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嗜血病毒(2 / 2)

“这就是天女散花,复仇的时刻又降临了。”他低语着,拉了拉风帽,背离这座被烟火吞没的高地大城,徒步而去。

火光坠落,烟尘飞升,天空变成暗红色。燃烧的天石如密集的雨滴从天而降,有些落到地平线之外,有些落在魔法屏障上,弹了出去。大地又剧烈地摇撼起来,一场“石雨”过后,惊人的大黑暗即如夜幕垂降。

但就在这时,在维利塔斯堡聚光塔所指的正空中,又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新星贸然出现。它就像一只眨动的大眼球,最后浑然一黑,如急遽塌陷的深坑,令人惊骇。

“黑暗之日”——从那时起,很多人都如此称它。此时此刻,它的四周仍被弯刃般的光芒环绕,宛若一个“黑心王”戴着华冠,不,是花冠——那种正在凋萎却依然令人眼花缭乱的“花”。

终日惶惑不安的人抬头望着那些疾驰而过的星星,它们大起大落,乃至变成一段段闪亮的流光。光明与黑暗尽都失序,还有之前那个一直围着他们转的“大明星”,也是一去不再复返。

在精灵高地南侧的陡坡上,也有一个看似正常的人,他慌慌张张地逃进一个隐蔽的洞穴——洞口处的石门没有完全闭合,刚好可以让他从门缝里挤入。只听门外那些怪物的嘶吼声已经逼近,此人一急之下使出浑身气力,试图把门滚上,无奈石门纹丝不动,看似只有巨人之力才能使之动容。

那人东躲西藏,死活找不到安身之处,只摸到一口制工精良的石头棺材,形似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惊颤之余,他试图推开沉重的石盖,但石盖依然严实,好像被一股强大的魔力封锁。盖上有一个人形浮雕,是一名“沉睡者”:双眼半闭,五官冷峻,面容安详;他身穿厚实的战甲,胸前放着一把笔直的长剑,剑尖朝向脚部;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抚着一本硬皮书,剑刃从书页中穿过;书上有一个符号,看似一个族徽。在雕像脚下的石棺侧板上,用精灵语刻着两行字:“沉睡的黑日”以及下面一些小字:“诸事不为者无功也无罪”,好像是对死者的一种安抚……

看来这就是沉睡者留给他们的一大难题了:为什么生机勃勃的“生命之树”从浮斯特移植到东德斯兰就水土不服、死气沉沉,难道还不是因为这片饥渴的苍凉地土?更何况在黑暗之日?

但是树大招风,“黑日”已成为某些推心置腹或居心叵测之人的行动目标。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一群人,他们总是说:“深层的黑暗不在远方,乃是在地底和人心底。游历越多的人越肤浅,唯资深的沉思者明悟。”短短一百年的太平盛世不过是薄如纸张的表层历史,厚颜无耻的内在腐败才是无可厚非的现实!纸包不住火,如“微笑俘虏”的噩梦:随着精灵高地的这场大爆炸,酝酿已久的黑暗势力也在一夜之间爆发出来;“黑日”的破口一旦撕开,就无法填补;邪恶之欲永无止境,一发不可收拾……

当维利塔斯堡上的钟声敲响,某些成形的黑暗力量也被唤醒。墓地的石门里传出躁动不安的喧嚣和频繁的撞击,一大群行尸将破门而出,而这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危险。相反,天遣者艾玫把警觉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悬崖,还有悬崖附近那些凌乱不堪的废屋,立马动身,扬长而去。

果然,废屋中出现了一个乌黑扭曲的人影,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三个,一个接一个地从一间间废屋里蹒跚出来。他们都长得虎背熊腰,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群被大火烧焦的兽人。想必都是被大爆炸的热流烧伤的,或许他们已经死了。

艾玫正想再近前去看个究竟,不料转眼间又吃了一惊。顺着高地南端的悬崖望出去,她看到十几个展翼高飞的黑影,身子像人,翅膀像蝙蝠,且都穿着乌黑的斗篷,排成人字形,从远处的高空滑翔而下,手握黝黑的武器。

艾玫见状,连忙拔出银光闪闪的利剑。显而易见,这把制工精良,雕刻精美的长剑就是传说中的“弑君宝剑”。

“看哪,这就是埋没你的黑寡妇,是她葬送了你的大好前程,放任野蛮的国度死灰复燃!”狂野之声又在莱特心中响起:“杀了这个倨傲的女精灵!杀了她,东德斯兰就是你的了!”

