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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看着贺央,坦然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他也看着我,带着微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忽然冷静地问:“贺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手指定住了,整个人僵硬地怔在那里,错愕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打了一下我的脑袋,脱口而出:“放屁!”

  我微微一笑:“那你就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别老来管我的闲事。”

  “有人关心你不好吗?”他皱起眉头。

  “那要看是一种怎样的关心。”我直直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哼!

  我决定还是放过他,于是去厨房洗碗。

  等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贺央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他的大衣外套盖在他身上。

  我坐在长绒地毯上,赫然发现刚才被我放在茶几上当垫子的竟是梁见飞给我的画册,如今封面上有一个丑陋的圆形印渍,似乎已经没办法挽救了。

  我拿起画册,颓然看着封面,想象着当把它还给梁见飞时,她会如何瞪我。

  哎……算了,不想了。我随手翻起来。很多时候,我们没办法掌控生活,就只能听天由命。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翻开的页面上,是路天光的画。

  这三个字就像一道魔咒,让我不寒而栗。我不恨他,也许会有那么一点恨,但这种恨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遗憾。我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那样一个仲夏夜的晚上承认说是我的父亲,又在同样的某个夜晚告诉我他不是。

  当我刚从他嘴里得知真相的时候,我似乎觉得他在耍我,可是等我回来,经过了这半年,我想他并不是抱着这种想法才认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

  画册上的油画,是一片赭色的红。那是鲁西永的红。路天光笔下的鲁西永,既有一种火的热情,又有雾一般的神秘。那座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如今又是怎样的景象?

  我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合上画册,用力往贺央头上拍去:

  “你该回去了。”

  周一上午,我准时来到画展现场。梁见飞把我介绍给几个艺术家模样的西班牙老头。听他们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英语,刹那间,我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身在马德里的日子,那些绿树成荫的街道,白色的房子,三岔路口的喷泉……

  我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这寒冷的冬天简直就要冒出一身冷汗: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竟如此怀念那段日子……还有,还有那个,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的男人!

  他在哪里?在马德里,还是巴塞罗那?

  他在做什么?在那座教堂的地下室,整日与白色的模型为伍吗?

  他还会不会半夜在漆黑的房间里默默流泪,或是还在为没有跟爸爸好好相处而遗憾?他是不是依然会用深邃又坦然的眼神看着别人?他很累的时候会点起一支烟慢慢地抽?他还开着那辆白色的节油车?他卧室的那个相框还没有被扶起吗?他有没有跟那金发女孩再见面?他偶尔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还是那么好看吗……

  他会不会……会不会,偶尔也会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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