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伪都败江左呆皇毙宫中19(1 / 1)

却说太宰河间王司马颙,把张方的首级送给司马越的军队,总以为司马越会答应议和,战事可以立刻解决,偏偏司马越收下张方的首级,不答应议和,呵斥使者回去,立即派遣幽州将领祁弘作为前锋,向西迎接皇帝车驾,一面命令部将宋胄去夺取洛阳,刘琨去夺取荥阳。刘琨拿着张方的首级,直接到荥阳城下,展示给守将吕朗看,吕朗立即打开城门投降。宋胄走到中途,又遇到邺城的中军将领冯嵩,奉命前来相助,于是一起前往洛阳。成都王司马颖,兵力单薄,料想不能守住,就从洛阳出逃,向西奔赴长安。到了华阴,听说司马颙已经和司马越议和,而且之前不接受司马颙的命令,担心司马颙记恨谋害,不敢再向西前进。司马颙因为司马越的军队没有撤退,又后悔杀了张方,追问郅辅,才察出其中的虚假情况,把郅辅斩首。比不上两个姓缪的,毕竟是妻舅。于是派遣弘农太守彭随与刁默等人,统领军队抵御司马越,又让他的将领马瞻、郭伟作为后援。彭随和刁默走到关外,正与祁弘相遇,祁弘部下多是鲜卑兵,纵横驰骋冲击,锐不可当,一阵冲击,把彭随、刁默所率领的部众,分割成几段。彭随不能顾及刁默,刁默不能顾及彭随,就惊散了,被祁弘击退几里,伤亡很多人。祁弘进军到霸水,又遇到司马颖的将领马瞻、郭伟,一边是转战向前,气势如潮涌,一边是临敌先胆怯,有崩溃的征兆。战斗不多时,马瞻、郭伟两将,又逃得不知去向,只苦了许多士卒,冤冤枉枉,做了胡马脚下的垫脚石。造语新颖。战败的消息接连传到关中,吓得司马颙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不久又有人进来报告说:“敌军已经入关,猖獗得不得了,大王您必须赶紧为自己打算。”司马颙到这时候也顾不上别人,急忙自己上马,扬鞭急走。侥幸逃出城外,旁边看没有随从的士兵,只有坐骑还算亲昵,驮着他飞奔,自己想着孤身一人,不能远远躲避,还是逃窜到山谷中,免得显眼,于是向太白山里,骑马驰去。军阀失势,就是这样。

祁弘攻入长安,无人敢抵挡,任凭鲜卑兵肆意杀戮抢掠,伤亡达到两万多人。百官都逃到山间,无处寻找食物,幸亏橡实满山都是,大家采集一些,充当口粮。惠帝还在行宫,无人保护,只好听天由命。幸好司空司马越随后赶到,禁止淫掠,入宫拜见,又召集百官,当天就向东返回,任命太弟太保梁柳为镇西将军,留守关中,自己率领各军侍奉皇帝返回都城,仓促中来不及准备车辇,就用牛车拉着惠帝,以及左右的宫人,赶回洛阳,何必这么着急。途中还算安稳。等到进入洛阳城,由惠帝登上旧日的宫殿,朝见官僚,只觉得两阶堆满污秽,四壁布满灰尘,所有的一切仪仗,都是七零八落,不由得悲从中来,唏嘘落泪。愚笨的人也能理解这种苦楚。司马越率领护驾的众臣,草草拜见,就算礼毕,转而拜谒太庙,也是蜘蛛网布满门户,庙宇不华丽,等到返回宫中,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人,不过有三五个老宫婢和六七个穷太监,充当服役。惠帝非常寂寞,急忙起草了一道诏书,让宫监拿着到金墉城,迎接回原来的皇后羊氏。羊皇后又惊又喜,略微梳妆打扮,就与来使乘车入宫,桃花依旧,人面重逢,惠帝非常高兴,自然让她仍然主管中宫,向内外颁布诏书。各位看官听着!这羊皇后也算命薄,一成为继后,就遭遇赵王司马伦的乱祸,后来五次被废五次恢复,真是死里逃生,哪知磨难重重,还是没有结束,请看官继续阅读下去,就会明白。

