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2 / 2)

景霞跃皱眉,按了按控制仪,轮梯台缩降,他跳下地面。

葛维铎摇头看着他。「你该不会干了什么我这个长官不知道的蠢事吧?」

景霞跃挑一下唇。「勾引良家妇女要不要向葛哥报备?」他拍拍长官的肩,走向电梯门。

从底舱上他的舱房,要经过六层,二十秒钟。他并没有让大爵士等太久,进舱房时,大爵士却像等得不耐烦了,耳朵塞着他的耳机,听着他的音乐。

「请你别动我工作台上任何物件。」关上门,景霞跃难得显出不悦情绪。

大爵士摘下耳机。「结束和未来——听这么可怕的歌曲?」

「没有你可怕。」景霞跃快速收拾着私人物品,把装了三罐berlingot的纸袋拿开、把耳机拿开。

大爵士占着他的工作椅挡路,手伸向台灯下的红色发带。

「不要乱碰!」景霞跃几乎是斥喝地道。

大爵士收回手。

景霞跃仍不放心地拆下发带,握在掌心。「有什么事就说,没事,请走。」

「你看上隔壁研究船的女孩是吗?」大爵士沉沉地问,眼睛看着窗外那艘船。

景霞跃忽有所感,回眸。研究船的甲板,那些考古专家们正在往船舱门内走,一抹婉丽硬是挤过人影,走出门外。

景霞跃摘掉眼罩,把温映蓝脸上的气恼表情瞧清楚了。

「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你可别带着人家女孩搞私奔——」

「我的事,你别管。」景霞跃打断大爵士,戴好眼罩,转过身,黑眸对上大爵士的一双蓝眼。「诱拐好女孩私奔的事,是你这种人干的。」语气很不屑。

大爵士扬唇笑了笑。「我和缤纷有牧师福证,规规矩矩结婚,你看过照片,不是吗?」

景霞跃冷哼了声,提着纸袋,朝舱门移动步伐。这艘船是他的,进每一间舱房,如入无人之境,肯定昨夜就在这儿待,并且睡在卧房床上。景霞跃从码头商店区回来时,没仔细留意,但他知道大爵士的黄蜂直升飞机还停在上层甲板机库,他这次是来监视的,没那么快要走。

「霞跃,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父亲掌握儿子的一举一动,没有儿子管父亲的道理——你要是真喜欢那女孩,一眼就非她不可,还是让我了解一下,免得以后我对人家父母不好交代……」

景霞跃打开舱门,走出门外,关门前,嗤道:「你也会管人家父母怎么想?」

舱门砰地掩合,不怎么大声,倒是大爵士摇首叹息声比较响。都说孩子像父亲难管教,他今日就在吃这个结实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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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霞跃到了后甲板。温映蓝已通过接驳梯,坐在BC母船船首围栏台架。今早,海风大了点,在阳光里狂吹她的发,母亲梳顺了,还是乱,她抓理着,动作像小猫扒毛线球,越来越焦躁。

景霞跃走过去,坐落温映蓝身旁,大掌俐落帮她束发,绑上红色发带。然后,他站起,温映蓝仰高脸庞看着他,美眸水亮,睫毛抖颤着,她说:「我正想要去找你。」

景霞跃俊颜沈定。「向我要债吗?我服务女士沐浴可抵多少?你舒服得睡着了……」唇畔扬笑。

温映蓝朝他伸出手。景霞跃神情沈淀,深深凝视她,许久,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

「我们今早还没去游泳……」她这么说。他便牵着她,前往那个在木麒鳞悬崖下的秘密沙滩。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

天境一般,无人打扰,鱼鹰、海鸥飞过,同样安静宁和。

他们脱掉衣服,下海游了两圈,回到洁白的贝壳沙滩,躺在一块儿。风是大了点,把悬崖的木麒鳞花朵刮飞下来,沾在他眯合的双眼。

温映蓝趴在景霞跃胸膛,纤指捡开他脸上的花办,轻触他左眉弓的旧伤疤。差没一寸,就会毁掉他蓝海一般的左眼。怎么来的呢?

