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傻孩子，你认错爷爷啦（1 / 2）
半城区，正午。
路旁生长的树木带着一种郊区特有的繁茂，未经剪裁的枝叶张牙舞爪地投下好大一片树荫。阴影下，路旁的店面犹如豁了牙的老头一般，关门的比营业的还多，即使是仍在工作的店铺，能不能干下一年都是个未知数。
视线跨过街边楼房看向灰色的天空，能看到百米高的烟囱在肆无忌惮地吐着黑烟。
旁人似乎都认为，未完全开发的半城区既然尚且蛮荒自然，那必然是山清水秀天朗气清之地，但其实恰恰相反，待开发的城区需要发展，而高排放的工厂能给他发展。
所谓城市发展国家进步，其实就是一场先进向落后输送污染的击鼓传花。
树荫之下，一道身影正行色匆匆地走着。
被气流带起的风衣是早就不流行的堑壕式，叶隙间漏下的碎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出一副俊逸的面容。
对于这张脸，罪集著名沟通桥梁常客曾评价道：“法菈利的外表，马拉地的内在，你要是能把这正事不干破事一坨的气质收起来，也不至于找不到对象。”
尤本伟拐入一条无人的小巷，顺手取了根烟衔在嘴中，疲惫的身影在这背景中显得有些灰暗，嗯，灰暗的酷。
“咔吧。”随着一声脆响，本伟口中的“烟”短了一截。
尼玛二十多岁成年人了，还tm吃香烟糖，什么灰暗的酷，这是幼稚的蠢吧。
（某位摸鱼保安在此时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尖叫）
拨通电话，尤本伟耳朵凑近听筒：“怎么样了？”
另一边的常客咬着牙敲键盘，薯片都没空嚼：“根据定位结果显示，客户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带上了车，然后那锦衣卫开着车，正在往警局那边走……该说是运气好么？往警局开而不是往医院开，说明客户没有挨毒打，只不过是要被拘留而已……”
“叶明辉为什么要进局子？认错个人算犯罪吗？”尤本伟一脸懵逼。
常客有些不耐烦地拍了一下键盘：“当然不算！但是如果他被当成神经病就值得拘留了，我刚翻了一下当地警局的设备更新时间与他的前科……”
“喂喂喂，客户信息不是保密的吗！”本伟打断对方道。
“客户都快没了还顾虑什么保密？总之你躺好，看我装13就行。”常客按动快捷键一次摘取了好几行代码，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瞬间上涨了许多。
“啥玩意？你要干什么？”
“啧，真笨。”常客紧盯着代码，解释道。“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屁事，就把未确定身份的人抓进拘留所，这本就不符合常规，就像海滩上的沙雕，海水一拍就倒了。那么只要我施加一点不可抗力……”回车键一拍，进度条上升至100%，随后显示出一行绿色的大字：入侵成功。
常客松了口气躺回转椅，继续道：“比如警局停电，那新翻修过的电子锁就打不开了，最近的警局又离这十几公里远。锦衣卫嫌麻烦自然就会放人。”
“那万一锦衣卫死心眼或者叶明辉又干了其他事呢？”
“那我也给你争取好时间了，这里监控又不多，劫人的机会总有的。”常客轻松地伸手拿回薯片，刚往嘴里塞了几只，眼睛无意识瞥到一旁的电子地图，瞬间目瞪口呆，手中薯片掉了一地。“尼玛……”
“发生了什么事？”尤本伟谨慎问道。
“锦衣卫没放人，也没往其他警局那儿开。”常客绝望抱头。“他特么的往诏狱那方向去了啊啊啊啊——”
本伟抬手扶额，叶明辉是出门顺便犯了个天条吗？
只有王公贵族才能蹲的诏狱，这待遇真的是tm三生有幸啊！
“对了！”常客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一下子激昂起来。
“还有转机？！”尤本伟怀着希望问道。
“这次你没说暗号！我还想当你爷爷来着，下次见面必须说嗷，喂？喂！你一声不吭挂电话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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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是不是错了。
对大多数的锦衣卫来说，往上爬混资历，最后成为一省之指挥使肯定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成了指挥使，就不用每天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带着一拨人每天爱片谁脑袋片谁脑袋，往达官显贵家里一坐，贿赂能收到手软。
可如今成了副指挥使的耀金发现，这职位好像也没那么好，干啥都束手束脚的不说，凶犯要逃他照样不能擅杀，下层没有的弯弯绕绕官场更是恶心的他饭都吃不下。
被明升暗贬的成了个文职，自暴自弃的他干脆休假来接囡囡，接的时候特意问清了班级，却还是没接到人——他忘了女儿已经升大班了。
想起当时囡囡埋怨的眼神，耀金真的觉得他到底是不是错了，其实他早就不应该当个锦衣卫了吧？
要是华哥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平时格毙犯人眼都不眨一下的耀金此时正一脸便秘的样子，那威武雄壮的面孔竟然在仔细思索，不能说怪异吧，只能说是奇幻魔幻科幻玄幻。
就在这时。
一位疑似神经病的人影唰地一下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你谁啊？”
“傻孩子，我是你爷爷啊！”
在这一问一答抽象程度拉满的对话之后，耀金在几秒钟经历了疑惑愤怒不解最后恍然大悟的心路历程，盯着那张越看越眼熟的脸，他一拍脑袋：“哦哟，总算等到你了。”
这不是近几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疯癫富豪事件的主人公嘛！记得对方叫叶明辉，新闻报道中的化名叫小明来着。
既然都送上门来了，那就顺便送到局子里吧，让那里的人看看关回哪个精神病院合适。
示意叶明辉坐到后座，耀金油门一踩便驶离了停车场。
耀金的车是特制的，前后座有铁栏杆隔断，由于他抓的犯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在栏杆上不乏有几处手铐敲下的凹痕，是历代凶犯用岁月书写的杰作。
因为耀金的逮捕方式过于凶悍，有些重伤的犯人抬到车上的时候连敲交响乐的力气都没，这种人一般会在后座的角落用血即兴涂鸦，比如车顶就有几个灰的几乎看不清的字：
耀金，我【阿米诺斯】，你生孩子【梅油皮炎】，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吉祥如意，富贵安康，笑口常开，福星高照】嗷！
由此可以推断，耀金要是拿这车接娃，那后座大抵是不能开放的。这艺术对幼儿园大班的囡囡来说实在为时尚早。
但同样是幼儿园学历的叶明辉却很欣赏这种艺术，如此血腥，如此专业，这才是符合他理想中的杀手形象呐！
从涂鸦中可以推断，原来尤本伟的代号叫做耀金，那为什么叶明辉接到的信息中显示本名嘞？
这是因为对方与自己坦诚相待啊！原来自己一直都错怪对方了！
“我们这是去哪？”
“不用你操心。”耀金挎着个批脸冷冷道。
“好嘞！”叶明辉笑嘻嘻地回答，对方都把真名告诉自己了，动机用得着怀疑吗？反正也只是随便问问，坦诚相待是双向的，无条件信任耀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