这一年是永兴三年六月,又改为光熙元年,诏令赏赐迎驾的众臣,晋升司空司马越为太傅,记录尚书事,范阳王司马嫚为司空,仍然命令镇守邺城,宁北将军司马模为镇东大将军,守平昌公的封爵,司马模之前已经封为平昌公。仍然镇守许昌,幽州都督王浚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兼领幽州刺史。此外如皇太弟以下,各自依旧任职。只有司马颖和司马颙不再提及,只是下了一道赦书罢了。

说来奇怪,当惠帝在长安的时候,江东却出现了一个假皇太弟,居然秉承旨意封官,占据一方。这个假皇太弟,究竟是谁?原来是丹阳人甘卓。甘卓本来是吴王的常侍,曾经和陈敏等人一起讨伐石冰,石冰被陈敏穷追,被部下所杀,事情见第十五回。甘卓也因功受封,封为都亭侯。后来由东海王司马越引荐为参军,出补离狐令,因为看到天下大乱,弃官东归。走到历阳,恰巧与陈敏相遇,数年不见,一旦相逢,当然有一番交谈。但陈敏却有特别的秘密谋划,急切间不便明说。只是与甘卓格外亲昵,愿意订下婚姻。甘卓有一个女儿,正和陈敏的儿子陈景年龄相貌相当,陈敏求甘卓的女儿做儿媳,甘卓也随即答应,不消几十天,男婚女嫁,当即完成婚礼。不料陈敏与甘卓密谋,竟然要他假冒皇太弟,在江东竖起大旗。真是奇闻。原来陈敏攻克石冰,自认为无敌,就想占据江左,陈敏的父亲屡次呵斥阻止,说这个儿子必定会灭我家门,不久就忧愤而死,陈敏守丧离职。等到东海起兵,司马越起用陈敏为右将军前锋都督,于是改变服装从军。灵璧一战,陈敏先失败受挫,得到刘琨等人协助进攻,才转败为胜。见前回。陈敏于是请求东归,回到历阳,召集将士,意图作乱。恰好遇到甘卓回来,想让他做一个帮手,于是先订下婚约,接着与他密谋。甘卓已经中了陈敏的计,没办法将错就错,就把皇太弟三个字,作为头衔,任命陈敏为扬州刺史。陈敏于是派遣二弟陈恢和部将钱端等人,向南夺取江州,三弟陈斌向东夺取各郡,江州刺史应邈,扬州刺史刘机,丹阳太守王旷,都听到风声逃走。陈敏得以占据江东,广泛征召名士,召顾荣为右将军,贺循为丹阳内史,周圯为安丰太守。顾荣见第四回,贺循、周圯见第十五回。贺循装疯自保。周圯也称病,不肯赴任。顾荣之前是中书侍郎,避乱在家,担心不接受陈敏的征召,反而触怒他,于是从容前往,单人匹马去见陈敏。陈敏正怨恨江东的名士,多半拒绝征召,打算全部抓捕杀戮,听说顾荣肯来应召,怒气消了一半,当即迎入。寒暄完毕,就和顾荣谈及怨恨的事。顾荣回答说:“中原丧乱,胡夷入侵,司马氏恐怕难以复兴,百姓不能安定,江南半壁江山,虽然被石冰扰乱,人物还算安然无恙,我正担心没有孙刘那样的诸王,安抚保护人民,如今将军您神武盖世,拥有几万士兵,接连攻下各州,先声已经大振,果真能委任君子,推心置腹相待,不计较小的怨恨,不听信谗言。将会看到名流聚集,大事可以图谋,上流各州郡,就传檄文可以平定了。否则一旦施加刑罚,人们都会裹足不前,怎能成事?”幸亏有顾荣这几句话,才得以保全江东的名士。陈敏不禁心中欢喜,起身道谢请教。于是让顾荣兼任丹阳内史,事情总是和他商量。又再次大会僚佐,嘱咐众人推举自己为楚公,都督江东诸军事,兼大司马,加九锡礼。假称秘密接受中诏,让自己溯江进入汉水,迎接皇帝车驾。当下率兵出发,击鼓前行。

