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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连歧。”

连歧回过头,注意到正站在不远处等自己的老师,便和梁时道了别,快步走上去。林祖清问他:“论文投了吗?”

“投了。”

“好,今天先不急着看这个了。”林祖清拍了拍他的肩,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那边出了点事,要你现在过去。”

连歧跟着他往外走:“严重吗?”

“他的小女儿误吸了毒品,现在有点难捱。”林祖清停了两秒,接着说道,“他的意思是,最好别让小姑娘受苦。”

连歧理解了林祖清的意思,声音轻了些:“让她吸?”

“不至于。”林祖清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些质疑,但很快被敛去,“总之听他的安排,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联系我。”

连歧只安静了几秒,很快便说了声“好”。正事交代完,林祖清的语气也松弛了些,不再那么紧绷着,他细细地看了连歧一圈,说:“瞧着精神气好些了,等过年的时候,到云湖园来坐坐吧,上次那盘棋,你想出了破局的方法吗?”

连歧微一点头:“想出一道,但不知老师会如何应对。”

“找错了方向,再好的方法都是附赘悬疣,改变不了大局走向。”林祖清笑了两声,安慰他,“你还年轻,我和你爸下了三十多年棋,也是从未赢过他。要是他还在,想必也能多指点你一些。”

话音一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是知道此时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一个是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往昔回忆,失焦的目光落在空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良久,林祖清才回过神来,冲连歧挥了下手:“你师母来接我了,你就别跟着了,赶紧去吧。”

连歧微微弓腰,将林祖清送上了车,和驾驶座的林太太打了声招呼,目送着车驶远,他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被冷风吹得颤了一下,才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给迟佑庭发短信,“今天有事,不用来食堂。”

过了几分钟迟佑庭才回他:“正好,朋友约我吃饭。”

连歧想起昨天在宿舍里见到的人,眼睫微垂:“许轻?”

“嗯。”

手指悬在屏幕之上,莫名停顿许久,最终也没能敲下什么。连歧收起手机,在导航记录里翻出一个地址,按着人声的指示开了出去。

第27章 江风作(一)

“怪不得。”许轻看完迟佑庭手机里的照片,坐回到座位上,“他是不是比你大几岁?”

迟佑庭皱起眉:“怎么看出来的?”

“这要我怎么说,直觉。”许轻笑了两声,冲着远处提着袋子的夏迢之招了招手,待人走近后就急忙说道,“迢之,迟佑庭竟然谈恋爱了。”

夏迢之把奶茶递给许轻,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迟佑庭:“你?”

迟佑庭直视着他:“怎么。”

夏迢之淡淡道:“只是在想是不是和你一样脑子有病。”

“夏迢之,你别忘了那栋公寓我是你们的二房东——”

“停停。”许轻连忙摁住夏迢之的手,叹了口气,“好好说话,别没吃饭就气饱了。”

迟佑庭把手机扔到桌上,抱着手臂没说话。夏迢之也懒得理他,拖了椅子挨着许轻坐下,余光从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扫过,微一停顿,下一秒便拿过手机看了起来。迟佑庭被他这种随便动别人的东西的行为激怒到,正要骂人,就见夏迢之微蹙着眉说:“连歧?”

迟佑庭愕然:“……你认识?”

“算认识。”夏迢之把手机放回到桌上,意味深长道,“他做过一段时间我家的家庭医生。”

许轻闻言也愣了愣,连忙拿了手机看,发现确实有些眼熟。但他平时忙着拍照,见过的人太多,此时也没能想起在哪里见过连歧,便没有说话。

迟佑庭问:“什么时候?”

“一八年。”

短暂的沉默后,迟佑庭抽走了手机,声音闷闷的:“那年他都进站了,怎么会有空做你的家庭医生。”

“在别人眼里不还是个学生。”夏迢之的话音略一停顿,本想到此为止,但思索两秒,还是接了下去,“学生多听话,没空也是有空,嘴巴很严,让干什么干什么,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迟佑庭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夏迢之。”

“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人吗?”夏迢之的语速很快,“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许轻低声劝止:“别说了。”

迟佑庭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滔天的怒火铺天盖地压下来,几乎将他压成齑粉。他想要反驳,却很快意识到夏迢之不会无中生有,他只是在阐述事实。他的胃部连着心脏漫开一阵轻微的痉挛般的痛感,让迟佑庭难以发声,最终什么也没说,扯开椅子转身走了。

“你非得现在跟他说吗?”许轻快无语死了,“他以后自己会知道的。”

夏迢之一言不发地盯着前面看,摆明了没想跟人道歉,许轻只得推了他一下,连忙追出去,但迟佑庭已经没了人影。

迟佑庭本想直接问连歧,但翻开对话框看到连歧说有事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了夏迢之说的事情上,觉得连歧的事情就是去给人当守口如瓶的哑巴。他知道这种自顾自的揣测很不对,但就是止不住,他一直认为连歧虽然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但并不是会掺和到这种事情里的人,需要三缄其口的事,能是什么见得了光的内容?

裴知予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有到,迟佑庭才勉强收拾起思绪,用密密麻麻的字塞满了大脑,企图让自己短暂地忘记这些。然而忙碌终会停止,教室里的最后一个人也离开时,迟佑庭终于绷断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手指颤抖着抓起了桌上的资料,快步朝外走去。

晚上八点,他在停车场堵到了连歧。

连歧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脸上有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还没开口,迟佑庭已经步步紧逼上去,将连歧困在自己和车门之间的空隙里,咬着牙问:“你以前是夏迢之的医生?”

猝不及防的问题,但连歧答得很快:“是。”

迟佑庭深吸一口气:“做什么。”

“……”连歧没正面回答,只是语气平直地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夏迢之是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室友。”迟佑庭把手里的资料摁到连歧的胸口,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你不能说,但他可以说,所以我知道。”

尽管隔着纸张,但迟佑庭的动作还是让连歧觉得痛。他微微皱了下眉,放缓了语气:“佑庭,这毕竟是以前的事情,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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