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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康熙说什么都没用。

天大地大,也大不过利益去。

康熙是一位合格的帝王,自然不会把国家大事寄托于所谓的情分上。

他一面让裕亲王福全统御战事,准备打仗。一面斥责噶尔丹与罗刹国不顾体统,做出这些事来。

他所料不差,不管是噶尔丹,或是罗刹国内,对此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噶尔丹当年六月,率军两万,以追击喀尔喀蒙古为名,大举南犯,深入漠南蒙古乌珠穆沁一带。俘掠人口,抢劫牲畜。

面对康熙的警告。

噶尔丹素来是个狷狂高傲的人,他只觉得可笑至极,他大笑着让使臣回复康熙:“圣上君南方,我长北方。”

使臣战战兢兢的说完话,康熙大笑着让人把他拖出去,囚于天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不斩归不斩,折腾一个人的方式多了去了。

他看向诸臣。

众臣叩拜,各个称罪:“臣等有罪。”

历来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他们的君主被如此欺辱,对臣子来说,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诸臣叩首,涕泪不止。

董鄂费扬古请令:“奴才请战。”

“臣请战。”

“臣等请战。”

此乃民意。

康熙早已做好准备,此时也自然答应。

“允。”

余下诸事,退朝之后,康熙叫来了内政大臣,商讨机要。

如今他的孩子们年岁已大,自然是叫老大与老四几人同在一处旁听,对他们以后,自是有好处的。

此次商讨的,自然是对噶尔丹作战的具体事宜。

军队,战略。

打仗非把此二者研究透不可。

康熙喜读书,兵法之书自也是没少看。

在诸大臣几番商议后,旦晓天明之时,康熙下了决定,他决意分兵两路出击,成夹角包围之式。

他指着地图,指点江山:“左路军出古北口,右路军出喜峰口,从左右两翼迂回北进。到时候将噶尔丹消灭于这个地方。”

那是乌珠穆沁地区。

这是最理想状况。

七月,康熙决意亲征噶尔丹,同时,授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率军西征噶尔丹;命董鄂费扬古为参赞军事,前去科尔沁征兵。

大皇子胤禔年岁渐长,康熙让他随其伯父福全出征,任副将军,参与指挥战事。

至于胤礽,作为太子,留守中宫。三阿哥胤祉都算太过年少,战场无眼,康熙不忍心,自然不打算让他去。

胤祉年纪都尚幼,至于其他阿哥,更是年纪尚幼,哪儿有上战场的道理。

随后,康熙亲临博洛和屯指挥。

同时令索额图,带领盛京将军、吉林将军各率所部兵力,西出西辽河、洮儿河,与科尔沁蒙古兵会合,协同清军主力作战。

索额图毕竟是太子舅舅,若一直将索额图拒之在外,便是剪断太子一翼。

他为太子一翼,只要他不废太子,那太子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事。而太子母家势力,同样为一翼。

一翼也能飞。

却不如两翼轻巧。

如果不是赫舍里家骄纵无礼,他也不会在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三月,革去赫舍里心裕銮仪使、佐领,仍袭一等伯;革赫舍里法保一等公;革赫舍里索额图议政大臣、内大臣、太子太傅,仍任佐领。

磋磨了赫舍里家势大,不分尊卑之势。

他审视了三年,见赫舍里家自知有错,小心做人。

这才停止了这种小小教训。

于1686年,康熙二十五年,他才再次启任索额图,任领侍卫内大臣。

这些计较,不用与胤礽说。

他为他皇父,自是该为他考量。

身处异地,康熙在等待战事消息时,因焦虑忧心,加之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又热过头,中了暑。一时间病了起来。

每日传回宫中,好叫皇太后安心的奏报里说了这事儿。

皇太后和他处了这些年,已经把他当作自己亲儿,闻言有些心焦,思来想去后,让那兰图走了一趟毓庆宫,把这事儿给太子说了。

太子道:“我这就去看皇父,让皇祖母勿要担忧。”

“奴才会的。”那兰图又细细叮嘱他,“但您此去,也要多加小心,你是太后和皇上心尖儿上的,要是有什么,奴才罪过就大了。”