镇南将军刘弘,急忙派遣江夏太守陶侃,与武陵太守苗亮,出兵堵住夏口,又命令南平太守应詹,调集水师,策应陶侃等人的军队。这时,太宰司马颙还在关中,也命令顺阳太守张光,率领步兵骑兵五千,到荆州协助刘弘,刘弘就让他前往复口,与陶侃合兵,陶侃和陈敏是同郡人,又和陈敏同年被举荐为官。随郡内史扈怀,担心陶侃和陈敏勾结,成为荆州的祸患,于是秘密告诉刘弘说:“陶侃占据大郡,掌握强兵,如果有别的图谋,荆州就没有东门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刘弘笑着回答道:“忠诚勤勉如陶侃,必定没有别的顾虑,可以放心。”扈怀于是退去。当有人把这话传入陶侃耳中,陶侃立即让儿子陶洪和侄子陶臻,前往荆州作为人质,表明自己没有二心。刘弘引荐他为参军,并且资助陶臻回去探望,临行时对他说:“贤叔外出抵御敌寇,您的祖母年事已高,应该前去侍奉,普通人交友,尚且不辜负心意,何况身为大丈夫呢?”等到陶臻回去,又加封陶侃为督护,让他安心抵御陈敏。驾驭将领的人本来就应当这样。陶侃自然感激,整顿军队等待敌人。恰好陈敏的弟弟陈恢接受兄长的伪命,挂了荆州刺史的头衔,充当先锋,进逼武昌。陶侃用运船作为战舰,载兵攻击陈恢。有人说运船不便于行军,陶侃安然说道:“用官船攻击官贼,有什么不便?只要统兵的人得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和陈恢交战,连战皆胜。陈敏派遣钱端继续进军,陶侃邀请张光、苗亮两军,一起攻击钱端。钱端又败退,荆州兵的威风,震动江淮。陈敏只好收兵回去,不敢再窥视江汉。

刘弘于是派遣张光西归,并且上表叙述众将的战功,把张光列为首位。南阳太守卫展对刘弘说:“张光是太宰的心腹,您既然和东海王结盟,为什么不把张光斩首,表明自己的立场?”刘弘摇头说:“宰辅的得失,与张光无关,危害别人来使自己安全,岂是君子所为?”说着,竟然派遣张光西去。等到张光入关,东海王的军队也到了长安,刘弘派遣参军刘盘作为督护,前往会合司马越的军队。司马越侍奉皇帝东归,加封刘弘为车骑将军,其余官职依旧。刘弘积劳成疾,年纪也越来越大,正要申请辞职,草表还没呈上,病情突然加重,竟然在任所去世。刘弘专门都督江汉,威风在南方盛行,事情成功常常归功于别人,事情失败总是归咎于自己,遇到有兴废之事,写信给守相,必定叮咛周到,所以人们都感激喜悦,无不效命。

还有南方的宁州,得到了李氏兄妹二人,转危为安,他们也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宁州连年遭受饥荒和疫病,边疆有一种叫五苓夷的部落,逐渐强大蛮横,趁着饥荒大肆掠夺,甚至包围逼迫州城,刺史李毅,正患着重病,又听说夷人进攻,着急之上更加着急,突然断气,州里的百姓非常惊恐。忽然有一位刚刚成年的女英雄,全身穿着白色孝服,赶到府舍,号召士兵和百姓,流着泪宣誓,无非是说“父亲去世我还活着,应当与全城共同生死,奋力抵御夷虏”之类的话。大家看着,乃是刺史的爱女,芳名叫秀,郑重写出名字,极力描写李女。不由得肃然起敬,齐声响应听命。李秀又说道:“我是一个女子,恐怕难以制服敌虏,还得依靠诸位推举一位主帅,专门掌管军政,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大家见她气概不凡,声音容貌都很英武,料想不是个柔弱女子,竟然同心同德,愿意推举李秀暂时掌管州里的事务。李秀又大声说道:“诸位推举我暂时担任州主,试想全城的责任,是何等重大?敢问大家肯听从我的号令吗?”众人又齐声说道:“愿意听从指挥!”李秀于是部署士兵,分派兵士守城,并且亲手制定了几条赏罚规定,张贴在城门上。条文都井井有条不乱,令人敬畏佩服。夷人围攻了二十多天,昼夜不停。李秀身穿银色铠甲,脚穿蛮靴,左手拿着宝剑,右手拿着令旗,整天登上城墙巡视,不曾稍有停歇;每当等到夷人松懈,就出兵袭击,多次有所斩获。夷人也心中气馁,只是一时不肯解除包围。不久城中粮食吃光,没有米可以做饭,不得已熏老鼠拔野草,暂且充当食物。李秀依旧坚定忍耐,士兵们也都受到感动而振奋,发誓至死不变心。恰巧李毅的儿子李钊从洛阳赶来,手下带有几百名兵马,来救援州城,李秀也从城中杀出,内外合力进攻,竟然把夷虏击退,得以保全州城。原来李钊在洛阳为官,未曾跟随在身边,这次李毅得病身亡,当然是由李秀报丧,并且把夷人猖獗的情形,一并告知,所以李钊招募勇士,星夜向南行进,能够和李秀合力退敌。兄妹相见,如同隔世,李秀立即将州里的事务让给兄长,众人也愿意奉李钊为主。李钊暂时答应维持,一面派遣使者入京,请求选派刺史。晋廷选王逊为南夷校尉,兼任宁州刺史。王逊到任后,安抚救济饥民,击败叛乱的夷人,那李钊兄妹,却早已扶着灵柩回乡,在家守孝去了。《晋书》没有记载这件事,《列女传》也没有列入李秀,只有《通鉴》在光熙元年三月,简略叙述了这件事,特别表明出来,以表彰这位女豪杰。

