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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遭此一举,大受打击,到处潜行,不愿见人。

倘若远远的看着认识的人,便会躲起来。

即便一贯交好的胤禟、胤?、胤祯求见,也由郭络罗姝妍出面,一律请回去了。

郭络罗姝妍道:“爷心中难受,不吃不喝,更不想见人。”

胤禟道:“如今在座的又没有外人,难道八哥连我们也不见了?还请八嫂为我们通传一声。”

郭络罗姝妍并未动,而是道:“正因你们和爷好,你们才越要为爷着想。爷如今受了打击,不愿意见人。你们如果真为他好,便不该逼他才是。”

胤禟还要说什么,胤祯拉住他,冲他使眼色,带着胤?出去了。

胤祯道:“八哥如今这情况,都因皇父当时的那番话。你我在这里纠缠也无用。不如咱们回去求求各自额娘,让她们替八哥说说好话。”

胤祯道:“此事之症结,全在于皇父。”

胤祯若有所思道:“只要皇父不那般绝烈,八哥这病也好治。”

胤禟点头:“十四弟,你果真聪明绝顶,才德双全,我兄弟皆不如也。”

胤?点头道:“是啊。”

胤禟吩咐胤?:“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在外行走。等我和十四把八哥的事办完再说。”

胤?一口答应了。

胤?就这点儿好,不懂的事不装懂,也不胡来。

几人商定后,各自行事。

八贝勒府暂且闭门,不接任何拜贴。

纵然有些拒不了的,也是郭络罗姝妍出面打发掉。

她沉着冷静,颇具主母风范。

等送完客,她进屋见胤禩,粥食未动。

她坐于一旁,静静的陪着。

胤禩好半晌才开口:“你不劝我?”

郭络罗姝妍笑着摇头,认真道:“爷死了,我就随爷去。”

她紧握着胤禩的手:“爷只是暂时倒下了,我要给爷守着这个家。”

“家……哪儿……”他本想说哪儿还有这个家,可他看向姝妍那明丽的容颜,他便说不出来了。

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坐起身:“端给我吧。”

他强迫着自己吃下去。

他不大见人,偶有出门,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背着别人。

康熙听说后,也并无什么表示。

今年的除夕宴,胤禩同郭络罗姝妍同进宫,胤禩低着头,气色苍白,不发一言。

郭络罗姝妍却笑着,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她替他固守着他的脸面——他那被康熙扔到地上还被踩了两脚的脸面。

前朝与后宫是分开摆宴的。

乌玛禄看着郭络罗姝妍在众福晋中端坐的模样,叫尹双儿送去了一碟糕点。

郭络罗姝妍得知是乌玛禄送的,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直至除夕宴毕,众人共登城墙看烟火,乌玛禄站在众妃中,仰首看天,却似看见了天下人。

公元1715年,康熙五十四年。

除夕完,入了新年。

除了那盘糕点,乌玛禄之后再也没给过郭络罗姝妍什么。因为不论给什么,都会带上怜悯的意味。

郭络罗姝妍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怜悯对于顾全自己脸面的人来说,那是一种羞辱。

而那盘给郭络罗姝妍的糕点,只是一种善意。

郭络罗姝妍后来同胤禩说起过除夕宴上的事。

胤禩沉默了半晌才道:“德妈妈惯来是很好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

他没有再想下去。

出了春节休沐,康熙处理奏折,奏折中,多有为胤禩喊冤的。

康熙将这些折子单独丢了一堆。

有一个算一个的,他总会跟他们算账。

随着那堆为胤禩喊冤上疏的折子越来越多。

康熙于正月二十九日又停胤禩及属官的俸银俸米。

胤禩悲痛欲绝,对郭络罗姝妍泪流道:“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他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他越发没什么心思用膳,因着心情抑郁,不久之后,他大病一场。

康熙不闻不问。

即便被康熙如此打压,胤禩在朝臣中仍有较高威信。

胤祯这些日子越发忙碌,被康熙给的政事支得团团转。

得知胤禩大病后,他终于等不下去,丢了手上的活儿,入宫请自己额娘劝一劝康熙。

胤祯道:“皇父这次也太过分了,他难道不知道八哥绝无此心吗?八哥一直以来,对皇父孺慕有加,绝无背离之意。这次只是因为八哥要去祭拜良妃母,觉得不能陪皇父出巡塞外,心中愧疚,送了两只鹰做赔礼。怎的就招此祸患!”

