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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很难喝,而且是你受不了的度数。”许轻说,“我上次只喝了两杯就醉了。”

迟佑庭有种被许轻小看了的不爽感,没再理他。穿着制服的人很快过来送酒,玻璃杯里盛着淡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摇晃。

迟佑庭报了自己的年龄,对方便将酒递给他,他拿在手里,想起许轻的提醒,觉得自己才没有那么容易醉,又觉得自己应该醉,一口气把酒喝完了。

很难喝,但并不辣,只是喝药似的口感,艰难地吞下肚,没让迟佑庭犯晕,他便腹诽起许轻才是酒量差的人,去找工作人员续了杯,连歧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三杯。

迟佑庭睁大眼,看着连歧手里那张红色纸片,十分意外:“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们给的。”连歧指了指远处的几个小女孩,将卡纸连同一支马克笔一起递给了迟佑庭,“可以祈福。”

卡纸上画着歪七扭八的图形,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很可能只有那几个小孩能认出来,正下方空了一块地方,留来写字。迟佑庭接了过来,没忍住笑了一下:“连歧,你是不是返老还童了,这么迷信,还幼稚。”

连歧还是说:“你写吧。”

迟佑庭和他对峙了几秒,败下阵来,认命地拔开笔盖,笔尖顿在空中,他忽然不知道该写什么。他其实有很多愿望,最迫切的就是希望这场荒唐的调查早点结束,但他又想,这是连歧给他的,应该再慎重一些。于是他背过身,没让连歧看到自己写了什么。

连歧等了一会儿,问他:“你写了什么?”

“希望那个人早点承认。”迟佑庭弯了一下唇角,拿着卡片走到了那几个小孩那儿,还了马克笔,又和他们一起把纸叠起来,塞进了待会儿要放的水灯里。

“雨停了!”

迟佑庭一愣,几个小孩已经雀跃地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去找连歧,连歧正站在栏杆边,对他做了一个口型,喊他过去。

迟佑庭走过去,游轮里开始放音乐,一簇簇烟花冲上了天,人们推搡着抢着放水灯,迟佑庭已经找不到自己刚刚放了纸片的那只了。

游轮行驶的速度变慢,他有些头晕,被连歧扶住了手臂,紧接着便被牵住了手。

迟佑庭侧过头,想说“真的那么灵吗”,就被连歧堵住了声音。

那一瞬间,迟佑庭来不及思考有没有人看见,他们会说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和连歧接着并不激烈的吻。

烟花也许照亮了他们,也许没有,在热烈的气氛里,光明正大地苟且偷情。迟佑庭就想,他不应该划掉那行字的。

他应该让连歧一开始就选择他,从始至终都选择他,这样,至少他们会拥有更多、他还没有改变时共同度过的时光。

第64章 灯儿了(五)

下船的时候,迟佑庭晕得站不住,连歧要背他,他有气无力地反抗了一下,就被连歧不容置喙地抓住膝盖,顶了上去。

连歧的背是并不温暖、也并不柔软的,肩胛骨有些硌手,但迟佑庭还是放弃了挣扎,乖顺地靠下去,搂着他的脖子,呼吸带着异常的热度。

走到车边,连歧把他放到副驾驶上,迟佑庭垂着眉眼,一声不吭地任他摆弄安全带,如一个听话的布偶娃娃。

“很难受吗?”连歧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后悔没早点把迟佑庭带下来了,本来要去拿晕船药,鼻尖倏地嗅到一点很淡的气味,和游轮上的酒散发出的味道很像。

他仔细看了看迟佑庭微微发红的脸颊,恍然大悟,他难受不仅仅是因为晕船,还有醉酒的成分。

说不上来是心疼更多还是生气,连歧用力地按了一下他的下巴,绕到驾驶位去。迟佑庭醉了以后格外安静,连眨眼的速度都慢了,眼尾泛红,呆呆地看着前方,连歧只睨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压着限速开回学校,停稳了车,弯腰抱迟佑庭下来。