且说成都王司马颖,从洛阳逃到华阴,逗留了几天,听说关中已被攻破,皇帝车驾返回洛阳,于是又折回向南行进,竟然到了新野。荆州司马郭劢,与司马颖勾结,被刘璠所杀,见上文。司马颖知道无处栖身,又渡过黄河向北走,想要去依靠公师藩。偏偏被顿邱太守冯嵩,在途中拦截,抓住司马颖送到邺城。范阳王司马嫚,于是把司马颖拘禁起来,公师藩从白马渡河,前来侵犯邺城。司马嫚飞速传檄兖州刺史苟晞,统率军队迎击,第一次交战打败公师藩,第二次交战斩杀公师藩,只有汲桑、石勒等人逃走,为后文埋下伏笔。苟晞仍然回到原镇,司马嫚不久在邺城病死。长史刘舆,担心邺城的人释放司马颖引发动乱,于是让人假充朝廷使者,逼迫司马颖自尽,然后为司马嫚发丧,向朝廷上报。司马颖的两个儿子都被杀死。过去的僚属,都已经散去,只有卢志从洛阳跟随逃奔,始终不离,并且收殓司马颖的尸体,购买棺材暂时停放。贵为皇太弟却是这样的结局,争夺权力的人应当以此为鉴!太傅司马越得知底细,赞赏卢志的信义,特别征召他为军谘祭酒。又因为刘舆预先防备变故,也有特殊的功劳,一并征召他入京。司马越身边的人却先入内禀报说:“刘舆就像油腻的东西,接近就会害人。”司马越记在心中,等刘舆到来,就冷淡相待,不怎么加以礼遇。刘舆暗中查看天下的兵簿以及仓库里的牛马器械等,一一详细记录,到了会议的时候,别人不能立刻回答,只有刘舆应对如流。司马越不禁为之倾倒,感叹他是奇才,立即任命他为左长史,宠爱信任无比,并和他商议镇守邺城的事宜。刘舆请求调东嬴公司马腾镇守邺城,所有并州刺史的空缺,推荐了一个胞弟刘琨,说可以委托他镇守北方。推荐别人的弟弟,也推荐自己的弟弟,可谓两面都照顾到。司马越无不依议,就表奏刘琨为并州刺史,并且晋升东嬴公司马腾为东燕王,兼任车骑将军,调任都督邺城诸军事。双方的交接,事情见后文。

