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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祁一川问温伏知不知道他是谁。

“……不认识。”

肯定是祁一川在自我介绍。

“……不想。”

肯定是祁一川问温伏想不想出去玩。

“……死亡笔记。”

肯定是祁一川在问温伏昨天手机里放的是什么动漫。

“……琉克。”

肯定是祁一川在问温伏喜欢哪个角色。

“……什么是手办?”

糟糕,这是个疑问句。

果不其然,温伏探头朝卫生间问:“薄哥?”

费薄林状若无事地走出来:“怎么了?”

“我可以出去玩吗?”

他就知道。

费薄林:“去哪?”

“去祁一川家里看琉克的手办。”

费薄林才没听进去是牛克还是马克,只问:“在哪?”

温伏接着打电话:“你家在哪儿?”

对面说了个地址。

“临港。”

费薄林说:“有点远。”

对面又在说话。

温伏听了会儿,对费薄林转述:“他打车来接我。”

“可以啊。”费薄林温和地笑了笑,摸摸温伏的头发,“午饭之前让他送你回来。”

温伏对电话说:“可以。”

随后通话结束。

费薄林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

祁一川对温伏这个昔日的朋友十分主动,这边两个人才下楼到小卖部开店,那边祁一川就打着出租到了小区门口。

费薄林给温伏的书包里装了很多零食和两盒牛奶,亲自把温伏送到车前,再一次叮嘱温伏:“午饭前回来。”

祁一川这才认出电话里温伏喊的“薄哥”——不正是昨天和温伏一起回家的那个同学吗?

他走上前,对费薄林笑道:“你是他哥啊,我以为是同学呢。”

说完他又问:“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费薄林也笑,“家里还有事,你中午前把他送回来就行。”

“中午还要回来?”祁一川望向温伏,像在征求意见。

费薄林瞧他这不打算把人还回来的神态,翘起来的嘴角微微有点挂不住。

温伏理所当然:“要的啊。”

“啊……”祁一川挠头,“可是我家里还有好多动漫想跟你一起看来着,进击的巨人你知道吗?去年的新番,真的超级好看。”

温伏之前听谢一宁老提这个动漫,可是自己还没看,因为谢一宁性格好强又比较固执,非要带着温伏先按她的喜好把以前的番补了才愿意给温伏下别的动漫。

温伏点了点头,又摇头。

祁一川眼睛一亮,立马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你知道,但还没看?”

温伏点头。

“那你下午别回来了,咱俩在家看呗。”祁一川说,“到时候吃了饭一起去上晚自习。”

看温伏的神色显然心动了。

他扭头,无声征求费薄林的同意。

费薄林的笑还维持着:“想去就去吧,正好我少做两个菜。”

祁一川见他松口,欢欢喜喜推着温伏上出租车:“走吧走吧,时间紧迫。”

“对了,”费薄林忽然叫住他,“你读几班?普通部和翰阳部的教室不在一层楼,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别带走错了,他记不清路。”

温伏在旁边小小地疑惑了一下。

他明明很记路。

跟踪费薄林一次就记得对方的家住哪里了。

从小在大街小巷摸爬滚打的小偷怎么可能不记路?

猫猫疑惑,但猫猫没说。

祁一川说:“哦,我读翰阳一班。”

他解释道:“我这学期才来的,锦城外语附中过来跟一中交换一个学期,没想到竟然能碰到温伏。”

说完他又朝温伏笑了笑。

而温伏还在满脸疑惑看着费薄林。

费薄林假装看不到温伏的神色,对祁一川说:“你也是高二?”

“对,高二。”祁一川接话,“过完暑假就十八了。温伏是不是去年冬天才满十六来着?”

连生日都记得那么清楚。

费薄林垂眼,刚好遮住眼底划过的一丝厌烦。

随后又抬起眼,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都快十八了,应该不会再莫名其妙亲人了吧?”

“莫名其妙”四个字被咬得些许重,祁一川听着刺耳,可看费薄林的神色对方又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眼角都挂着温和的笑,于是他也没多想:“嗐,那哪儿能啊。”

他一边上车一边跟费薄林念叨:“小时候想亲他就没亲到,还被揍得鼻血长流,现在更别说了。”

祁一川这话说完时正把车门关上,隔着玻璃窗瞥见外头的费薄林脸上笑容似乎更深了。

也不知道是隔了层太阳膜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在外头跟人面对面时没感觉,坐进车里在看费薄林,总觉得这个人再怎么笑,眼里也有些阴沉沉的。

他转头问温伏:“你哥平时也这样?”

温伏想了想:“他对你好。”

平时在家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费薄林对温伏才不会那么客气,向来说一不二。

祁一川误解了这话的意思,眉飞色舞地指着自己,受宠若惊:“对我好?意思你哥挺喜欢我的?”

温伏想说不知道,可又想起费薄林以前教他,别人问他事情的时候可以说知道或者不知道,但当咨询他的想法时,总说“不知道”就很不礼貌,如果不清楚该如何评判,就在不违背事实的情况下表示赞同。

于是温伏点头。

祁一川顿足悔恨,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好兄弟:“刚才他送你到门口,就是想跟我一起玩儿啊!我该多邀请几次的。你哥是不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温伏又思考,费薄林在家确实从不跟他废话,秉持着行动派的原则,温伏一犯浑无情铁手就伸过来把他拎走了。

遂再次点头。

祁一川就差以头抢地:“我肯定伤他心了。”

温伏陷入沉默。

他好像没看出来费薄林被祁一川伤到心。

祁一川家里手办确实不少,因为他是锦城来的交换生,家里直接给他在戎州租了不小的一套房子,请了个住家阿姨专门做饭,而他带来戎州这些手办在他心里的分量都是重中之重,每一个都由他精挑细选、仔细打包再千里迢迢送来这里。

温伏看到喜欢的,就蹲在展示柜前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

祁一川过去把手办拿出来放他手里,温伏说:“谢谢。”

看完又原原本本放回去,再挪一步去看第二个。

祁一川又把第二个放他手里,温伏还是说:“谢谢。”

每看一个,祁一川都要主动把手办给他,温伏也一定要说谢谢。

最后祁一川忍不住:“你别说谢谢了,自己拿着看就行。”

温伏说:“哦。”

接着看下一个,还是不上手。

祁一川再给他,他又说谢谢。

祁一川无语:“你是机器人吗?谁教你必须说谢谢的?”

温伏缓慢眨眼:“薄哥啊。”

“你妈妈呢?”

温伏说:“死了。”

祁一川愣了愣,他没想到温伏会说得那么干脆又直白。

“对不起啊。那……你爸爸呢?”

温伏不说话。

祁一川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怎么感觉长大了就变得好呆板。

他不知怎么联想的,就问:“你哥是不是对你不好?”

温伏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莫名多了两分警惕的敌意:“薄哥好。”

祁一川感到他兴许是有些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觉得温伏变化太大,又无从得知他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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