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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敬茂的婚事就耽误下来了,到底也是过了定的人家,也是见过面的,就这么突然没了,宁敬茂心里也不大好受。

就想着先缓一缓婚事,看看能不能落个差事在身上。等先混出来了,再谈婚事的事情。

宁国光一向待家里孩子们都宽容,他身边也没有侍妾侧室,宁翘的额娘伊尔根觉罗氏就是他的发妻,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宁翘还有个弟弟和妹妹。

伊尔根觉罗氏也是出身镶白旗的,家里比宁家在这边的资历还要深些,一样的辽东旧族,自然也是门当户对的。

这回主子爷说了可以来府上探望闺女,宁国光就带着长子来了。

这王府里什么没有呢。爷俩商量了,又跟伊尔根觉罗氏商量过了,别的也没什么可带的,就预备了个包袱,又把家里的银钱拾掇了些出来,给宁翘带上了。

就怕女儿在王府里手头不宽裕吃苦。

宁翘心里对家里人都是有感情的,可没想到一见了宁国光父子,这感情激动起来,她还红了眼睛,差点都哭了。

再一瞧,她的便宜阿玛是真的哭了,眼睛红通通的。

五大三粗的汉子啊,坐在那儿抹眼泪,还问宁翘日子过得好不好,银子够不够使,这画面,宁翘都有点不忍看了。

旁边周得胜陪着,也是有些不忍看,还有些无言。

这得亏是主子爷在前头书房看公文呢,想着让宁侍妾父女兄妹几个好好说说体己话,这要是主子爷在跟前瞧见了,这不是明摆着叫主子爷尴尬么。

哪有这么问自个儿亲闺女的?

王府里,还能短了吃喝用度?

可周得胜也心虚啊。这前儿不久,这不是才闹了一场么。

他只管瞧着宁翘,宁侍妾该不会将这些事与她阿玛说吧。

“阿玛,女儿在王府里好得很。阿玛别这样。”宁翘是哭不出来了,还得安慰这位便宜爹。这要是多尔衮突然进来了,看见他们这样哭,肯定不好呀。

宁敬茂也跟着劝:“阿玛,来的时候,额娘不是都交代了么?叫您别顾着自个儿,多和妹妹说说话。家里都想着她呢。”

“啊,对对对。”宁国光想起来了,妻子交代过的,要好好瞧瞧女儿的模样,看看吃穿用度好不好,叫他用眼睛看,别用嘴巴问的。

他的女儿刚开春就选到宫里学规矩去了,这算起来整有大半年没见了。

进宫后就听说女儿在秀女之中十分出众。后来入了王府,隐约听见些消息,但也没人特意来说,家里为了女儿好,也是不能打听的。

就听见些游猎时候和前段时间的传闻,这些话出来,他们就更不能上赶着了,家里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可口舌太多了,他就闭门谢客的,不怎么与外头来往了,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也就是前些日子知道了要来王府的消息,家里就准备上了,也没顾得上外头的消息。

这外头的传言再多,总不如亲眼来看一看的。

女儿是真的跟之前在家的时候不一样了。

宁国光从来都是觉得自己的闺女就是最好的,如今一看,闺女面色红润笑意吟吟的模样,就放心了。

原本是怕王府里做侍妾小心翼翼的,如今再来瞧瞧,闺女身上的样样都好,这眉眼间的舒心可不是假的。

宁翘的妹妹年纪还小,倒是弟弟宁克申已经十四了。

父女兄妹三个说了说家里的情况,周得胜就借口有事出去了,这总得让他们说说体己话的,他在旁边站着,那可不成了监视么。主子爷也没让他这样做呀。

宁敬茂的性格显然跟宁国光是完全不一样的。

宁国光哭的时候,宁敬茂都很冷静,也是他将宁国光劝好的,他可比宁国光看的仔细多了,心里也想的深多了,只是碍于身边有人,又是王府的地盘,许多话不好多说了。

也是周得胜出去了,宁敬茂才将带来的东西给了宁翘。

是烟霞接过去的。

宁翘看了一眼,想不收。

宁敬茂道:“妹妹收着吧。家里一切都好的。额娘和弟弟妹妹都想着你。你若是不要,我们就要心里不安了。你在王府好好的,我们在家里便能安心。”

宁翘看了看宁敬茂沉稳的眉眼,叫烟霞妥善收着了,她说:“哥哥与阿玛去战场上,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受伤,家里的事,我也会看顾的。”