只有河间王司马颙,逃进太白山里,躲藏了很多天,不敢露面。恰好原来的将领马瞻等人,收集散兵,混入长安,杀死关中留守梁柳,又偕同始平太守梁迈,到太白山迎接司马颙进城。偏偏弘农太守裴頠,秦国内史贾龛,安定太守贾疋等,疋就是古文雅字。再次起兵攻打司马颙。马瞻、梁迈为司马颙效力,立即率领三千士兵,前往阻拦。最终因为寡不敌众,一同战死。司马颙惶恐着急不知所措,还好有平北将军牵秀,镇守冯翊,特意来援助司马颙,得以击退三镇的兵马。太傅司马越听说司马颙又进入关中,急忙派遣督护麋晃,率兵向西征讨,途中接连收到三军战败的消息,害怕不敢前进。怎料到司马颙又发生内部变故,长史杨腾,想要背叛司马颙归附司马越,假传司马颙的命令,到牵秀军前,命令牵秀罢兵。牵秀出营相迎,当头遇上一刀,竟然就死了。这一刀不必仔细猜测,就可以知道是杨腾下的手。牵秀本来是司马颖的将领,跟随司马颖入关,后来被司马颙任用,之前曾经冤杀陆机,这次也被人冤杀,天道好还,终究不会紊乱。应十五回。杨腾既然斩杀牵秀,又欺骗牵秀的军队,只说是奉命行事。兵士因为牵秀无辜被杀,更加不服司马颙,相继散去。杨腾拿着牵秀的首级送入麋晃的军营,麋晃正打算入关,恰好都城中传出紧急诏书,乃是惠帝突然驾崩,太弟登基,依照惯例大赦天下,眼看是不必再讨伐罪过,乐得在中途守候,静静等待后面的命令。

看官问道惠帝为什么突然死亡?相传是被太傅司马越毒死的,惠帝并没有疾病,一天晚上在显阳殿中,吃了几块饼,才过了片刻,腹中突然绞痛,难以形容,只是躺在床上,辗转呼号,当即由内侍飞奔召来御医。等到御医入宫,见惠帝眼白口开,已经不省人事,诊视六脉,已经像散丝,便接连摇头说:“罢了!罢了!不可救药了!”宫人问他是什么病症,他还不敢说明,等到追问到底,才轻轻说出“中毒”二字,一溜烟似的出宫去了。究竟毒是被谁所下,也无从查考,不过太傅司马越身掌国政,眼睁睁地看着君主突然驾崩,一点儿都不加以追究,便派遣侍中华混等人,急忙召太弟司马炽继位,显然是没有私心才有鬼呢。还有一层可疑的情况,皇后羊氏,恐怕太弟即位,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皇嫂,不能成为太后,已经秘密召来清河王司马覃,进入尚书阁,有推举他的意思。偏偏太弟司马炽同时进来,又有太傅司马越在旁拥护,一时形势不利,没办法闭口无言,任由司马炽即位。照这样看来,朝廷内外早就产生了暗斗,皇后想要立司马覃,司马越想要立司马炽,呆皇帝做了磨心,平白地被人毒死,十有八九,是司马越下毒,羊皇后恐怕没有这个胆量。如果是羊皇后下毒,应该先召清河王入宫了。总计惠帝在位十六年,改元七次,享年四十八岁。

太弟司马炽是武帝的小儿子,继承兄长的皇位,大赦天下,这就是怀帝。尊谥先帝为孝惠皇帝,就称羊皇后为惠皇后,移居弘训宫,追尊生母太妃王氏为皇太后,立妃子梁氏为皇后,命令太傅司马越辅政。司马越请求拿出诏书,征召河间王司马颙为司徒。明明是有诈。司马颙只是困守长安一城,长安以外,都是归附司马越,自己知道不能孤立,不如应诏前往洛阳,还可以自我解脱。这叫做拼死吃河豚。当下带着家眷登上车,出关东行,路过新安,忽然来了一群勇猛的武士,手持利刃,拦住去路,并且大声喝道:“快留下头颅,放你过去!”头颅留下,怎能过去,这是作者的调侃话,并非不通。司马颙大吃一惊,但到这时候已经逃无可逃,不得不硬着头皮,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派来的,敢阻拦我的车?”那来人反唇相讥,司马颙答道:“我是河间王,现在奉诏前往洛阳,接受司徒的职位,你们是大晋的臣民,应该拜谒,怎么能无礼?”来人一起喧哗笑道:“你死在眼前,还要称王称帝,岂不可笑?”说到这里,就有几个人跳上车,把司马颙按倒,扼住司马颙的喉咙。司马颙有三个儿子,都上前相救,怎禁得住这班凶悍的人,拳打脚踢,把三个儿子陆续打死。司马颙被扼住很久,气息不能通达,两手一抖,双脚一伸,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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