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敌当前16（1 / 1）

为了协助八旅打破鬼子的这次围剿，在县城的一家车马店里，王一民秘密组织召开了一次党小组会议。三名党小组成员在会议上各抒己见，分别阐明了他们对此次事件的看法。其中联络站的领导老中医，提出的意见最为具体。理由是前些日子，地下党组织通过安插在伪政府里的内线。利用小鬼子往前线转运物资的机会，倒腾出了一挺歪把子机枪、十五条长枪，还有两箱手雷和许多炸药。货到济南的时候，负责分检货物的鬼子发现丢了东西，就上报给了他的上级。于是，便沿途逐个站点地追查下来。因为这次转运的物资分类复杂、数量巨大，当时的场面又特别混乱。小鬼子查来查去，也没能查出个结果来。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小鬼子至今也没有放松追查。因为找不到机会，没办法将这些东西转送出去，所以还藏在车马店的地窖里。此次事件的发生，给城里潜伏的同志增大了暴露的危险。为了防万一，就为几个关键的同志，每人配备了一把盒子炮和手雷。若是从游击队中抽调几个能打仗的同志过来，利用这些武器装备，组建一支武装小队。乘鬼子汉奸在麻大湖畔围剿八旅之机，城内敌人兵力空虚，就可以搞出一些动静来。让小鬼子首尾不能相顾，即便不能完全打破小鬼子的这次围剿、也能缓解一下八旅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为其创造一个突围或是撤退的机会，咱们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王一民仔细分析了老中医提出的计划，认为切实可行。只是一定要把握好时机、打中敌人的要害，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接着，又对老中医的计划做了补充。说野村接到县城遭到袭击的消息，一定会抽兵回援。我们留在城外的游击队，就可以在他回援的必经之路上，提前设下埋伏。利用好咱们手上的土制手雷和炸药，尽可能地将动静搞得大一些。力争招致更多的鬼子前来救援，八旅撤退或是突围的机会，把握就会更大一些。况且，土枪土炮打出去的铁砂和铁片，横扫面积大，一扫一大片。虽然致命性不强、但给鬼子汉奸造成的杀伤，肯定不会太小。特别是给鬼子汉奸心灵上造成的震撼，一定会让他们久久地生活在恐惧中。不敢再轻易出城，祸害咱们湖区的老百姓。经过再三论证，会议通过了这一方案。另外，王一民答应先将小赵和小刘留下、然后再按照商定好的计划，派同志分批进城。组建一支十五六人的武装小队，由老中医统一指挥。让战士们化妆成做生意的商贩，名正言顺地住进车马店里。接到命令后，立即展开行动。不打则罢、要打就一定要把敌人打疼打怕、动静闹的越大越好。只有让留守在县城里的鬼子汉奸支撑不住，才会不停地向城外的鬼子求援。确认鬼子的救援部队进城后，立即撤出战斗。隐藏好自己，不可恋战。安排完一切，王一民便匆匆忙忙地出城、和城外的游击队汇合去了。由于情况紧急，王一民不敢耽搁，出城后便加快了脚步。可刚走上小清河堤岸，就听到麻大湖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原来，鬼子刚刚完成对麻大湖地区的合围，负责北面主攻一方的指挥官小野，就沉不住气了。原因是这股势力强大的抗日武装，从组建的那天开始，就让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更重要的是这支民间自发的抗日武装，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步步地发展壮大起来。如果大本营深究起来，他难逃其咎。重大的责任，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满脑子都是将功补过，所以就乱了方寸。不等总指挥野村大佐发出命令，就利用自己的炮火优势，率先向对面的八旅阵地，发起了炮击。其他方向的鬼子，以为是总攻时间到了，也都开始了炮击。

在猛烈炮火的轰击之下，第一次和鬼子交手的八旅官兵，各种各样的心理素质，一下子全都暴露了出来。一团二营的前身，主体是崔远的土匪武装。这些人自从拉队伍的那天起，就没少经历打打杀杀。是在官兵和地方民团的围剿当中，一步一步地发展壮大起来。虽然没有遭受过像现在这样密集的炮火轰击，却也没少看到炮弹爆炸、和死在炮弹爆炸中的弟兄。特别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油子，甚至通过炮弹在天空飞行时发出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它大致的落地点。因此，还没等炮弹落到他们的阵地上，就相互提醒、相互催促，很快都躲进了提前修好的防御工事中。因为这些猫耳洞都挖在了战壕里，而且间隔有序。洞挖到一米左右，便往两边挖了侧洞。人躲进侧洞里，即便有炮弹落在洞前爆炸，也很难伤到躲在侧洞中的人们。因为炮弹爆炸产生的碎片，不会拐弯儿。所以尽管鬼子的炮火来势凶猛，却没能给崔远的二营造成多大伤亡。