迟佑庭浑身发软,找不到重心,手脚并用地倒在他身上,全部的重量都压了下去,像抓着求生的浮木。连歧托着他的手臂把人扶了起来,走进电梯。电梯里张贴着校园草坪音乐节的宣传海报,连歧以为迟佑庭快睡着了,没想到他忽然出声,嘟囔道:“又有错别字。”

连歧微愣,扭头把海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最底下找到一个错别字,一时失笑,捏了捏迟佑庭的脖子:“醉了还挑刺。”

“我没有挑刺。”迟佑庭兀地抬起头,红着眼看他,一字一句地说,“错了就是错了,没错的也不能乱挑错。”

连歧的心脏隐隐作痛,手指无意识地施压,很重地按着迟佑庭的肩,想说什么,电梯门忽然打开,停在了三楼,两个正在讲话的男生见到他们,话音停了两秒,想要进来,但又疑惑于他们亲密的动作,面面相觑着。

连歧抱着迟佑庭往后让了一步,给他们空出了更大的空间,几乎是同时,迟佑庭原本水似的摊在他身上的四肢撑了起来,扶着冰冷的电梯墙壁,脱离了连歧的怀抱,按住了开门键,对那两个人说:“几楼?”

“五楼,不用按。”两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男生频频扭头打量迟佑庭,连歧看在眼里,很不舒服,蹙着眉准备说话,那男生就惊呼一声,十分意外似的,“迟佑庭?”

迟佑庭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想起来他是谁:“你是?”

“……我们做过室友。”男生也没想到他会不记得自己,尴尬地抓了下头发,“你变了好多,我都没敢认。”

电梯停了,到了五楼,迟佑庭就摸着墙壁往外走,连歧快步上来,扶住他的手臂。男生仍在意外迟佑庭外貌上的变化,呆站在电梯里,视线紧跟着他们。

他看不清迟佑庭的表情,只感觉迟佑庭很用力地推了那个人一把,那人被推得晃了一下,很快又靠过去,一只手碰迟佑庭的手臂,一只手绕到脑后,按着迟佑庭的后脑勺。

他记得迟佑庭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不喜欢私人空间被侵犯,他们做室友的短短一周半里,他因为把垃圾撒到了迟佑庭的椅子边,不小心碰到了迟佑庭桌上堆成山的书,经过对方时撞到了手背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迟佑庭冷嘲热讽了几十次,他一度觉得迟佑庭是一个应该住在皇家宫殿里被人伺候的太子,而不是在二十平方的双人宿舍里用根本不可能被遵守的规章制度折磨别人。

于是他想,这人恐怕是迟佑庭的新室友,还没从迟佑庭身上吃过什么苦头,才会做这么不讨好的事。

他以为迟佑庭会骂他,等着看好戏,但是没有。迟佑庭几近于无地挣扎了一下,就被那人拴在了怀里,其他的电梯门都紧闭着,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他们站在空荡的电梯厅里,相当亲昵地抱在一起,迟佑庭的手动了一下,横在了那人的背上,他听到迟佑庭说:“连歧。”

低头看手机的朋友抬起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数字,发现已经到了五楼,便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杵在这儿干什么?”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理,一把拉住了朋友,按了一楼的按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越来越小的缝隙里,他看着迟佑庭偏过头,眉尾挑了起来。他想:“终于生气了?”

转瞬之间,迟佑庭半睁着的眼睛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头部微移,压着那人的脖子,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

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他仍然没有想明白,迟佑庭最后是在干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朋友暴跳如雷地按了五楼,奈何电梯已经下去,不得不先到一楼再上来,便用力捶了他一下,“脑子进水了?”

电梯在一楼停下,几个人走了上来,他终于回神,表情大变。

他们是在接吻。

进了宿舍,迟佑庭突然开始说头痛,他不愿意自己走路,连歧只好把他抱起来,放到床边,抽手要去倒水的时候,迟佑庭抓住了他,说:“连歧,我的籍贯在新海,但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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