蓦地,莱特抬起了凶恶的面容,注视着眼前这个剑拔弩张的女人,眼里冒出闪亮的火星。热血在他体内滚滚流动,将他全身浸渍。顽固的意志超越了他的理智,再没有思考的余步。蓦地,莱特抓起掉在地上的细剑,迈着阴沉的步伐朝天遣者艾玫走去。

此时的艾玫已经走到高地南端的悬崖,就在她脚下,一大批弓箭手埋伏在茂密的树林里,箭在弦上。这是一群长着尖耳朵的生灵,穿着软皮衣裤,腰束皮带,脚踏皮靴。如此轻便的装束使他们得以在密林中自由穿梭,踏雪无痕。

这些森林隐者都是英勇的精灵战士,有的躲藏在树上,有的潜伏在草丛中,一发现这些飞行的怪物,就大张弓弦,箭法特别精准。但这些“飞人”也有鹰一般敏锐的眼目,在快速飞行时仍能发现地面上的活物,哪怕对方深藏不露。

尖锐的银箭都朝飞驰的外来之敌射去,却很难击中这些狡诈多端的“黑蚊”。敌人敏捷地避开了精灵长弓手的锐箭,随后腾空而起,继续向高地飞去。

精灵长弓手又展开了第二波更有力的射击,这些箭就像尾随的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飞去。尽管来犯之敌做了几次飞跃,奋力飞向高处,也免不了中箭。箭头扎进了他们的皮肉,暗红色的鲜血涌出来。有些伤得不重,却感到一种火灼般的疼痛。原来这是专门对抗血族的银制武器,而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嗜血者!有三四个“蝙蝠怪”被击落了。

这些风驰电掣的“蝙蝠”很快飞到天遣者艾玫面前,排头的一个率先举起一把乌黑的波浪形长剑,如箭一般飞刺过来。

艾玫“呼”的一声,如疾风向后退去,同时将银剑举向他,射出一道耀眼的蓝色闪电。眼前一个恶敌措手不及,即刻被闪电击飞,从悬崖上坠落。其余的嗜血者都收拢了一双双畸形的蝙蝠翅膀,向前一跨,站到高地的边沿,各自散开,摆出各种进击的姿态,准备围攻高地的劲敌。一场殊死搏斗随之展开,就在这片电光闪闪的星空之下。

一个个嗜血者挥起武器,接二连三地向天遣者发起攻击,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迅猛、有力。然而天遣者的动作比他们的剑要快得多,她就像一团飘渺的云,来无影,去无踪。敌人好像在捕风捉影,他们人多势众,却很难发起总攻,只能彼此掩护。

明察秋毫的天遣者总是可以在对敌进击之前作出反应,这些攻势就像阵风,呼啸着吹到她身旁——暴雨未临,狂风已至。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她每次都能及时闪避,并给对方有力的还击。她的剑法精准而犀利,“弑君宝剑”在剑术大师手里果真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许多被她的利剑砍伤的嗜血者只能捂着伤,瘸着腿退到一旁。因为天遣者的银剑对他们都有很强的腐蚀性,就像碰到熔岩一样,皮开肉绽,灰烟直冒。许久之后,他们的伤才渐渐愈合,便重振旗鼓,负隅顽抗。艾玫见状,不得不反守为攻,有几个嗜血者被她挥去了脑袋,或刺中要害而当场毙命。

此时莱特已走近乱斗的人群,正想杀出一片用武之地,却是眼花缭乱,黑白不分,只能呆站着,眉头紧锁,面色阴沉。虽然高地下的精灵长弓手已经火速赶来,但他们仍须爬上长长的陡坡,等他们抵达时恐怕战斗已经结束。至于大山脚下的工人和守卫,他们也很难发现这里刚刚出现的问题,因为大山顶上的“灯塔”光度不佳,无法照射到这么远的地方。

