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交手(1 / 2)

自从宫变之后,皇宫开始戒严,禁止出入,四品以上官员皆被软禁在中政殿,一连数日之后,官员的家眷们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林须山之子林道见乘车来到皇城南门兴武门,请求进宫面圣,打探父亲的消息。

他刚下马车,就看见一位夫人正在与守门侍卫争执,他走上前询问侍卫状况。

“臣中书中丞林须山之子林道见请求面见圣上,还望都统大人通传。”

侍卫无奈地拒绝道:“不是我为难你们,圣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请旨面圣。”

夫人听闻林道见是林须山的儿子,猜测他与自己来意相同,便插话说道:“我来这半天了,侍卫们拦着不让进呢。”

林道见疑惑地问:“为何不让进呢?如果圣上有公事要办,让大人们留宿宫中,也是允许我们进宫送些吃食衣物的。”

侍卫不敢说宫中巨变,只好劝说道:“大人们在宫里无事,吃穿用度一应不缺,你们也别为难我,别在这里闹,要是闹大了,大人们在宫里好不好过就不好说了。”

林道见还想理论几句,夫人听出了侍卫话里的威胁,又见面圣无望,遂也劝说林道见:“算了,走吧,回去等待,别在这里惹麻烦了。”

林道见稀里糊涂跟着夫人,带着下人离开宫门,临分别上车之前,夫人问道:“正值休沐,此次朝议突然,林大人上朝前可曾说过什么?”

林道见才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夫人是谁,遂问:“夫人是?”

夫人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提过名字,于是说道:“我是礼部尚书杨淮禹的夫人楚衡昀。”

林道见揖了一礼,说道:“晚辈有礼了,家父进宫之前,也不清楚此番朝议所为何事。”

连中丞都不知道朝议所为何事,看来此次进宫,目的绝不简单。

楚衡昀沉思着,回忆杨淮禹每次散朝后和她说过的话,除了鹿夷进犯涼州,她似乎没听说朝中有重大事件发生,可是鹿夷经常骚扰涼州,他们都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多么严重。

片刻,楚衡昀试探着问道:“要不然,去凌王府问一问情况?”

林道见点了点头:“可以一试。”

二人上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凌王府方向前进。

到了凌王府附近,还未看到凌王府大门,便是一队队甲士包围在这里,禁止行人靠近,二人悄悄观察着,并且不约而同感觉到甲士们并不是守护着凌王府,而是包围了凌王府。

甲士沉重的脚步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和盔甲铁片碰撞的吱呀声音交织在一起,莫名透着一股杀意,楚衡昀和林道见各自悄悄驾车离去,不敢多作停留。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宫中早已经变了天。

彼时重华宫承华殿密室内,庭弈容在成昭的教导下,开始练习武功。

此刻她正头顶酒坛扎着马步,掌心蓄力,双臂伸展,动作姿态虽然不算笨拙,但多些呆滞,一点也不像往日养尊处优的皇后。

“母后,我还要这样练多久?”

“安静练功,不要讲话。”

成昭闭目静息,在冰蝉玉床上打坐练功。

庭弈容讪讪地不说话,顶着酒坛老老实实练功,临阵抱佛脚,作用实在太小,谁知道危机重重的日子里,还会发生什么?

她顶着酒坛,思绪飘忽不定,没办法专心练功,总是零零碎碎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

原本庭弈容自小就跟随弈钧一起读书习武的,小时候她的基本功还算扎实,自从养父庭雪离世后,成昭便时常将兄妹二人接进宫照看,督促兄妹读书习武。

后来先宣成帝十分欣赏庭弈容,觉得她温柔可爱,有意为她指婚。

彼时成昭还是昭贵妃,庭弈容是她的侄女,为了亲上加亲,便做主将她指婚给四皇子西陵瑜,待西陵瑜加冠后二人成亲。

当时庆后与昭贵妃不和,时常在宣成帝耳边嚼舌根,说什么女子练武有伤大雅,女强男弱于礼制不和。

成昭习武之事,宫中只有宣成帝知晓,虽然成昭从不忤逆顶撞先宣成帝,总是以一副温柔体贴的姿态在其左右服侍,但先宣成帝却隐隐觉得尚武的成昭倔强,难以管控,更何况自己是天子,一国之君,即使真心宠爱成昭,也不想她武力强盛而凌驾于自己之上,不愿皇子也像自己一一般,有一位内在强势的妻子。

所以宣成帝时常以庭弈容年纪还小为由,劝阻成昭不要让庭弈容习武,让她养尊处优,享受轻松快乐的童年生活就够了。

成昭担心自己执意让容儿习武,会引得宣成帝不悦,遂不再督促容儿习武,让她改习跳舞,以保持身体协调与康健。

但庆后仍然不断在宣成帝面前挑拨,又说只有戏子歌姬才跳舞取悦别人,朝臣贵女断不可以学如此轻浮之技,更是时常嘲讽庭弈容小家子气,净学些勾栏式样,不堪入目。

那时庭弈容才九岁,有天晌午自己在御花园跳舞,被庆后一通训斥,回到宫内庭弈容委屈极了,哭到停不下来,说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跳舞了,庆后那看似面容和蔼、言语却刻薄的模样,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后来很久都挥之不去。

然而还是贵妃的成昭却淡淡地说:“皇上没有禁止你跳舞,你就要继续跳下去。在这宫里,你只需要听皇上的。”

庭弈容顶着两只哭肿的眼睛问:“都说皇后是后宫的主人,难道我可以不听她的话吗?”

“她很快就不是了。”

就在此刻,这句话突然就回荡在庭弈容的脑海里,庭弈容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这才回味过来,头顶的酒坛因为身子一惊直接就歪了下来,险些掉在地上,幸好庭弈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酒坛。

“毫不专心。”成昭开口说道。

庭弈容偷偷抬眼瞥了瞥成昭,她仍然阖着双眼冥想休息。

庭弈容把酒坛放在头顶上,扎好马步,小声答道:“容儿知错了。”

庭弈容站稳脚步、思绪又回到从前,就在那训斥之后,不过两月,太子就骤然薨逝了,庆后伤心欲绝,很快就病倒了,没多久也过世了。

从前只听说庆后一脉有隐疾,庆后的母亲也是早逝,所以众人并未有多疑心皇后与太子的死因,现在想想,难不成是姑母杀了太子和庆后?

庭弈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额头上的汗涔涔落下,成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庭弈容,说道:“天色已晚,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瞧瞧,你不要乱跑乱动,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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