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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颓唐的叹了一口气:“论家世,我比不过皇贵妃。论子嗣,我也比不过德妃、荣妃;就连惠妃,我也熬不过她的资历。”

她抓住桂姐的手腕:“就连我这长相……”

她指着自己的脸,嗤笑道:“就连我这长相,也比不过她们美丽!你还要我怎么去争!”

魏见月自然是生得美丽的,又温柔小意,若没几分好,康熙也不会临幸她多次,叫她生下皇嗣。

可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如花温柔小意的女子了。

她终究还是泯然众人,虽然因着八阿哥不至于被忘在脑后,但也不曾有过宜妃与德妃的盛宠。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泣涕涟涟:“你以为我不想给我的儿铺出一条路吗?可我能怎么做!皇上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桂姐忙跪下道:“主子,奴才有罪,奴才逾矩。”

“奴才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奴才错了。”桂姐连连叩首。

魏见月弯着腰,拉着她的手,同她哭成一团。

好半晌,魏见月擦擦眼泪,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好考虑,可你不清楚这里间的事。”

魏见月轻声道:“皇上不喜欢温柔可意的。”

她顿了顿道:“皇上他心里有人。”

桂姐跪在地上,昂首看向她。

她将桂姐拉起来,说道:“我虽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可我知道他心里有这个人。”

“皇上召我时,偶尔会看着我发呆……”说到这里,她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皇上同玛禄姐姐长久不见,又多次冷落过玛禄姐姐的话,我定然以为是玛禄姐姐了。”

她说:“后来我想,也许是某个我不曾相熟的妃嫔吧。”

桂姐不明白:“皇上若是真有喜欢的,怎么不得捧在手上,如珠如玉。可如今看来,也唯有宜主子是一直盛宠不衰的。”

桂姐顿了顿,还是说道:“奴才也曾见过德主子一二面,她们都说是德、宜两位主子是不同的性情。主子的性情也自与她们不同。”

“皇上的心思,我们哪能明白呢?”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如果当初玛禄姐姐没有给我讲过那个故事,也许我都想不到这一块。”

随后,魏见月给桂姐讲了这个她从乌玛禄口中听来的故事。

那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妓,贫困潦倒,穷得没办法养活自己和母亲。

思来想去,她打算带着母亲搬去京城。

有人劝她,京城美人很多,长着两只眼的都不一定能找到活路,更何况你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呢?

妓说,有句俗话叫,‘心相怜,马首圆。’。

于是,她和母亲一起搬去了京中。

后来一个少年爱慕她,视她如珠如玉,珍重爱护,寸步不离。

有以前经常一起玩的书生嘲笑少年竟然宠爱一个瞎子。

少年为妓愤愤不平。

魏见月说:“那少年说,自从他和她在一起后,他再看世上女子,每一个都好像多长了一只眼。”

魏见月轻轻的叹息:“因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有一只眼,便见这世上所有女子都多了一只眼。”

她问她:“皇上待我不就是如此吗?因他爱慕他的心上人,所以他的心上人无论如何都是好的。所以他再看旁的人,不是这般不对,就是那般不对。”

她想了想,道:“这大抵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桂姐听明白了,也叹了一口气:“倒也正常,前朝孝献皇后对先帝来说,也就是这样了。”

未见她前,未动情,怎样皆可;见她之后,过尽千帆皆不是,除她之外,谁都不可。

魏见月不欲再说这事,只浅浅笑着:“好了,快去帮我寻书本。”

桂姐应道:“要不也多给主子备一些?”

魏见月迟疑了一下:“也好。”

桂姐退出去了。

她在看着屋外的阳光,再一次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管它什么“心相怜,马首圆”。

她多认认字才是好的。

她不识几个字,可她的儿是皇子,将来却是要多学多看,她虽不能亲手抚育她的儿。可她想,能多和他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

她现在是主子,是别人在伺候她,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快乐。

她想她的儿子了,也想她的爹娘,也想玛禄姐姐了。

如果没有这些后来的事,她们就在那宫中做群小宫女也没什么不好。

可终究,回不去了。

康熙在宫里走了一会儿,见过了自己祖辈居住的地方,这才回去。

同宜妃用过膳后,便歇下了。

说是歇下,也只是不允人打扰,自做自的事。

他虽出来东巡,朝堂的事可不见得会落下分毫。

宜妃与他研墨剪烛,可谓是红袖添香。

夜深人静,同榻而眠。

他穿过迷雾,在古怪的房里,见着一位女子,泠泠若雪山,她虽冷,对着犯错的人却是好言好语。

“错了就错了,长个记性,下次不再犯就行。”

那相貌清秀女子因犯错而生出来的的惊恐被她驱散。

他想,不成体统。

他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子穿着贴身的短裙,露出白晃晃的大腿。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不成体统。

她走向他,弹了弹他的额头,语气亲昵:“你该走了。”

他问她:“你是谁?”

她嘴唇开合,他却听不到一个字,她笑了起来,推了他一把。

他猛然睁开眼。

他起身披上大氅,站在窗口,月色朦胧。

人虽两处,明月何曾分两轮。

她如今应该歇下了吧。

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舒坦,肚子孩子是否搅扰她。太医院那边儿说她这胎弱,要好好顾着,他想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的打算也只能作罢。

他望着月。

明月照他,也照她。

宜妃从梦里醒来,看他不在,披上衣服上前:“怎么了?”

“无妨。”

宜妃给他紧了紧大氅:“天那么冷,还是上床歇着吧。”

屋内炭火旺,哪有冷不冷的。

他接过,捂在手心,有些恍惚。

宜妃看出来他在愣神,却什么都不说,只道:“皇上明日事多,还是早些歇着的好。”

“你先去。”

宜妃不再说话,上床歇着了。

他痴痴的望月。

在那场梦的最后,他看见那陌生的美丽女子眨眼间成了额林珠的模样。

他的确有些时日没见着她了。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他上床歇息。

第二日,他索性陪宜妃去她家里走了走,同她家人说了会儿话,又赏了些东西,才回去。

回去路上,见盛京风貌粗犷,和燕京不同。

他想了想,带着几个妃嫔在第三天一同出门走一走。

宫里待着无趣,出来走一走也好。既领了她们出来,叫她们看看世面也不错。

他扮作富家公子,带着她们一路闲逛,又买了些东西。

这里间,有个相貌清丽的女子不爱珠宝玉器,其他三位妃嫔挑选的时候,她只选了一二就去一旁候着了,倒是在书斋挑得久些,迟迟未结束。

他上前看了一眼:“这,这,这……”

他一口气挑出十来本:“这些宫……家中都有,你要喜欢,回去后我叫人给你送来。”

魏见月小声道:“我想给德……玛禄姐姐挑些书回去,她最爱看书了。”

他听到了她口中的德字,看她的目光温柔了几分,当下陪同着认真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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