可三营的情况，却与二营大不相同。由于该营的多数成员，都来自于宗教团体的大刀队。那些人深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防御意识很是淡薄。多亏傅镇夷对于天神附体、刀枪不入这一邪说，内心持有怀疑态度。所以在修筑防御工事的时候，还算是较为认真。后来又参照了崔远他们二营的样子，对自己修筑的工事，进行了改进。虽然还没有完全修好，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防御作用。只是官兵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不知道战争来临时的样子。咋一听到炮弹划过天空发出的声响，都感觉新鲜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空中怪鸟儿，能发出如此奇怪的叫声。所以都仰起脸来、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找察看。有的甚至还爬到了战壕的沟沿上，寻找声音的来源。好在他们的营长傅镇夷，还算是有点见识。多少知道一点鬼子炮火的厉害，就命令手下的官兵，都回到战壕中躲避。但还是有些反应迟缓的官兵，大大咧咧、满不在乎。没有及时的躲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的血肉横飞，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处在主阵地上的一营，情况更加糟糕。由于这个营的多数官兵，来自于本县南部几个村子的红枪会。他们都怀着高傲乐观的心态，深信自己是天神的子孙。信服巫师法力无边，能与天神对话。视周司令曾经的教导为儿戏，愚昧固执地相信，小鬼儿斗不过天神。认为区区东洋倭寇，无非是地狱中逃逸出来的幽灵恶鬼，无须将它们放在眼里。个个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当炮弹划过天空的时候，还以为是天神赐给他们的天籁之音。兴奋不已，纷纷爬上战壕，争先恐后地站在阵地的最高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昂起脑袋、极目远眺。没想到恰巧就在此时，一颗颗的炮弹，落在了人群中。“轰”地一声爆炸，一群人瞬间就被炸飞上了半空。紧接着，炮弹就像是冰雹一般地砸落下来。一声声雷鸣般的爆炸，使得大地震颤、人们的耳朵瞬间都失去了听觉。整个阵地，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了爆炸产生的烟雾和尘土中。没被炸死的官兵，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惊慌失措、惊叫着抱头鼠窜。此时的傅镇蛮，仿佛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个人安危，冒着一颗接一颗炮弹在身边爆炸，穿梭在战壕之间。大声地叫喊着要大家趴下、赶快趴下；隐蔽、赶快隐蔽！可那些被爆炸吓傻了的士兵们，早已经惊慌失措、乱窜乱跑，哪里还听得进他这个长官的叫喊？有几个被气浪掀倒后跌下战壕的士兵，惶慌地依偎在一起，相互壮胆。冷不防一个什么物件，通过他们的头顶、重重地砸落下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定神细看，原来是一条被炸碎了的人体下肢。几个人一下子就被吓懵了，惊叫着抱头四散而逃。身为一团之长的傅镇蛮，此时也只顾双手捂紧耳朵，躲在一道壕沟的拐角处。任凭爆炸掀起来的尘土，一下接一下地泼落在他身上，逐渐地将他掩埋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土堆中挣扎着站起来。使劲儿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知道自己还活着。恍惚之中，感觉听不到任何动静。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了问题。便将手指按在耳朵上，连抠带揉地折腾了一阵子，却还是听不到声音。就急忙睁开眼睛，往四周察看。才发现鬼子的炮火，早就已经停了。自己的防御阵地，被炸得一塌糊涂。死了的士兵、一个个肢体不全、血肉模糊。伤兵们在痛苦中挣扎，让人肝肠俱裂、样子惨不忍睹。侥幸活下来的官兵，纷纷从泥土中挣扎着爬出来，却一个个惶慌懵懂、不知所措。傅镇蛮急了，催促活着的士兵都快点站起来，准备战斗。可一些被吓傻了的士兵，无论他怎么吼叫，就是不知所措。他那堂主脾气，一下子又爆发出来。一边拳打脚踢地骂那些士兵，是稀泥软蛋孬种、一边叫喊着命令他们站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同样密集的炮火，也将弟弟傅镇夷三营的阵地，摧残的面目全非。官兵们从泥土中钻出来，虽然一个个魂不守舍，但在傅镇夷的安慰和鼓励之下，很快都从慌乱中镇静下来，进入了自己的阵地。