胤礽笑道:“嬷嬷说得哪儿的话,我会放心的,你只管叫皇祖母放心就好。”

那兰图闻言退了下去。

他叫人下去准备好马,这就要去见康熙。

却被太子属官拉住。

那人道:“太子您此去还是把三阿哥带上的好。”

那属官是看着他长大的,胤礽见是他,缓了神情,却还是道:“带他作甚。”

属官道:“您虽是孺慕情深,可孤身一人前去,难免叫人觉得您……您是关心皇位。”

胤礽闻言嗤道:“阿保,你太过小心,我乃皇父亲手养大,是早封的太子,自是不同于其他孩子。”

他挥开他的手:“皇父百年之后,这皇位就是我的,我哪儿用做那些事。”

阿保还是有几分担心:“可是……”

胤礽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了,阿保你是小心惯了。”

他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重走了历朝历代太子的老路。”

他自信的笑道:“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和皇父比他们多了分父子情分。历朝历代能和我比的,也就唯有懿文太子朱标了。”

阿保见他坚持,也只好不再劝,但还是免不了叮嘱:“还是把三阿哥带上的好。”

“好。”胤礽也不想让他担心。

阿保从他五六岁开始,就被皇父安排到他宫中,虽是太子詹事,但对他极好,处处用心,时时在意。

整个毓庆宫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待他那么好的人了。

他也不想让阿保担心,他让人去让胤祉做好准备。

阿保这才退下。

胤礽与胤祉带着几个随从,轻骑快马出了燕京,一路赶路。

右路军北进至乌珠穆沁境遇噶尔丹军。

一场大战。

交战不利。

康熙早就准备好几套战术,让他们随机应变,此时,大军南退,丢下无数尸体。

噶尔丹乘势长驱南进,渡过西拉木伦河,进抵乌兰布通。

胤礽和胤祉这会儿才到了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行宫,探视康熙。

康熙虽面如金纸,有几分虚弱,但并没有什么大事。

胤祉面色沉重,规矩本分。

胤礽松了一口气,脸色轻缓:“儿子还以为皇父病重,紧赶慢赶来。见皇父没什么事,儿子也就放心了。”

这话虽没什么问题,但康熙听在耳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脸上没什么笑意:“你二人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胤礽笑道:“好,皇父要注意身体啊。”

胤祉却颇为担忧的看着康熙,只是太子当面,他不好说什么,他那二哥,这几年脾气越发的大,他惹不得。

康熙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让人把他们送下去了。

他们会来的消息,早有人通报,梁九功也命人收拾好了地方,只需由小太监们带下去就行。

梁九功目送二人离去,又端上了汤药,伺候康熙喝下。

康熙喝完后,沉默良久,开口道:“梁九功,我是不是做错了。”

梁九功闻言,垂首道:“奴才不明白。”

“老三知我病了,尚有哀色。太子却嬉皮笑脸,不成体统。”

梁九功依旧弯腰,口中道:“许是太子知晓皇上您未得重病,为您欢喜。”

康熙叹了一口气,心里堵得慌,让梁九功下去了。

梁九功躬身而退。

康熙心里沉甸甸的,他自问自己对胤礽已经够好,每每想着胤礽幼时失恃,只他一个皇父看顾,他若不上心,难免让胤礽落到他幼时的处境。

他总不忍心。

他对太后说,纵容胤礽,固然是试验,却又何尝不是想把自个儿幼年未得的皇父恩情填补给他。

他不曾得到的,胤礽得到了,就好似幼年的他得到了。

可到头来,却好似一步错,步步错。

他时常叫胤礽要团结兄弟,他百年之后,他的子嗣可不就是要让胤礽照顾吗。

可胤礽见他尚无哀色,又如何能好好照顾兄弟姊妹。

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卧病在床,心里一会儿想着胤礽,一会儿想着朝政,一会儿想着战事。

一夜未能睡安稳。

大清早,他就唤来梁九功,让梁九功传口谕,让太子胤礽先回。

待胤礽醒后,他身边的宫人才告诉了他这件事。

胤礽推开宫人,要去行宫找康熙。

梁九功拦住他,劝道:“太子爷,您还是先回吧,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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