「我四岁的时候,被父亲带到不知名国家的什么部落旅行,当时正在举行周岁礼,那些父母们把树藤绑绕在满一岁的幼儿身上,然后丢下悬崖,据说可以使他们身心强壮坚毅、一辈子无畏无惧。我父亲一时兴起,也在我身上绑树藤,参与当地人的盛事。那树藤经三十三个一岁幼儿使用过,四岁的我被丢下悬崖时,它断裂了……这个伤,就是这么来的。」景霞跃睁开眼睛,按住温映蓝停在他左眉的纤指。「那些人觉得我福大命大,树藤断了,摔到悬崖下,只受这么点小伤——」

「你父亲好夸张。」温映蓝打断他,微微伏起身,美颜对着他,吻一下他的左眉。

景霞跃昂挺下颏,衔住她的唇。「其实悬崖下,是一片柔软的沙滩,与这儿很像……」他说着,大掌抚着她光致的臀腿。

海水漫上沙滩,在他们的脚尖涌冒浪泡。景霞跃拥着温映蓝翻滚,木麒麟的桃红落办,黏在他们带海水味儿的肌肤上。

「景霞跃……」温映蓝娇吟出声,抱着他健实的肩头。

景霞跃温缓地律动,没弄喘她,慢慢地、柔柔地,情意满溢,像在疼惜刚出生的维纳斯。

她嗓音软软地说:「你的父母怎么在一起的?他们会不会互比成就高低,非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你的父母正不正常?」

「嗯……」景霞跃眯着眼,定住腰臀,托高她摇摆的腿,沈声说:「我想他们应该不算正常,我父亲去我外婆经营的B&B投宿,诱拐我母亲跟他私奔……」他又开始抽送。

母亲明明身体不好,却要父亲答应她定居寒冷的荆棘海无国界,他满三岁那天,母亲开始进出医院,他四岁生日隔天,母亲走完了短暂的人生,父亲带着他到处旅行,没多久,发生他坠崖受伤的事,人家都说父亲过度思念亡妻,失控癫狂,把儿子丢下山谷,不正常了……

他被外婆带回英国教养,外婆不要他与浪子般的父亲相见,时间一久,他忘了那个人人耳语「发疯了」的父亲,只知道自己一只蓝一只黑的眼睛,经常让人——不管是同龄玩伴或旅行至外婆「B&B」住宿的部分游客——觉得是怪物。某年,外公带着三个表弟妹出现,他有了新玩伴,经常和表弟妹玩航海游戏,他扮演海盗船长,从此,喜欢上了戴眼罩。

「我也不正常……」景霞跃降低脸庞,抵着温映蓝洁腻的额。「你看到了——我的眼睛一蓝一黑……」

温映蓝吻住他的嘴。「我喜欢你的眼睛一蓝一黑……」他们都是怪物,在这大地的子宫,被包容着。

两人像蛇一样相互缠卷,滚进海中,也没分开。海水滑滑地,浪花白白地,像泡泡浴,一汪海洋泡泡浴,越滑身体黏得越紧,也许是知道会被分开,彼此死命地交抱着。

一个三公尺浪头打来,仍冲离不了他们,恍若他们属于海,是数万英尺下尚未被发现的雌雄同体神秘古生物,可以在深海底,活上几亿年,有一天,科学家会把它们的化石视作爱情图腾,像亚当与夏娃……