所以按理说,此时的莱特本该在这个热火朝天的“大锅”里加点油醋,尽快给这顿半生不熟、半死不活的“歌肴”划上一个圆满的休止符。哪怕是一个心念,哪怕是呼天唤雨降下几道闪电,即可立下汗马功劳。

但他没有,他的心又在争斗——既不想添火,也不想添乱。就在他垂头呆立时,眼边泛出一斑微弱的辉光,就像吹进他眼里的一粒金沙,令他心烦,也令他眼红。于是,他朝它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泛光的物件,心念随即被牵引——在他与它之间,好像有一种藕断丝连的连结。莱特不假思索地走向它,定睛一看,才知道这是一小块半掩在枯黄色沙土里的透明碎片。

它一直静静地躺在那,焕发着梦幻般的迷离之光,就像魔法屏障上的流光,颜色却是多种多样,变幻莫测,光彩照人。莱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伸开手去触摸它。

这块碎片好像还残存着一点余热,却给他一种凄冷的残缺美,也不知道它之前经历了何种沧桑。当他触碰到它的凹面时,碎片现出一个烟雾般的影像,如含糊的镜像,貌似莱特,却比他年少许多。这人好像在冲他说话,面色忧愁、沉重,却是无声无息。

莱特一把抓住它,将它从尘封之地里拉起来。仔细一看,又发现此人似乎是其他人眼中的形影,好像在讨论什么大问题。他似乎还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幽美但含糊不清,如湖中的月影。

此碎片只有无名指那么长,形似月牙,又似一只手握着火把,或是一副微笑的口齿。从它的曲面判断,应该是从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上破开的。因此他想:必须找到类似的碎片才有看头。

一阵阴郁的冷风从莱特身旁呼啸而过,将碎片上的一些枯沙吹落。袒胸露背的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火热之心顿然受寒,握着碎片的手触电般地抖了一下,本能地把碎片握到胸前来,唯恐它从自己手中失落。同时把头扭向一旁,眼珠一瞪,眉头一紧,似乎遭受了什么恐吓。

如获至宝又担惊受怕的他确实感受到一种不祥的阴暗:当他捡起这块碎片时,感觉就像捡回自己某时某刻丢失的心魂;之前的他失魂落魄,如今心里终于踏实了许多,与此同时,一种令他不安的阴冷也随之袭来;就像这块碎片的正反两面,一面凸起,一面凹陷,高兴的同时,也是失望的低谷;又如“微笑俘虏”的故事,如同烈日下的暗影,冷厉的阴风一直伴随着疾飞的双翼。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明显感觉有什么与他擦肩而过。但它就像一阵急风,无法捉摸。不过这“风”也不陌生,莱特眼珠一转,才想起之前出现在石棺里那个人魔鬼样的恶灵。难道这块碎片也与之存在一种不可告人的连结,莱特这次又把它招来了?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碎片,心里又矛盾起来:他认为自己不是那种爱惹是生非的人,但他的感触是那么深切,总感觉这块碎片就是他丢失的“自我”,倘若没有它,他的存在也缺乏意义!

于是,莱特弯下身,将这件“失而复得的宝贝”藏进短靴。抬头之时,一个黑影劈头盖脸,伴随着粗狂的吼叫声,一双黑手伸向他的脖子。受惊的莱特赶紧退后一步,举起细剑一挥,砍掉了它的手,只见“黑影”喷出一片黑血后仍发狂地扑向他。莱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尸比普通人肥壮,只是被火烧得一塌糊涂。想必这就是兽人行尸了,但那不只一个,而是一群,他被包围了。

不远处的恶战已经如火如荼。眼看这群嗜血狂徒就像一群打不死的老鼠,艾玫只能使出她的“绝招”,举剑朝他们释放出几道闪电。不料都被他们用剑弹了回去。闪电落在她脚下,迸起大量碎石,划破了她的衣服,几道裂口还渗出透明的血来。

