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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玛禄垂目道:“爷此刻无非是投鼠忌器。奴才不过一愚钝妇人,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

康熙死死的盯住她:“不,你给的出。”

乌玛禄抬头和康熙对视,在他的目光中,慢慢的说道:“要解决此事并不难,无非需要爷扪心自问。对爷来说,究竟是太子重要,还是这大清江山重要。”

她这样直指本质的提出建议,康熙突然间豁然开朗。

他为局中人,竟未想到,是如此简单的破局方式。

康熙快步离开。

琉璃有些担忧道:“主子……您又惹恼了皇上?”

乌玛禄摆手道:“不急,你且静观。”

琉璃打趣道:“主子越发神秘了。”

不久后,康熙遣人送来了几本书,乌玛禄笑纳了。

九月,康熙下旨赐死索额图,并将索额图诸子逮捕,交索额图之弟心裕、法保拘禁。同时禁锢了党附索额图的大臣麻尔图、额库礼、温代等人。

不久后,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皆被处死。

太子胤礽闻得此言,暴怒悲伤不已,恨声道:“是我碍了他的皇位,他要将我身边所有人一网打尽,要让我像他一样,孤家寡人,所以他要杀了孤的舅舅。”

“太子,狗屁太子。”胤礽大笑着,几乎疯癫。

历朝历代,太子能善终者,寥寥无几。

他曾以为他是少有的例外。

他是天之骄子,他的皇父待他极好,他继承皇位,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也乐得与皇父父慈子孝,与兄弟们兄友弟恭。

但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

在这样的疯癫中,阿保跪地:“请太子保重身体。”

胤礽脸皮抽动着,压抑着疯狂的思绪,他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个血腥的笑。

“阿保,我要你助我登上皇位。”

阿保行礼:“是。”

胤礽看着阿保,笑着,拉起了阿保,欢喜如孩子:“你定是全心为我。”

阿保看着他,点头:“是。”

胤礽笑着。

二人在满地碎片中相拥。

胤礽过后,收敛了骄狂,在康熙面前,仍做出副好儿子的姿态。

他曾是好儿子,如今装出好儿子的模样,自是手到擒来。

一时间,好似索额图家破人亡的事并未发生一样。

十二月十四日,高在仪生皇十九女。

公元1704年,康熙四十三年。

正月,康熙命胤祉勘察皇宫三门的底柱。

年后,康熙去了趟永和宫,打量着她:“你如今,气色倒比之前好多了。”

乌玛禄笑道:“蒙爷恩典。”

“你这宫中颇为冷清,高氏诞下孩子,我打算记在你名下。”

乌玛禄拒了:“奴才如今年岁越大,心力不济,倒不如与别的妃嫔的好。”

“贵妃姐姐尚且年轻,名下养育孩子,正合时宜。”

康熙点头默认了,复又道:“我打算将喜宝嫁与京中,到时好回来看你。寥做慰藉。”

乌玛禄倒也没有直接拒了,只道是:“这于礼不合。”

康熙摆手:“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规矩。”

乌玛禄只好道谢:“多谢爷。”

康熙叹道:“若如意未去,如今也该有孩子了。”

这是自如意去后三年,宫中第一次提到她。

乌玛禄叹道:“她很好。”

提及如意,康熙心中亦是沉痛。所有女儿中,他最爱的便是如意。

他的如意,温婉贤淑,可为众公主之表率。

是以,为温、宪。

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公主,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儿。

康熙和她附耳说了个事。

乌玛禄讶道:“什么!”

康熙将众人驱出去后才道:“葬入公主墓的乃如意的衣冢棺。她已先入葬景陵,待我们百年后,与我们同葬。”

乌玛禄看向康熙,不解的问道:“爷……为何……”

“我心悦你。”他同她耳鬓厮磨,“我说过,你不需要变,我会将我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

康熙临终前,曾想起过今日。

他方才后知后觉,他同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乃多年相伴之谊;他与宜妃乃宠爱欢喜之情。

他与德妃,才是刻骨铭心之恋慕。

世间再无似她这般,懂他之人。

很后来,他翻看《饮水词》,里间有一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他便想,若只能择一人而终。

