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漫漫长夜,伤了有心人。(1 / 2)

立冬,北方的雪深厚干净,消了尘世喧闹。一女童走在山中茫然,便知偷走游玩忘记归家路。深雪干净,但多出肃杀之寂。

不料一头白狼窜出,皮包瘦骨,想必是饿疯了,猩红血眼多出几分警惕。尖细的瞳孔映射出女孩惊恐面貌,本是浑浊眼白,好像看到什么,鼻孔大张冲向女童。

“妈妈!”

白狼眼白惊恐又是喜悦,但年事已久怎能控制自己的身子,刚才那般不过回光返照。却见武觞扑倒白狼,双双撞向一颗梧桐树,厚雪积压,遮住两者。

咻——!

一柄弓箭射穿积雪,哀雪散落,鲜血粘稠,零落滴下。射穿的不仅是白狼的脑袋,更是一层又一层出现在深夜的梦,箭头滑落眼框上,铁血弓箭交织哀绵的枯雪,眼白被血染成红色。麻木感受不到血的冷,滴滴鲜血夹杂唾液落下,一阵目眩,却感母狼舔几下脸的温暖,便没了动作,没了生息。

不远处,项流手握短弓,那女童拽拽他的衣角,紧持的手也松了下来。女童想向前说些什么,项流一把抱在胸怀间,头也不回的说道:“武觞,你救我女儿,明日领赏。”冷冷瞥向不远处的项修。

不时,项流早已走远,项修出现这里,刚要走进武觞身旁,却是低吼,眼神陌声而茫然。

“啊…为。”

像野兽般低吼,断断续续,不成人音。

噗通…

武觞瘫倒在地,双眼无力,浑身颤抖。就算已没了知觉,但那种无力感比痛苦更加崩溃。身体机制逐渐崩溃,那层薄膜逐渐瓦解。本是体弱多病身子,从小喝烈性奶,活到现在也算奇迹。

项修去除一把匕首,轻轻划开他的喉咙。悄探内里,经脉全崩。

“好狠,究竟何人所为,小小儿童竟被硬生生撕裂经脉。”

粘稠血液夹杂可有可无的经脉,就算是个武学奇才,日后连一个正常人都不是。

“张广!”

项修低沉一声,切开自己胸膛,取出一枚乌金圆丹,用手捣碎,洒在武觞喉咙里。却见本三品气息,逐渐上升。空穴轮转,胸膛疤痕缝合,赫然七品高手,可控内敛。正要继续上升,心中咯噔一声,一丝经脉齐齐断裂,止步七品中。两人均是发烫的脸,殷红的面。但武觞平静心舒,项修痛苦难安。

“爷爷,死亡是什么…”

看着面前坟包,山间平阔,温阳暖煦,却化不了坟头的雪。

“落叶归根皆润物,白凤藏羚归魂出,死者不知何时起,生者不知何时见。”

看着暖阳,满脸沧桑,三四道刀疤映的泛金。项修继续说道:“死为传承,活为继承,你不必...”

“早就烂透了,还有什么!张载横渠早就写烂了,他们还是他们!”

项修蹲下,住着武觞的肩膀,说道:“带着那份痛苦活下去,好吗?”

一行清泪落下,武觞再也止不住,抱向项修肩膀。七年痛苦,无奈不止一个,千千万万,可怜天下。七年一瞬,仿佛昨日,可怜把他带到人的地界。是利用,还是真心,混沌迷茫早已判读定局。身通断脉,只一瞬精神崩溃便会发疯兽起,心脏皆崩,独涯峭壁悄悄活了七年,还是没抵住突然的变故。

“我想学武。”

项修铮铮看着他的眼神,掐在喉咙里的话终是没有吐下去。

“为生民立命,为天下……”

项庄学堂。

“唉?你说那杂种今儿怎么没来?”

“谁知道呢?反正就那座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学堂五十座,排列有序,最后一个空座明显矮上许多。

“项民,项牛。认真听课!”

老师看见学徒窃窃私语,拍打书卷,胡须掺掺。

“报告,先生。我们在讨论猪羊如何生出下一代。”

学生大笑,看见最后一座空出,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将他的横渠四句。

武庄内,武觞撤出一点空隙,偷看武学。前线战事,有天赋早跟军队去了,只留一些底子差。空隙内大多膘壮,各般武器,自学自的。

“嘿!武觞,你也在这偷学?”

忽然,一只小手敲打武觞肩膀,吓一激灵,回头一看,原来前些日子山中迷路的女童。各十二岁左右,女童长的水嫩,若未开放莲花,清纯灵动,原是项流的女儿。

“怎么,你也喜欢?”

女童浅浅笑道:“那倒不是太喜欢,只是书卷里的先生太死板,让人喘不过气来。哦对了,这好像是你的。”

说着,女童从口袋里拿出一层鹿皮做的小包。

“嗯?这不是…”

见那鹿皮包,磨损严重。是武觞打小没离过身的物件,只不过,前些阵子,几个调皮的孩童,故意捉弄,扔到垃圾堆。

“你跟我来。”

言罢,女童抓住武觞的胳膊忘学堂奔去,丝红的脸,加上体弱多病的身子,武觞一时堵塞,脑袋空白。

当回过神时,武觞已经被拽到自己的学堂口,门内依稀听见先生讲解横渠四句。

“怎么那个姑奶奶来这儿?不应该在家听私塾吗?”

“谁知道呢,不要去招惹便是,佛家有言:何必惹尘埃…唉?不对,怎么那小杂种也在这?”

项民,项牛用书遮住脸,悄悄观察窗外。

“当然是惹着那姑奶奶了,千不该万不该,去惹她,准没好果子吃。我们悄听看戏。”

“是极,是极。”

“项民!项牛!”

看见拿书挡着私语的二人,先生再也忍不下去,拿起书卷撇去,这时木门被推开,先生赶忙收住劲儿,却不想前排学生遭了殃。

“嗯!谁……”

刚要发作的先生,看见女童,顿时也哑了火,引的哄堂大笑。

“不知,小姑奶奶。来这……嘿嘿,不知有何贵干,只要我能做的,包满意,包满意……”

见先生拱手始终没下来,满脸恭维,女童也没给好脸色。

“武觞我带走可以吗!”

“当然,当然……不行,不行……”

“嗯?——!”

“诶——行,当然行。”

“今儿的作业翻上五倍,行是不行?——!”

“是极,是极!没想小主竟还有……”

没等说完,女童摔门而出,拽着武觞走了。这走不要紧,一路火花带闪电,学生们干瞪眼,这才反应过来,最先插嘴的是项民,项牛俩兄弟。

“不带这样啊!先生,您老素常爱多留作业。”

“是啊!这武觞走了,我们还去找谁写啊!”

“是极,是极。”

全班帮腔,却没见先生好脸色。

先生一脸严肃说道:“项民,项牛十遍,外加全堂人写百遍张载先生四句,我不满意,谁都别想走。”

“啊!——!”

“隶书百遍。”

学堂顿时没了声。

“看,这是枣糕,这是牛皮糖。”

女童大手一张,仿佛一带君王,指点江山。见武觞十分拘束,嘴角一撇,抢过武觞鹿皮包就是拼命往里塞。看实在撑不下去,这才罢休。

“小主又跑到哪儿玩了?”

二厅内,一句苍老带着慈祥的声音传向这里。

“快走,快走。不然先生又该告状了。”

没等反应,武觞就被女童推向门外。只听门内女童来回狡辩,先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慈祥的笑着。

“爷爷,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

归家武觞满脸激动的看着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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