只见这群嗜血者又站成一排,各自将手中的曲刃长剑掷出。灵巧如燕的艾玫左躲右闪,不断翻跃,同时用剑化解攻击。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心力,动作没之前灵活,其中一把剑击中了她,使她流了不少血。不等她使出心力把伤治愈,敌首已把乌黑的长剑高举,燃烧的血色烈焰随即从剑柄漫上扭曲的剑刃。猛地,他飞窜到她身前,冲她毫无遮挡的头砍去。

艾玫如临大敌,急忙用剑一挡,但由于她的身伤而未能缓解此次重击。剑碰到她额上,切开一道裂口,流出的血很快被火剑蒸发。此敌身材魁梧,双臂有力,两剑相磨,发出刚硬的摩擦声。

幸好天遣者手中的“弑君宝剑”耐火度极强,不易被熔化。但她额上的头发已经冒起零零星火,眼看就要像草堆一样燃起来了。而她依然横眉冷对,试图从对方这副掩藏在面罩后的凶相里挖出真相来,但他不能。漆黑的风帽遮住了他的额,血红的眼珠在暗影中露出狰狞的凶光。

艾玫用尽气力也无法将他灼热的火剑从头上挪开,于是手腕一转,让平坦的剑刃朝向自己,然后用头一顶,立即将敌手推开。旁边的嗜血者趁机冲来,挥着乌黑的曲刃长剑,朝她发起新一轮的攻势。数十把剑同时飞转,扭打在一块,尘土飞扬,星火四溅。

黑暗力量在恶敌身上翻腾,他们的进击变得更加迅猛。他们又从左侧、右侧和正面夹击天遣者,而天遣者所能发挥的招数已不多。面对这群凶险之徒,她只能勉强抵挡,却无力反击。

领头的嗜血者趁她一个走神,便在她胸前狠狠地踹了一下,艾玫顺势向后一个翻跃,跳出敌方的包围圈,站到了高地的边缘。此时此刻,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心里似乎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她眼睁睁地瞪着这群嗜血狂徒,呈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来自背后一双双期盼的目光。就在高地的陡坡之上,精灵战士已经赶来。如果她现在就放弃抵抗的话会怎样?难道他们愿意看到一个守护此地数百年的天遣者被几个无耻之辈打得落荒而逃?难道,他们会把希望投向一个连自身都难保的精灵守护者?

不,艾玫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而正被兽人行尸围攻的莱特也帮不了她的忙,如果她现在没有制服恶敌,可能就没机会查清这群亡命之徒的底细了。于是,艾玫把剑收回鞘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忘掉眼前的一切,并借助灵力呼唤远在天边的秩序之力,让紊乱的思绪跟随林中的清风飞驰,直达天际......

缕缕金发在她脑后扬起,洁白的衣袍随风飘荡,严峻端庄的精灵面孔在闪闪星空下焕发出明净的神采。此时此刻,那个光怪陆离的黑日正从她头顶升起,它阴沉地挥舞着几条长长的旋臂,看上去像一团掺杂着无数星辰的黑色旋风,让她面前的这群嗜血恶徒望而却步。

终于,天遣者艾玫睁开了闪亮的双眼。无形的旋风从她身上挥发出来,犹如巨浪将这群无力防卫的嗜血者刮到几十步之外的废墟附近,被那些还在冒烟的残垣断壁烫得死去活来。

唯有领头的嗜血者把剑一抬,勉强稳住身子,同时也将这股气流凝聚于掌上,随后向前一推,湍急的气流又冲向陡崖边上的天遣者——此时的她已经无力躲闪,只能抬手抵挡,轻柔的身躯立即被推后四五步,趔趄了一下,重心落到悬崖之外。当她试图使出心力借助身后的空气将她托回崖边时,凶暴的嗜血者又趁机向前一蹦,猛地站到她身前,将炽热的火剑刺向她的胸膛。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落在艾玫身后的精灵森林中。就在这时候,莱特闪电般地飞冲过来,双手紧握细剑朝上一劈,将眼前这名凶悍的嗜血者的火剑从艾玫身前顶开了。

