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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也神奇,这块玉正好是对半碎的,给我省了不少功夫,加上我技术好,花了一个月时间还是给我磨出来了。”

云叔得意洋洋地说着,在最里面的一个博古架前停下,打开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里面的玉佩。

“看,我完美地把一枚玉佩分成了两枚。”云叔摊开手给池惊澜展示,然后朝着慢吞吞跟在他们身后的凌榆喊了一声。

“好了,小鱼,慢吞吞地干什么,快把你的定情信物拿回去!”

什么?!

池惊澜本来正死死盯着云叔手中那枚被一分为二的玉佩,闻言猛地抬头,声音都因为惊愕控制不住地抬高了音调。

“定情信物??”

正在过来的凌榆听到云叔的话,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随机绝望地抱头缓缓蹲了下去。

完蛋了,本以为和他爹娘还有陈爷爷他们说好就好了,他忘了,云叔也知道这块玉的渊源啊!!

不行,他必须……

再耽误下去云叔那嘴巴肯定得扯出更多关于这块玉和他的许许多多的黑历史,那他的目的就更难达到了!

情况紧急,凌榆来不及多想,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大长腿跨了两步飞速冲到了云叔跟前,一手捞过云叔手中修复好的玉佩,另一只手拉住池惊澜的手腕,留下一句话扯着池惊澜就跑。

“突然想起我们还有急事,云叔,先走了,之后我再来看你!”

凌榆拉着池惊澜飞速地跑出了门店,然后左拐右拐,轻车熟路地带着他绕进一个僻静的胡同才停下了脚步。

他松开手,两人都跑得微微喘气,但此刻没有人去在意这个。

凌榆紧张地额头都在往外冒汗,在这个温度已经快零下的北方小镇里,因此他也没注意到从刚才开始池惊澜便一直保持着沉默。

高大的青年深呼吸一口气,拿出刚才他从云叔手上拿过来的玉佩,一块玉而来的两枚玉佩此刻正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凌榆的大手轻巧地一拨,便把两枚玉佩轻松地分了开来。

然后他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拉起池惊澜的手,把其中一半硬塞到了他手心,仿佛给自己壮胆一般大声喊道:“乐乐,送给你!”

池惊澜的目光从手心的一半玉佩缓缓往上升,最终停留在青年英俊的脸庞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凌榆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正在等待着被宣告罪行的嫌疑人,终于听到了少年清冷的声音。

“送给……我?”

尾音上扬,难得带着吴侬软语的语调,听着总让人想到飘在天空中的云彩,像是柔软的棉花糖。

“嗯!”青年依然闭着眼,大声回答道。

如果他此刻睁眼,或许可以一睹少年难得红透的耳根。

“定情信物?”池惊澜再次轻飘飘地开口。

“嗯!……嗯嗯?”凌榆惯性应道,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不对,急忙睁眼。

“不是不是,云叔在扯瞎话,你别误会!”青年着急地解释道。

好的,他完蛋了。

耳根红色迅速褪去,少年恢复平常清冷的模样,眯起双眼,在心底冷静地想。

第88章

就算池惊澜人生经历再怎么丰富,动心也依然是头一回,在迅速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之后,小少年有点恼羞成怒了。

心底好像窜出了一只头顶黑色小犄角,身背红黑蝙蝠翼的小恶魔,飞到耳边盘旋耳语着。

池惊澜低头垂眸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利用在赛场上被人人夸赞的表演能力迅速把内心的羞赧和一点小小的坏心思藏在深处,随后“平静”地抬头,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推拒看向眼前紧张兮兮的青年,等待着他的解释。

平静的池塘悄然无声地投下一颗鱼饵,泛起点点波澜后又迅速恢复平静,而就在水面重新恢复平静的那一刻,澄澈的水面下忽地闪过一道迅捷的身影。

顿时水面泛起了更大的涟漪,挂着鱼饵的鱼钩带着鱼竿瞬间下沉。

鱼,上勾了。

凌榆看着面前带着不解和推拒的清隽少年,又紧张又着急,手心里还在冒着汗,他完全把之前想好的措辞抛在了脑后,睁大眼睛慌慌张张地就急忙开口解释。

“定、定……”凌榆咬了咬舌头,发觉自己不知为何居然吐不出那四个字,只好临时换了说法:“这块玉佩也不是什么传家玉佩,说起来还跟你……咳,跟那位传奇有点渊源。”

