所谓的巷子就是民宅之间留的过道。吕安边走边往两边看,进了很深,忽然发现一块招牌,上面正是蒋猛公司的名字。吕安不禁有点激动。

大门紧紧关着,吕安上去敲门,敲了半天也无人响应。好不容易找到蒋猛公司,吕安当然不能轻易放弃,他坚持不懈把门敲下去,直敲到孟姜女哭长城把长城哭倒。

果然,门开了,出来一个老头,奇怪地打量吕安,问吕安找谁?吕安问这个公司的人在不在?老头说早不见了。吕安问什么时候搬走的,您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老头说他们搬到哪里去怎么会告诉我呢,欠了我几个月的房租,我还要找他们呢,我也想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吕安问公司里面是不是有个叫蒋猛的?老头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找他干嘛?吕安说我跟他是同学,他借了我一大笔钱没还。既然公司也欠了老头的房租,吕安就不怕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老头说你就死了心吧,你的钱要不回来了,天天有人找他们要债,公司早就倒闭了,上哪要去?

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公司下落,但是至少说明蒋猛的公司的确存在过,不是子虚乌有。也说明蒋猛的公司其实没什么业务,老头说不知道他们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也没见过他们干过什么活。不管公司搬到哪里去了还是作鸟兽散,就是找到他们也枉然,照老头的说法他们到处欠债,找他们讨债的人一大堆,吕安也别想要到一分钱。

吕安站在街道旁,孤身无助,举目无亲,感到有点绝望。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大老远跑一趟,不管能不能要回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决定到派出所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信息。吕安找来找去,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很不起眼,门口小,一块牌子挂在门边,门口几棵大树,枝叶茂盛,把路边低矮的房屋都遮住,吕安来回找了几遍才发现这里是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很不热情地接待了他,他们看了看吕安递过来的名片,表示没有单位介绍信,他们不能随便查一个人的信息,必须保护每一位公民的隐私。至于名片上的人和公司,他们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然后不容吕安继续询问就直接走了。吕安不肯死心,又找别的民警,他们生气了,对他瞪眼睛: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不能随便查询公民信息,如果随便一个什么人想来查就查,那我们还干不干活?

吕安站在派出所门口,形单影只,万般无奈,内心一阵酸楚。如果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段茵决不会跟自己妥协。可是如果不回去,不仅毫无作用,连路费都要耗尽。

吕安腹内空空,从昨天上火车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如今饥肠辘辘,虽然心里着急,可是现在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何去火车站?现在已是中午,路边的早餐店都熄火了,吕安找了一家路边店,眼见得锅冷灶清,盘子里只剩下一点粉和面,苍蝇在那里飞来飞去。吕安也顾不了那么多,喊老板把它下了,叮嘱他把水烧开多烫一下,匆匆吃了,填了一下肚子,便去赶火车。

火车慢悠悠行驶,哐哧哐哧晃动,灯光昏暗让人昏昏入睡,车厢里空气混浊,座位上的人靠在靠背上都睡着了,吕安困意缠身,他站在座位旁,头伏在座位的靠背上半睡半醒,心中却满是酸楚。这样的场景让吕安永生不忘。

既然没找到蒋猛,钱没要回来,吕安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段茵就让吕安死了那条心,一心一意呆在这里。她跟吕安说如其大费周折去读什么研究生,还不如现实一点,去校长家上个门,送点礼说几句好话,请求他允许你回学校上班,好好工作,拿工资吃饭。她相信,凡现实的人一定不会太差,不讲现实的人肯定处处碰壁,她经历过了,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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