最为神奇的是二营，他们虽然也是第一次和鬼子打仗，却没有一个人显出慌乱和害怕。炮声一停，官兵们就纷纷从猫耳洞中钻出来，有条不紊地进入了各自的阵地。这时候有人发现他们的营长崔远，早已经卧在一个机枪阵地的旁边。朝着对面的鬼子的阵地，用望远镜观察情况。从望远镜中看到鬼子宪兵队长小野，第一个从战壕中跳出来。挥舞着指挥刀，可听不见他叫喊什么。从他气势汹汹的表情与动作却可以断定，是在向他属下的鬼子汉奸发出进攻的命令。崔远急忙放下望远镜，抓过身边的一挺轻机枪，并要求他的战友们，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就在这时候，三营的一个士兵由于过度的紧张，没等他们的营长傅镇夷发出命令，就点燃了土炮上的引线。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从炮口中涌出的铁砂和铁片，鸦群般黑压压的一片，向着对面的鬼子群中飞去。其他的炮手见有人开炮，以为是长官下了开打的命令。也不问青红皂白，纷纷点燃了土炮上的引线。土枪和鸟铳手们，都随即扣动了扳机。三营的阵地上，霎时间响起了轰轰隆隆的枪炮声。可惜的是，这些土枪土炮的射程实在有限。打出去的铁砂和铁片，离鬼子汉奸还有很远的距离，就纷纷落在了地上。

前进中的鬼子和汉奸，听到对面阵地上传来轰轰隆隆的枪炮声，却不见有子弹打过来。起初还觉得奇怪，但经验丰富的鬼子仔细一想，才知道对方的武器装备，是多么的落后。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便纷纷指着对面的阵地、龇牙咧嘴地嗤笑起来。一点顾忌都没有，直挺着身子往前冲去。

这边完成了第一次射击，土枪土炮需要二次前膛装填。装填的手续非常麻烦，须先将适量的黑火药装入枪膛捣实、然后才能倒入铁砂和铁片。费时费力，等到装填完成，敌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再点燃引线，射出枪膛的铁砂和铁片，得不到大面积地散开，杀伤力也就大打折扣。因为没有时间进行第三次装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批的鬼子和汉奸冲过来。官兵们不得不拿起大刀长矛，和敌人展开了肉搏。好在这个营的前身是大刀队，有着百年延续下来的的尚武精神。每个人身上都有功夫，近身格斗是他们的长处。一个个手持大刀长矛，从战壕中跳将出来。犹如出水蛟龙、下山猛虎。因为小鬼子逼着汉奸们走在前面，汉奸们既没有战斗能力、更没有战斗意志。与这样一群人肉搏，勇士们枪挑刀砍、好不得心应手。只见眼前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一群为了混口饭吃才当汉奸的失节之人，看到伙伴们惨死的样子，都吓坏了。一个个扭头就跑，却撞在了身后鬼子的刺刀上。这群可怜的奴才们，没有死在抗日志士手上、却被他们自己的主子，捅了一个个的透心凉。捅完了临阵脱逃的汉奸们，小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他们都是第一批来中国的鬼子，受过武士道精神的洗脑、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打起仗来，个个凶狠残暴、以命相搏。可他们却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此次碰到的，却个个都是硬茬。一仗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带队的鬼子军官见赚不到便宜，便急忙下令撤兵。

几乎和一营三营那边同时，二营对面的鬼子也停止了炮击。因为投奔抗日队伍的时候，带过来不少的硬家伙。这些好久都没有开过荤的铁家伙，急等着要开开洋荤。开火的命令刚从崔远口中说出，官兵们就等不及了。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加上几十杆快抢和鸟铳，还有四抬大型土炮一起开火。密集的子弹，就像是秋风扫落叶般地、向鬼子汉奸群中横扫过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七章：战争中的经验与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