虽然身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但凌榆还不想明面上戳破,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他还是用了“传奇”这个词来替代。

当着人面说偶像,还是有点怪羞耻的。

说完他又瞥了眼池惊澜,少年正看着他手心的半枚玉佩,看不出来是惊讶还是不惊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榆总感觉从池惊澜眼中看到了一抹回忆之色。

但慌张之下他没在意,在看到池惊澜如此镇定之后某人更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赶忙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的,我之前说过,几十年前那场洪灾里你的父母救了当时还很小的我妈妈,不过当时我漏讲了一点,就是关于这枚玉佩的。”

“那是我姥爷跟我讲的,他说我母亲当时受到惊吓哭得厉害,死死抓住了救她的叔叔脖子上的一枚玉佩不放,我姥爷正想把我母亲扒下来的时候,那个叔叔揉了揉我母亲的头发,直接把脖子上的玉佩扯下来送给了我母亲就去救下一个人了。”

“而后来,我妈妈又把这枚玉佩送给了我,至于云叔说的那个传言,嗯。。是我小时候童言无忌闹出来的乌龙,做不得数的。”

当时救了凌榆母亲的人是谁,池惊澜在上一次和他的谈话中已经知道了。

是他的父母。

原来,从他们不曾谋面时起,甚至从上一辈起,他们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足够将两人缠绕在一起的缘分。

池惊澜认得这块玉佩,不过和凌榆刚才说的无关,他并不是因为这块玉佩曾经戴在他父亲的脖子上才认出来的。

他在梦中见过这枚玉佩,不过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什么虚幻的梦境。

池惊澜看着手心小巧精致的玉佩——原本是太极图的玉佩在摔成两半后经过云叔的重新雕刻变成了两条首尾衔接、栩栩如生的游鱼,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他终于把所有的一切都串了起来。

他回想起这一世醒来的那一天,自己倒在冰场那一刻凌榆冲过来救他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声玉石坠地的声音,现在看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再加上自己曾在梦中看到的小时候的凌榆和他的母亲,池惊澜确定了一件事。

原来他的另一半灵魂在那漫长又虚无的几十年里并非时刻漂泊,他也有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

至于为什么是这枚玉佩……池惊澜不清楚,也许是巧合,也许同凌榆所说,因为这枚玉佩和他有些渊源。

实际上,也就是在凌榆将这段渊源告诉他的时候,他对曾经那段往事才浮现起了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他父亲从前似乎却是带着一块玉佩,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足够的无忧无虑,对这些东西也没怎么在意,后来突逢巨变,这些记忆也就随着时光的流逝掩埋在沙尘里了。

是不是这些原因让他的半个灵魂在这枚玉佩里有了安身之处,池惊澜不打算,也不想去深究,他只要知道,并且,抓住当下就足够了。

少年唇角扬起浅浅的笑,看着身前紧张的青年,琉璃般的双眸中似乎蕴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为什么送给我?”少年问。

因为之前看着你觉得好难过,想要做些什么?因为本来今天就要取回玉佩,既然被分成了两枚,心血来潮就想送你一半?还是因为修复好的玉佩外观是鱼,自己潜意识里……想要陪着你?

每个理由听起来似乎都有些奇怪,凌榆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有点晕晕乎乎的。

最后,他遵循自己的本能,给出了回答。

“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会把这枚玉佩送出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也只能是你。”

少年抿唇沉默,凌榆却看出了他的松动,再接再厉道。

“这枚玉佩陪我经历了很多,小时候我戴着他睡觉,总能梦见许多关于我偶像的事,就好像他陪着我一样。那位的一生太孤独了,我不想让你也这么孤独,现在一枚太极图变成了两条游鱼,我们各自一枚,就相当于一直在彼此身边陪伴了。”

“所以,你愿意收下吗?”青年神情无比认真郑重地问。

他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池惊澜微微启唇,被震惊得有些哑然,同时也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本来还想好好逗一逗的,但是……算了,谁让他头一回心动的对象是个傻子,算他栽了。

既然敢这么说了,那就别怪他以后不放手了。

“我愿意。”少年带着狡黠的笑意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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