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莫弄潮（上）218（1 / 2）

皮革店的老板也是人精，又与北风相熟，见他问起连忙道：“您带来的那位说他随后就回来。”</p>

他说着话，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北风的神色。</p>

虽然北风在海洲喂鸽子，松懈了几年，但在泼风骑里学的本事可没丢。</p>

笑着对老板道：“那他回来，就让他等等我，我去办点事。”</p>

“是是，您放心走。”老板将北风送到门口，转身回来继续伺候手里的皮革，这可是上好的料子，一点都舍不得浪费。</p>

至于客人的事，老板的店铺在码头开了许多年，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也就知道什么该留心什么该装糊涂。</p>

再说北风，出了店铺，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便扭身进了一条小巷。</p>

“一间一间找，也太麻烦了。”这条巷子</p>

几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正蹲在路边玩弹珠。</p>

感觉到巷子里来了人，这里头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孩抬起头看了北风一眼。</p>

北风冲他一笑：“小兄弟，问你个事，刚才这儿有别人过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纸包。</p>

男孩一眼就看到纸包上印着“百花蜜”的彩纸，立刻道：“两个男的，一个留着大胡子戴着斗笠，另一个穿着和你差不多的衣服。”</p>

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孩子跟着指了指远处：“他们进了最里头那间房。”</p>

“多谢。”北风把装糖果的纸袋丢给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分去。</p>

自己溜溜达达走到那屋的门前，先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然后一手按住墙面缺砖的漏洞，借力一跃，脚蹬着墙壁，就上了屋顶，动作利落地像一只懒洋洋的猫。</p>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一匹拴在木桩上的马，它似是感觉到不对，仰起头来。</p>

北风连忙俯身前行，避着马的视线。</p>

事到如今，他觉得他已经不用去主屋上头偷听里头的人交谈了。</p>

马匹已经暴露出此人的来历。绀青马耐力好警惕性高，北地的骑传多配备这个品种。</p>

此人一定出身季家军。</p>

北风轻手轻脚地翻下屋顶，来到主屋的后窗。</p>

捉贼拿赃，他且听听里头都说什么，才好给姑娘告状。</p>

季家的人，来了海洲却不到云府给大姑娘请安，或者通知他与伏照，那就一定是偷偷摸摸来的。</p>

来找的又是武正己，偏偏这个最听姑娘话的人，还乖乖跟着走。</p>

北风已经知道屋里的人是谁了。</p>

“大哥，你来海洲，应该见见大姑娘的。”武正己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疑惑。</p>

“原本是要见的。”武存信的声音，与北风记忆里没有什么区别。</p>

“本来我打算拜会云翰林之后，再来找你的，谁想到正巧在路上碰到了。”</p>

“他们说你要回河西是不是真的，大哥，出什么事了？你……你跟他们说是家中有事，可是大哥……咱们不都早没家了吗……”</p>

武存信没有说话，而是长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p>

“大哥，你是不是要回河西，去跟着他们……”武正己没有说下去。</p>

北风听到武存信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些年你也长进了。不错，我此行来找你，就是要带你一起回河西，回咱们的家。”</p>

“大哥……”武正己愣了半晌，才说话：“你看过邸报吗，那个带头造反的费祖保太坏了，他、他连高家的孩子女眷都不放过……”</p>

“朝廷的邸报从来都以伪乱真，做不得数！”武存信厉声打断了假书生的话。</p>

武正己吓了一跳，立刻闭了嘴：“是……大哥……”</p>

“是大哥太急躁了。”武存信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连忙放缓声音：“再说，高家罪有应得。”</p>

他义正词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高家在雍州做了多少孽杀了多少人，按律高家早就应该全家流放，高家的孩子也就不会存在，更不会还在娘胎里就开始趴在咱们的身上吸血。可是，他们在河西为非作歹这么些年，有人过问一句吗，有人阻拦一把吗？”</p>

武正己被说得哑口无言。</p>

武存信穷追猛打继续说服自己的义弟：“再者说，若不是高家变本加厉，逼得乌珠郡的百姓卖儿典妻。费将军又如何能一呼百应，揭竿而起。”</p>

“费、费将军？”</p>

不只是武正己，就连在外头听着的北风都愣了一下。</p>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自封将军了？</p>

“费将军为民除害乃替天行道，自然是老天封的将军。”武存信一字一板地道。</p>

他那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让北风一时间都忘了取笑他。</p>

“老、老天还管这事呢？”武正己目瞪口呆。</p>

武存信见他被自己这番话说服，乘胜追击道：“小弟，跟大哥回河西吧，那是咱们的家，应该由咱们亲手扞卫。”</p>

“大哥……”武正己似乎变得只会说这两个字：“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p>

“是吕夫子。”武存信这倒没有隐瞒：“那些官员靠着祖宗才坐上高位，实则无德亦无才，只会祸乱一方。反而是吕夫子这样有大才的人，无人赏识，只能在咱们村里靠代写书信过活，这公平吗？费将军爱才，派人用车接吕夫子去做他的军师，此等胸怀，难道不值得咱们去投奔吗？”</p>

“这……听大哥这么说，那费……费将军还真是好人？”</p>

北风捂住脸，他承认武存信的话很有说服力，但自家这假书生也太没出息了，怎么三言两语就被人带着走。</p>

“小弟。”</p>

北风听到武存信重重地拍打武正己的肩膀。</p>

“咱们兄弟被高家从河西骗出来，索性有云翰林与季将军赏识，给了咱们机会。可是咱们到底是漂泊异乡，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头上连片属于自己的瓦都没有。人离乡贱，如今咱们有机会回到家乡，为乡亲父老效力，费将军也说……也说要善待咱们。”</p>

“大哥……你离开北地的原因，季将军知道吗？”</p>

北风原本已经对武正己不抱希望，打算将此事回头禀明姑娘。哪想到，武正己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倒让北风感到一丝安慰。</p>

还知道谁当初捞了一把，人挺好，就是傻了点。</p>

“季将军没有阻拦。”武存信飞快地说，“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北地的军户，弟弟你是懂大哥的，大哥是一直想回去的。”</p>

“我懂，我懂，河西毕竟是咱们的家啊。”</p> 武正己毫不避讳地直言道：“大哥你这些年跟着季将军抗击外敌，出生入死，只因没有领受北地的军籍，无法晋升。如今，走了倒也也不算辜负季将军的一番栽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