人类一直在冒险,亚当与夏娃有血缘关系对吧——

那是罪恶、是冒险……

身体随着海水波澜起伏,温映蓝双手压着景霞跃臀侧,潮湿的红唇吻着他俊颜。景霞跃回吻她,带着她游回浅滩,宽阔胸膛挡去扎眼的阳光,让她盈水美眸里,惟存一个男人。

「景霞跃……」她抬手摸他汗湿的脸庞。

「你要回义大利了,会不会再来?」他嗓音沙哑,律动越来越深长,大掌又将她的腿扳得更开,高高推起。

温映蓝摇着头,哭了起来。

「会不会再来?」他又问了一次,无限缠绵地唤她的名。「映蓝……」

温映蓝依然摇头流泪。他的手挤进他们之间,像在捻一颗berlingot一样,捏拧她敏感脆弱的蕊蒂。她尖叫着,身下的沙滩和海水将她掀腾上巨浪顶头。

白云旋入蓝天尽头,鸥鸟翱翔,一瞬间,这些在她头顶的东西全被一道黑色雷电劈中,拖曳着往海里坠,她也是。景霞跃接住了她,吻她尖叫的嘴,说:「还没结束,映蓝,我们的冒险还没结束……」

她知道,结束了。

回义大利,她就不会再来。她花一、两年完成未完成的学业,到时,父亲的研究,差不多进入另一个阶段,不会待在沈船遗址处。BlueCompass肯定有很多新任务得执行。

景霞跃牵着温映蓝走进他们放衣物的海崖洞,两人不发一语,各自穿好衣物。他先拿着自己的纸袋,退出洞外,点烟抽。没一会儿,温映蓝出来了,头发湿答答地,滴着水,发带也是。景霞跃熄掉烟,脱下自己的棉质T恤,穿着背心和牛仔裤,走向她,用T恤擦她的发。

「不擦干会感冒。」他说。

淡淡烟草味缭绕她,温映蓝仰起脸庞,瞅凝景霞跃。他真的好奇怪,他与亚杰、荷庭大大不同——

亚杰常常与她聊海洋考古事、聊古生物学,荷庭让她觉得自己很娴雅,他们都可以使她认为自己是知性女人、好女人,仅有这个景霞跃,教她发现自己很坏,是怪物!

可这一刻,她喜欢和他在一起。

他拆掉她的发带,说太湿了,别绑,他把它收入牛仔裤口袋里,而不是还给她。他应该还给她,她可能明天就要离开,他应该把欠她的钱还清楚,不该多取一条她的红色发带。

温映蓝挪低目光,看着自己的发带在他牛仔裤边袋,晕透一个湿印,她没开口向他索讨,抬眸回视男人帮她擦发的俊颜神情。「景霞跃,」他好认真,她说:「我们就这么抵了帐。」

他停顿一下。「我不用还你钱吗?」

她摇摇头。「不用。」

他继续动作,擦她又长又滑、流云似的美发。「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他说这话,使她微震了一下。

仿佛,他牛仔裤边袋那块湿印贴在心头,她觉得自己不向他要回,以后肯定会狂找那岔尾红发带。

「你确定不要我还你钱?」他问了。

她要他还,什么都得还,却是出声说:「确定。」柔荑摸着在他细心擦摩下,渐渐干爽的发丝。「我们抵销。」

「嗯。」他应了声,拿开吸水湿润的棉质T恤。「明艳动人的女士显然很满意本人的服务。」他撇唇,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可恶的笑容。

温映蓝别开头,往海崖坡阶步行。景霞跃穿上满是她发香的T恤,跟在她背后,看着沙滩上的脚印,这次,她穿着鞋,他也穿着鞋——

是该走了……

「映蓝——」他突然叫她。

温映蓝翩然转身,及膝裙摆光斑闪忽,飘逸着。

景霞跃走向她,温映蓝也朝他接近。两人脚尖相对的足印,碰在一起了。

「你——」

「你——」

同时出声,眸光相凝,一霎,什么都不说了,四片嘴唇胶贴,激烈地互吻着,他紧紧地抱住她,绕着圈儿,像他们在「1492」跳舞一样。那天,他们决定一起冒险,没说多久——

原来是这么短暂!

「映蓝,」景霞跃柔缓放开温映蓝,眄睇她娇红的唇。「这个给你。」把手里的纸袋交到她怀里,再吻吻她的唇、她的眉眼。

温映蓝睁开微眯的美眸,低头望进纸袋口。三罐亮晶晶的berlingot,映得她的眼帘也亮晶晶。她昂首看男人。

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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