宁敬茂素来知道这个妹妹内秀,从前只是不自信,如今去了宫里教导一趟,整个人都立起来了,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妹妹在王府的许多事,他们都是帮不上忙的,思来想去,只能是让妹妹在王府里没有后顾之忧,家里一切上进,好好的过日子,不给妹妹添麻烦扯后腿,自然妹妹也能好好的在王府里过日子的。

宁敬茂说:“克申已经十四了,他也不小了,可以照顾家里了。妹妹放心吧。这回出去,家里顶门立户的就是克申。”

“待过些时日,克申书塾那边有了结果,他也是要去参加考试的。若是能中个举,将来有了功名,等再过个几年,也就有用得上的机会了。”

“妹妹还有什么要嘱咐他的,说与我听,我也一并带回去。我们来的时候,他还一个劲的问妹妹呢。”

宁翘还记得宁克申的模样,记忆中,是个温润的小少年。和父兄身上杀伐决断的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宁翘对上宁敬茂深深的目光,她想了想,说:“我记得克申一直学的都是蒙文和女真文字。这方面自然还是要苦下功夫的。但汉文也不可放松,尤其是诗书典籍,经史子集,都不能不学。那边的大学士是怎么读出来的,若克申有心,就叫他这么读吧。”

李家学东西没有这么深的。

或者说,这会儿尚未入关的大清君臣里头,能学到这么深的人,还是很少的。

很多时候,都仰赖那边投奔过来,和原本就在大清的汉臣。

宁翘看见过的,多尔衮的书房里摆满了经史子集,他学的很认真,很多书册都翻旧了。

她心里知道的很清楚,再过几年,等大清入关了,这些都用得上的,而且是很用得上。

宁敬茂听到的事情很多的,他不想自家阿玛那样心大。

妹妹在王府里,显然是闹出了些动静来的。

不然侍妾入府大半年,怎么就能叫家里人进府来见呢?而且还是王爷亲自说的。还是王爷身边的人给领进来的。

妹妹跟在王爷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能得宠,家里人是没帮上什么的,全靠妹妹自己周旋,那妹妹能看见的肯定比他们看见的要多。

听妹妹的准没错。

宁国光父子进来的时候,只叫周得胜领着在书房外头给多尔衮行了礼问安的,没有去见过多尔衮。

等父子俩走的时候,肯定不能就这么走的。

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宁国光父子就告辞了,由周得胜领着去给多尔衮请安。

宁翘看着家里送来的银钱。

这会儿她身上也不似先前那样囊中羞涩了。之前是真的全靠家里给的银子。

这段时日,多尔衮私下补贴了她不少,小金库日渐充盈些,这些银子就收起来先不动用,等年节下的时候,再收拾些东西送回家里去。

她长得如此模样,自然阿玛额娘也是不差的,妹妹也好看,正好可以收拾些能穿的衣料回去,叫额娘和妹妹年下也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过了些时候,多尔衮来了,见了她就笑:“你阿玛那样,爷是真没想到,见了你还哭上了,到爷跟前来,眼睛还红着呢。这是听说你受委屈了?”

“瞧爷说的,”宁翘给多尔衮沏茶,甜甜笑道,“奴才可没有跟阿玛说这些,主子爷待奴才好着呢,这府里府外还有谁不知道呢?阿玛是个感性的人,这是见着奴才了,一时情绪上头,这才哭的,和别的可没有关系呢。”

多尔衮想了想宁国光素日为人,道:“这话也是,你阿玛是性情中人。倒是你哥哥,与你阿玛全不一样。”

宁翘道:“哥哥稳重。这一家子里头,总得要有个稳重持家的。在奴才家里,就是哥哥了。”

多尔衮如今听她这俏皮话就笑。

多尔衮对宁家父子印象都挺好的,心里也存着宁家的事,只是许多事尚未有眉目,也就不好与宁翘说了。

只嘱咐宁翘道:“爷这一去少说也有几个月,年节是来不及在府上过了。你年节底下是不需要进宫的。只是外头有客上门,若是福晋叫你出来,也不要怕,该如何便如何。”

“爷叫了人看顾你的。平白无理的事,你只管记着,回来爷给你撑腰。可千万别委屈自个儿,但也别叫自个儿受了伤。宁肯忍一忍,保重好自己,只管等着爷回来给你做主。”

宁翘点头:“奴才知道。奴才不会叫自己吃亏的。”

倒是好奇看顾自个儿的那个人是谁,问了多尔衮,多尔衮道:“多铎府上离咱们府上不远,你若有事,可托信去他府上,寻他的侧福晋佟佳氏。她会帮着你的。”

佟佳氏?和多尔衮府上的佟佳氏是一家的吗?

宁翘道:“奴才只是个侍妾,豫亲王府上的侧福晋若看顾奴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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