他想了很久,最后想,他想选德妃。

她值得他舍弃一切,独与她喜乐平安一生。

夜里,康熙留宿。

乌玛禄问他:“那喜宝生母……”

“就那样吧。”康熙不愿再提。

乌玛禄便不再问。

康熙随后为喜宝相看人家,最后选中了孙承运,乃甘肃提督孙思克次子,于康熙三十九年袭一等男又一云骑尉。

也算是权贵之后。

只是比不得佟家家大业大。

但终归不算辱没喜宝。

即便养在乌玛禄身边,偶有看见,只喜宝生母让康熙的确不喜,连带的,他对喜宝也没几分情谊,至多至此。

康熙相定后,让礼部去准备,婚期定在了两年后。

随后,遣人告诉了乌玛禄。

后宫众人亦知晓了。

宜妃气得剪了几条帕子,她骂身边的花姐道:“不是说了永和宫的事不必告诉我知晓吗!”

花姐流泪道:“是。”

花姐心中委屈。

宜妃的诸事都是画意一手操持,画意前些日子去了,她们也是匆匆接手的,哪晓得宜妃的这诸多禁忌,为此还挨了不少罚。

宜妃将她打发出去了:“下去吧,瞧着就晦气。”

宜妃搅着帕子:“没一个省心的,也就画意。”

想到画意,她忍不住叹息:“好好的人,怎么去的那般早。”

其他诸嫔妃,心中难免嫉妒。

惠妃和荣妃聊天,呵笑道:“这宫里就她不得了,就她养的女儿才是女儿,咱们养得的女儿只配去和亲。”

惠妃虽只诞下大阿哥,但那三公主和硕端静公主,乃她一手抚养长大,最后嫁去了蒙古,叫她如何不气。

诸事只怕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乌玛禄名下女儿也嫁去蒙古,她们也不会觉得如何。

只是,正如她们所恨,凭什么只她德妃的孩子,留在京中。

荣妃心中也略微有所不喜,却到底修佛多年,也忍得住,口中只道是:“随她去吧。”

惠妃哼道:“都道是宜妃受宠,我看未必。那宜妃巴巴的,到手的不过是些不打紧的玩意儿,还平白的挨着骂。”

荣妃转动着手中佛珠,只道是:“皇上喜爱宜妃,有目共睹。”

惠妃尖酸道:“那倒未必,四阿哥成年后没过多久就封贝勒了。她家老九都二十四五了,连个爵位都没捞着。”

惠妃呵道:“要真喜欢她宜妃,能不连带着把她子女也记挂着?”

惠妃并非是个聪明人,这些话只因她恶意的揣测。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还没入宫,就搅得后宫不得安宁的狐狸精。就算那狐狸精几十年来本本分分的,她也不待见她。

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人。

她继续恶意道:“别看那德妃不声不响的,乡下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不定她打着什么注意。你且注意些,别在她手上丧了命。”

佛珠转不下去了。

荣妃叹气道:“她若要动手,早就动了,不至于等到如今。”

惠妃半点儿也听不进去,只道是:“随你怎么想,她不是个好人。她的孩子也跟她一样,惯会装无辜可怜。”

她提醒她:“德妃她玛法,如今可是正二品的散轶大臣,他阿玛是正五品的包衣护军参领。可真是一门父子皆列士。”

“哪似你我二人,我阿玛不过是从七品的司库,你阿玛也不过是个员外郎的闲职。”

荣妃听够了她的胡言,回道:“那你瞧瞧宜妃之父三官保,他可是身兼二职,既是工部侍郎,还是满洲镶黄旗的包衣佐领,文武双全。宜妃那余下的兄弟们,各有职务在身。”

荣妃补道:“众人皆以祖辈称呼三官保,因他的事,包衣佐领无视各职,逾越定级的风气也开始了。皇上喜欢宜妃,一直都不曾过问。”

“你不去恨一个受宠的人,却去恨一个连门都不出的人,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惠妃也跟荣妃讲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还是你多想想吧,一个正三品的侍郎和正二品的散轶大臣。难不成她玛法就不会为她阿玛打算?有什么好东西,不会分她阿玛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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