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绣花鞋柳如是(1 / 2)

“子时阴日浓,人歇息,不则阴……”说的是,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浓的时段,人们在这个时段多半已经熄灯睡下,如果不在子时前休息就可能沾染阴气。其实只要是到了夜里,阴气都会高上白天很多,这就是很多人熬夜会长黑眼圈,长时间下来眼角的皮肤还会快速衰老的缘故;而少部分人经常熬夜第二天却总能精神焕发,其实就是自生体质过硬,阳气重的人身体会自己抵御阴气入体。

街上的灯火都熄了,一抱刀汉子闭着眼独自站在花楼前,一面夜色漆黑如墨,一面灯火通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属于黑暗。

忽然,抱刀汉子猛然睁眼,因为他感受到三股不同的气息向他火速逼近,一股炽热雄浑;一股轻微柔和;而另一股七零八落、淅淅沥沥却行动统一、如一阵冰冷的狂风。

待到侍卫张塬浩心神一紧,目光微眯,双手扶住那刻有“大然”二字的刀鞘,拇指一捻已是出鞘寸余,一半漆黑一半银锐的刀身显露在凉风中。

“那个……吃不起包子的穷鬼,老子这回带钱来了!”

一道轻挑的声音从巷口深处传来,定眼一看,黑夜中一道白影在街道两侧的房顶来回跳跃,待行至光亮处,那身影骤然间高高跃起……

“啪”

一个白色破衣男子和一个麻衣小个子砸落在地,边上一个破抹布袋子洒落出几颗铜币。

“哎呦,老狗……刚才说你厉害,下一刻就给人当猴看了。”那小个子咳嗽了几声一边翻爬起来,一边忙着去捡散落的铜币。

“嗨嗨嗨……”白衣男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这不是……嗨嗨,力气用光了嘛。”

小个子回头瞪了一眼白衣汉子:“那你还跳那么高!”

待刀侍卫感知那一缕缕冰冷的气息逐渐变淡,想必是撤去了,这才上前对着两个乞丐握刀一拜:“二位兄台久仰了!”

“久仰你妈啊!”

躺在地上的老狗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朝着那刀客骂道:“几个时辰前还嫌我们穷,怎么?现在见到我们真是有钱的主就久仰起来了!”

侍卫张塬浩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主要是他行走江湖这些年打招呼就只学会这么一句。

刀客看向那小半麻袋铜币有些疑惑的问:“二位这钱不知是怎么来的?”

此时小乞丐也是把散落的铜币捡干净了,这才上前叉腰道:“怎么,你是觉得有人偷钱会一个铜币一个铜币偷?告诉你,这可都是我和老狗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夜以继日要饭攒下的家业干净的很!”

张塬浩忽略掉嘲讽,想想也是,哪有人偷钱会只偷一个个铜币的?不过纵然如此,看着半麻袋铜币他还是有些眼红。不是因为这钱对于他来说很多,只是相较自己卖命一天下来才半吊钱的薪水,这乞讨卖惨几年就攒下如此收入未免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兄台说的是!”张塬浩应了应,这才去给两个乞丐开门,又道一声:“二位请!”

大小乞丐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花楼。

花楼外部庄严大方,给人大气磅礴之感。这内部也是古朴典雅,中空的堂院各种绫罗绸缎、莎障花艺、诗词盆景点缀的令人目不暇接又不落俗套。

一楼楼道左边是一张张木桌,占地极广,是提供餐食的,一个小厮忙忙碌碌不时招呼客人,不过少有人在此用膳;右边是一大面墙,墙上零零散散的均刻着行行小字,应该是些有文采的客人留下的诗句;楼上还搭有两个小平台,周围是走廊和小隔间,据说这下面的平台是清倌人表演用的,最上面的平台则是红倌人施展才艺专用;再往上就是客房。

这小半平台的设计很吸引小乞丐,因为只要有客人进门就能将整个花楼的样貌就能直接看个真切。

此时,二楼传来姑娘们的嬉笑声。

“客人来呀!”

“官人,不要害羞啦!”

……

依稀看去,清倌人表演的那个小平台走廊围坐着一群书生打扮的角,平台上传来悠扬的古筝和琵琶声,三楼的红倌人们的舞姿隔着轻纱透出优美的舞影。

“好个营销手段!”小乞丐大呼过瘾。

老狗有些鄙夷的瞥了杨小子一眼继续向二楼张头仰望。

一股冷风袭来,二楼的清倌人停止了弹奏,三楼的轻莎障上的舞姿也随着曲子停顿住。

这一幕让小乞丐有些不解。

“哎呦,这是怎么了?”二楼楼梯上走下一个老鸨子,显然是有些埋怨。

待看清两个乞丐和边上的侍卫后,老鸨子脸上顿时垮了下来:“张塬浩你带这两人进来干嘛!”

不等侍卫为难,老狗单手拎起破麻袋嚣张大喊:“不是要验资嘛,这些够不够!”

