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乱世开局（二）谁是猎物4（2 / 2）

紧随着在树后现出身形的高进手执猎矛，以手中锋锐的点钢矛尖戳了戳那面门中箭之人，以确认其是否已然气绝。</p>

恰转过头来时，便正正瞧见了高旭扬起斧头砍在那伤者面门上，顿时那张本就丑陋不堪的扁脸就一分为二，血肉模糊的下巴和鼻梁被斜劈为两半，几颗断牙散落在劈开后翻卷扭曲的四瓣嘴唇之间，砍成两瓣的舌头在溢满鲜血的口中卷塞成一团。</p>

喉中咕噜噜混沌地发出凄厉惨嚎之后，伤者已然奄奄一息，双手如爪般死死抓着身旁的草窠泥土，只在破碎的唇齿间发出含糊不清的痛楚呻吟，眼见就不活了。</p>

这一举动令高进有些愕然，虎儿平日待人热情友善，经常挂着招牌似的无邪笑容，尤其是开心地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时，怎瞧都是人畜无害的阳光少年。</p>

怎知今日出手竟如此果断决绝、狠辣无情！</p>

高进恍惚间只觉得面前这点点血滴飞溅在脸颊的少年，此刻其竟陌生得不似曾经的虎儿，方才举手投足的神情与气势，俨然一位身经百战、冷血悍勇的精锐劲卒。</p>

高旭并未留意其父的目光，简短而清晰地问道：“你们还有几人？”</p>

“还……还有十余人”俘虏言不由衷地吞吞吐吐，目睹同伴的惨死，心中防线早已崩溃。</p>

“现在何处？离此远近？”高旭继续盘问，来犯之敌人数约为一个小队十余人，类似汉军一什的编制多个零头。</p>

“不……不知道。”俘虏嗫嚅着回答。</p>

见其眼神逡巡躲闪，高旭断定他在撒谎，其后援想来就在左近，而方才短暂的嘶吼惨叫声，势必会惊动他的同伙急速来援。</p>

“打算跟着我们去村里？”其用意便是突袭村落、烧杀掳掠，高旭据此做出了推断。</p>

俘虏闻言后稍有迟疑随即连连点头，此刻倒悬着做这动作显得颇为吃力。</p>

“高句丽人？”高旭沉吟片刻后问道。</p>

这几人的相貌特征，粗蛮语言，还有那野猪皮甲、大口裤、素皮带、黄革履，无一不指向那个地处偏远的部族。</p>

见真实身份已被道破，俘虏无奈地予以承认。</p>

“为何到此？”</p>

“探……探路。”</p>

高句丽，辽山、辽水所出。</p>

西汉末年由玄菟郡内濊貊人建立的汉朝边郡小属国，以大汉玄菟郡内高句丽县名为国名，受高句丽县管辖。王莽篡汉时期，高句丽国趁乱迁出玄菟郡高句丽县，成为半独立的塞外政权，其境东临沃沮、南与朝鲜、濊貊，北与夫余接。</p>

高句丽无文字，模仿通用汉字以记事。</p>

东汉时期，高句丽国被纳入东亚封贡体制，其人丁源于濊貊族系的夫余及流徙逃亡汉人，后期更陆续混杂有鲜卑、肃慎、朝鲜等族裔。</p>

高句丽所处地域多大山深谷，无原泽。人皆随山谷以为居，食涧水，无良田，土地薄瘠，虽力佃作，蚕农不足以自供，衣布帛及皮，因所产不足以实口腹，故不得不节饮食。</p>

麻衣者农耕，纳衣者畜牧，水藻衣者渔猎，披甲为兵。其人性凶急，有蛮力，喜寇钞。</p>

东汉末年中原战乱，高句丽国素无信义，屡降屡叛，时阳奉阴违大汉朝廷，见中原烽烟四起，遂趁机向西进犯大汉辽东郡、玄菟郡，并北寇夫余，南掠濊貊，疯狂抢占吞并土地，掠夺人口牲畜物资。</p>

这时期的高句丽军亦兵亦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p>

此时尾随高进父子身后的，显然便是侵入大汉辽东郡打探虚实的高句丽探子。</p>

对大汉疆土与财富觊觎已久的高句丽，终于开始蠢蠢欲动。</p>

其心可诛，则其行可鄙。</p>

这一队高句丽匪兵隐匿形迹侵入汉境，沿途勘察地理险要，少不得还有伺机掳掠的野心。</p>

“高句丽！竟把爪子伸到了这里？！”高旭恨恨地自言自语。</p>

随即转头看向高进，无声地以眼神询问：既已如此，不如……？</p>

高进一直呆立身旁，默默地看着虎儿快速简洁地审讯俘虏，仿佛驾轻就熟一般，心里正乱成一团，见虎儿仰面看过来以目示意征询自己的决断，忙深吸一口气来镇定纷乱的心绪。</p>

各种虚幻杂念顿消，就在此时此地，虎儿清晰的脸庞近在咫尺，那熟悉的气息与神情重又回到了眼前，虽脸颊上溅落了几滴鲜血，更显杀气炽烈。</p>

当此生死关头，其杀伐果断，实在并无不妥之处。</p>

自己这是怎的了？身处这等危急关头竟还胡思乱想！此刻事关整个屯子内百姓生死，万万不能纠结犹豫。</p>

眼前这个俘虏带不走，却也留不得，否则稍后便为自己多留下一个危险致命的敌人。</p>

俺还不至于如此迂腐！高进想到此处，虽心有不忍，却默不作声点头示意。</p>

似乎从中预感到了什么，那俘虏突然慌乱地大叫：“饶命啊！你答应了饶我性命！”</p>

“我答应了吗？”高旭眼神无辜却冷冷地看着他。</p>

“……去死！都去死！”失去了最后希望的俘虏猛然间暴怒起来，疯狂地扭动身躯，同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p>

“杀光！烧光！你们才是猎物！你们都替俺殉葬吧！哈哈哈……”</p>

倒悬着的脸无比狰狞扭曲，此刻的狂笑听起来更像是绝望的哀嚎。</p>

高旭闻言脸色大变，未等他再次动手扬起短斧，高进已飞快抽出腰间锋利的猎刀，迈前一步身子前探，冲着那高句丽人咽喉处只是一挥手横切，干净利落！</p>

如同给猎物割喉放血一般熟练。</p>

刀光快速闪过，那人喉咙上蓦然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线，狂吼声戛然而止。</p>

高进一扯高旭的手臂，“快走！迟恐不及！”</p>

说罢并不去看那喉间“咯咯”作响的高句丽人，抓起猎矛后返身疾步狂奔。</p>

那道红线此时才猛得绽开喷射出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