莱特看似已将那群兽人行尸收拾干净了,可惜他手持的武器太脆弱。此剑不耐火,更不用说是血族的毒火,加上他用力过猛,使剑刃在重劈之时断裂而未能及时顶开那把熊熊燃烧的血族长剑——此剑在弹起时仍给艾玫留下深深的一道血口,血色毒火在她身上焚烧。

然而,天遣者依然一脸沉静,只感觉全身的血都蒸腾起来,体内的热量正在急剧流失,直至她双眼昏沉,向后仰倒。

而当艾玫就要从高高的悬崖坠下去的时候,莱特又大喊一声,扔下断开的细剑。将身旁的嗜血者推开,同时伸出另一只手,使出强劲的心力试图将艾玫从悬崖外围拉回。不过与此同时,他又感受到来自背后另一个汹涌的黑暗力场,如同烈日当头下的阴影,又黑又强,极力将他身前的力场斥开。

“莱特……”邪恶之声再次入耳,即是之前在暗中对他说话,怂恿他杀死天遣者艾玫的那个声音。“此女与你毫无瓜葛,为何非得救她?难道就因为她给你水喝,让你看起来像个人?不,莱特,你不是人,也不是尸,你是我们中的一个!无论你喝了几杯水,都无法稀释你的嗜血之性!无论你跑得多快,都无法避免与秩序之光一刀两断的宿命!”

但莱特仍在僵持,仍在抗拒,抗拒身后那个骇人的说服力。尽管他的心也像身前这位双眼紧闭、命悬一线的女精灵一样摇摇欲坠,他还是要抗拒,因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他与她素不相识,但她至少帮过他,而他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渺茫的时机!

此时陡崖下的精灵长弓手已经爬上陡坡,登上高地,地点却离他们较远,而这位奄奄一息的天遣者也与莱特身后的恶敌靠得太近。因此,精灵长弓手们都不敢把箭头瞄向这个强大的嗜血者,只能迅速靠近。与此同时,那些倒地的嗜血者也已经陆续赶来。精灵长弓手立马举弓,射出一连串银箭,终于将恶徒悉数歼灭。不料就在这时,他们又发现目标之后的另一险情,一群黑压压的人影正朝目标逼近。没错,又是一群弓腰驼背的兽人行尸!

“松手吧,莱特,不要让固执断送你的前程!”阴冷之声又在他耳边哆嗦。

但莱特依然无所适从,他的脸一直绷得像石头一样硬。脸上那些蠕动的灰黑色血管已逐渐消退,呈现出一张血气方刚的面容。

身后的黑影逐步向他逼近,以压倒一切的势头排斥着他身前的力场。眼看莱特就要被他身后的黑暗势力吞没了,而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天遣者又突然醒来,就像从噩梦中恍然觉醒一样。莱特眼珠一瞪,仿佛看到意外的惊喜,哪知艾玫的反应又令其困惑。

“松手吧,莱特。”天遣者用一种无声的心语对他说:“两百多年了,我已经看够了这里的冰雪和落叶。但不要灰心,命运之神已经差遣另一个守护者,她将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这话并没有给莱特什么安慰,只是加强了他的自信心。于是,他又使出更强劲的心力,以为自己可以挑战背后的恶势力。不料就在这时,他又感受到那阵令人心寒的“冷风”——并非从背后袭来,乃是迎面扑来!

莱特的心再次受寒,就像触电一般,手臂一僵,心力一断,二者之间的力场便消失了。轻飘如云的艾玫随即被他背后的黑暗力量推开,坠下深深的陡崖。

莱特大吃一惊,感觉自己也好像跟她一起坠下。他急忙靠到悬崖边上一看,见天遣者苍白的身影就像一朵急坠的落叶,如烟散去,与密林上空弥漫的浓雾融为一体。

望着这片迷雾,莱特一脸惊愣。他全身发僵,心不安地跳起来,虚浮之气不断从口里吐出,颗颗冷汗从头上垂落,俨然一个失魂落魄之人。

失望与茫然爬上了他的面容,他呆若木鸡,好像自己从来就不存在,只感觉脑后飞来一个刚硬的敲击,宛若沉入汪洋的陨石,连同他的理智与情感,也一同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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