老鸨子一听是送钱来了,脸色一喜就小跑着下楼,见到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铜币后也是对二人瞬间改观,要知道别看楼上那些公子哥光鲜亮丽,实则兜里有这些数的指不定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老鸨子回头对着楼上吆喝:“姑娘们,没事儿,是来大客人了!大家放开了唱、放开了跳、放开了玩……”

悠扬的歌声响起,整个花楼又变得热热闹闹,气氛再次欢快起来。

“哎呦,两位爷!先前真是老鸨子我有眼不识泰山,”老鸨子随便翻了翻铜币居然还翻出一两颗碎银子,这下子更加讨好着两个乞丐“不知二人是来赏清倌还是……点红倌啊?”

老鸨子没有提二楼的那些姑娘,直接就问到最贵的项目,显然是想大捞一笔。

“不急,先好吃好喝招待着我家兄弟,”谁知老狗压根不吃这套,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煞有其事的看向老鸨子“这位爷……来头可不小!”

老鸨子心里骂娘,嘴上却讨好的蹲下与小乞丐平视:“不知公子是哪家子弟?”

小乞丐学着书上打了个揖礼:“阿姨不必如此,正常说话就行!我叫杨长生,字业生。”

老鸨子一听瞬间喜欢上这个孩子,而且言语间不难看出,这个孩子还真有可能是哪个大家族落难的公子。

就在这时,那待到侍卫忽然大喝:“催大婶,我怀疑这两人的钱来路不正!”

整个青楼再次变得死寂,客人们一个个呜呜嚷嚷的抱怨起来。清倌人们不想局面这么难看,但也没办法,花楼里衙门口抓人、江湖争斗、刺杀、官场争斗时有发生,所以及时停下手里的事情乃是第一素养,一来方便逃生,二来也是避免影响恶人心情引火烧身。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可是业生公子!”老鸨子朝着侍卫骂了句回头安抚客人“各位,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张塬浩这小子又犯病了,大家继续玩啊,待会我给每人送去一杯上好的醉花酿就当是赔罪了。”

“既然老鸨这么给面,那这事儿就算了。”顶楼传来一个粗犷有力的声音,欢快的音乐这才再次响起。

老鸨子一把拧住侍卫的耳朵拖到门外,小声道:“我还要跟你说几次,少管闲事,咱们花楼哪里挣的是干净钱?客人钱干不干净,与你何干,他们的钱干净了,你的薪水怎么发?”

老鸨子又警告了一番,把门关上这才回到杨长生那边:“杨公子啊,来来来,这边请!”

老狗和杨长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老鸨子招呼小厮给客人倒水。

“如是……给两位爷倒茶!”

一位用灰麻布裹着脸的女子很快上前倒水,随后就走回柜台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杨长生愣在原地,小厮那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他太熟悉了,太像了,太像那人了!

这时柜台的那个小厮也正好抬起头看向杨长生,吓得他立马收回眼。这才盘问起老鸨子:“阿姨,这位姑娘是何缘故蒙着脸?”

老鸨子一听,抱怨起来:“哎呦,这是我十年前捡的一个败家丫头。那时看她饿的皮包骨头,这里又缺一个传菜算账的小厮就让她当了伙计。后来又发现这姑娘写字、唱歌、算术是一番好手,老鸨子我可怜她,先是让她去做红倌人,后来又让她做清倌人,可这死丫头她死活都不愿,说是要等她男朋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流浪来的,这个“男朋友”一听就是与“青梅竹马”一类相似的词,杨公子你说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傻……”

老鸨子还在喋喋不休,杨长生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对上了,全对上了。十年前出现,刚好自己十年前转世;写字好,柳如烟可是大家族出生,那字体就连上辈子的他都佩服;算数好,想来一个大学生算数好也不奇怪;会唱歌,柳如烟虽然最后选择回到家族吃老本,但在大学学的好歹也是是音乐专业。

杨长生现在就想去和她相认,只是再一想,如果这个如是真的是柳如烟,那她说的男朋友是谁?是上辈子的自己、是那个绿了自己的男人、是除那男人外的另一个地球人还是她穿越后已经与人私定终身?

杨长生很纠结,一方面他上辈子就已经决定不做舔狗,一方面他又对那个女孩爱的深切。很想她是柳如烟,又怕她是柳如烟;很想把她当做陌生人,又很想把她逮回身边狠狠呵护。很矛盾、很疯狂、很魔怔,但是这些感情他控制不了。

杨长生忽然想起什么,忙问老鸨子:“阿姨,可知这位姑娘姓什么?”

老鸨子停下滔滔不绝,好奇的盯着这位小杨公子的眼睛:“姓柳啊!公子刚才莫不是在发呆……”

“轰隆!”

杨长生大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这姑娘她铁定就是柳如烟无疑了,只是她是体穿,而自己是魂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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