胤祯求情道:“还请额娘,为八哥说情。”

“八哥因为此事,都已经病倒了。”胤祯于心不忍道,“八哥如今瘦得只有一把骨头,我又如何忍心!”

乌玛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才问他:“你素来不用脑子,逢事大而化之。可这事儿与胤禩有关,你也不愿意细想?你若细想了,便不会来求我。”

胤祯保证道:“我想了,不仅想了,还想清楚了。我知道皇父不想让我们去争。但是我敢保证,八哥绝无此意。”

胤祯发誓道:“八哥从小就与人为善,和谁都颇为和睦。许是这样,一些大臣误会了,以为八哥要争皇位。又或者,这些人希望八哥去争皇位……总之,这跟八哥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八哥要争!”

乌玛禄摇头,似乎是觉得他天真得有些可笑:“如果他真的要争皇位呢?”

胤祯原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八哥从未说过自己想争皇位,所以,他就没往深处想。

他在略微迟疑后,回答:“那我就帮他争。”

“即便付出一切代价,跟你四哥反目成仇,也没有关系吗?”

胤祯沉默了一下,很快点头:“对。”

乌玛禄再问:“你知道争皇位失败,可能会被圈禁吗?”

“你想一想,你将会像女子一样,被局限在府中,再也不能出去,你愿意吗?”

胤祯闻言便点头:“即便一定会失败,我也要帮八哥去争。”

“八哥待我很好,比四哥对我还好,我不能对不起他。”

乌玛禄闻言,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以后,你就要承担你自己选择带来的后果。不能后悔。”

“是。”

乌玛禄摇头叹息道:“我会去帮你说情,但不一定能成。”

乌玛禄看着他,抿唇道:“不论是你四哥,还是你。从一开始,我就不愿意你们去争这些东西。”

“对不起,额娘。”胤祯固执道,“可从小到大,八哥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在这个关头弃他而去。”

“起来吧。”

乌玛禄留他用了晚膳。

晚上,她和康熙见了一面,和康熙说了这件事。

康熙笑道:“宜妃也给我说了这事儿,估计是老九请她说情。钮祜禄家也为胤禩说情。胤禩这孩子,倒是人缘不错。老四要是有他的这几分人缘就好了。”

乌玛禄笑他:“要是老四跟老八一样,恐怕你也就看不上老四了。”

康熙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很多事情没办法跟他们计较。得老四这样耿介的才行。”

“虽是如此。”乌玛禄劝他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胤禩这孩子虽争夺皇位,但罪不至死。”

“我知道。”康熙长久的沉默。

他坐在床上,翻了几页书后,实在无心看下去,他慢慢开口道:“我问过太医,说是他这病不严重,是心病,得养几天。”

乌玛禄嗯了一声。

康熙自己纠结了半晌,还是说道:“等他病愈了,就恢复他的俸禄。”

康熙叹气道:“我本来想慢慢来,但现在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也只能用些猛药了。”

乌玛禄点头不语。

她自然知道康熙的心思,只是这些事,她不能掺和。

两人歇下了。

康熙在黑暗中突然开口道:“老八这次要是直接病死就好了,添些清静。”

朝堂之上就不会那么麻烦。

乌玛禄握住他的手:“他是你儿子。”

她劝他:“虽难些,也不要杀人,也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康熙嗤笑道:“你还真把你当成度我的菩萨了。”

“从前是劝我不要与反清复明的反贼计较,现在是劝我不要与逆子计较。”

乌玛禄握住他的手。

他沉默下来,没好气道:“我知道了。”

乌玛禄和他商量:“即便老八支持者众多,一步一步来,总能成的。你不要急。”

“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这才歇下。

第二日,康熙又给胤祯分了次府,让他家用不够时,去内务府支取供给一家的食用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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