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居心太无诚不信得幸生72（1 / 2）
却说姚苌攻破大界营后，诸将想要乘胜追击苻登，姚苌却摇头道：“苻登的部众仍很强大，不可轻视，不如回军为好。”于是驱赶掠夺了五万多男女，返回安定。苻登听闻大界营失陷，妻子儿女都已覆灭，悲痛悔恨不已，经将佐在旁劝慰，才退回胡空堡，收集余众，暂时图谋休养，两秦就此停战半年。
当时的中华大陆，除了江东的司马氏（东晋）外，列国分峙，大小不一。秦分为三部分：前秦、后秦、西秦；燕别为二：前燕、西燕。此外还有凉州的吕光，史称后凉，共计六国。
另外还有一国崛起，犹如死灰复燃，蓬勃兴隆，逐渐扫清河朔，称雄北方，传世历经九代，长达一百五十年，可算是当时最为强盛的胡族。此人便是前文六十五回中所叙述的拓跋珪。
拓跋珪是代王什翼犍的孙子，他与母亲贺氏一同依附刘库仁，刘库仁对他们待遇优厚，母子得以安居。不久，刘库仁被燕将慕舆文等人杀害，刘库仁的弟弟刘头眷代统部众。刘头眷击破贺藻，打败柔然，兵势颇为强盛，然而刘库仁的儿子刘显，刺杀了刘头眷，自立为主，并想要杀掉拓跋珪。刘显的弟弟刘亢埿的妻子，是拓跋珪的姑母，得知刘显的意图后，跑去告诉了拓跋珪的母亲贺氏。另外刘显的谋主梁六眷，是代王什翼犍的外甥，也派人告知拓跋珪。拓跋珪当时已十六岁，生得聪慧过人，赶忙与母亲贺氏商定秘密计划，安排出逃事宜。贺氏夜晚准备筵席，召刘显入饮，装出殷勤的样子，再三劝酒，刘显不好推辞，又因贺氏虽已半老，但风韵犹存，不免目眩神迷，尽情畅饮，接连喝了好几大杯，醉得朦胧欲睡，这才回去就寝。拓跋珪已与旧臣长孙犍、元他等，轻骑逃走。到了第二天早晨，贺氏又暗中到马厩中，鞭挞群马，马当然长声嘶叫，刘显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到马厩查看，但见贺氏装作搜寻的样子，当下问是何原因。贺氏竟然对着刘显大哭道：“我的儿子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忽然不见了，莫非是被你们杀死了么？”刘显赶忙回答道：“哪有此事！”贺氏假装不肯相信，仍然号啕不止。刘显极力劝解，只说拓跋珪一定没有走远，让她放心，贺氏这才返回后帐。刘显也没有多加怀疑，只认为拓跋珪不知道自己的阴谋，不会离开，所以劝走贺氏后，也未曾派人去追寻。
拓跋珪逃奔到贺兰部，依靠舅舅贺讷，说明了详细情况，贺讷惊喜道：“贤甥智慧见识不凡，必定能够再次振兴家国，他日光复故物，不要忘了老臣！”拓跋珪回答道：“果真如舅舅所说，一定不会忘记！”不久贺氏的堂弟贺悦，身为刘显部下的外朝大人，也率领部众逃离，暗中去事奉拓跋珪。刘显等拓跋珪不归，正在怀疑，等听说贺悦也逃走了，料想阴谋已经泄露，是贺氏在中间想办法让拓跋珪离去，于是持刀去杀贺氏，贺氏跑到神车中躲藏，接连三天，幸而刘亢埿夫妇，向刘显极力请求，这才得以幸免。之后南部大人长孙嵩，也率领所部七百多家，背叛刘显归附拓跋珪。刘显追击长孙嵩未能追上，失意而回。哪知中部大人庾和辰，趁着刘显离开，竟然进去迎接贺氏，投奔贺兰部。等刘显回到营帐，贺氏早已远去，气得刘显胡须直立，只是空自愤恨罢了。拓跋珪在贺兰部居住数月，远近的人都来归附，深得众人之心，偏偏被贺讷的弟弟贺染干所忌恨，派党羽侯引七，找机会刺杀拓跋珪。代人尉古真，又向拓跋珪告知贺染干的阴谋，拓跋珪严加防备。侯引七没有机会下手，只好回去禀报贺染干。贺染干怀疑是古真泄露了计划，将他抓起来审讯，用两辆兵车的车轴夹古真的头部，伤到了一只眼睛，古真始终不承认，才下令释放他。只是带领众人围住拓跋珪的营帐，拓跋珪的母亲贺氏出来说道：“染干！你是我的弟弟，我与你有何仇恨？竟然想要杀死我的儿子呢？”贺染干也惭愧得无法回答，指挥众人退去。又过了几十天，拓跋珪的从曾祖纥罗兄弟，以及诸部大人，一同请求贺讷，愿意推举拓跋珪为主，贺讷自然赞成，于是在次年正月，奉拓跋珪到牛川，大会诸部，即代王位，纪元登国（这一年是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任命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分别统领部众。任命张兖为左长史，许谦为右司马，王建、和跋、叔孙建、庾岳等为外朝大人，奚牧为治民长，都掌管宿卫之事。长孙嵩的弟弟长孙道生等人，在左右侍从，传递和发布教令，于是灭亡了十多年的代国，又得以复兴。拓跋珪嫌牛川地方偏僻，不足以有所作为，因而迁徙到盛乐，作为都城，致力于农业生产，让百姓休养生息，众人都很高兴。北方人把“土”叫做“拓”，把“后”叫做“跋”，因此以拓跋为姓，并且改代国为魏国，自称魏王。
此前前秦灭掉代国，把代王什翼犍的小儿子拓跋窟咄迁徙到长安，后来拓跋窟咄跟随慕容永向东迁徙，慕容永让拓跋窟咄担任新兴太守。刘显为了逼迫拓跋珪，特意派弟弟刘亢埿率领数千士兵，前去迎接拓跋窟咄，让他逼近魏国边境，并且替他向各部落传话，说拓跋窟咄应当成为代王，各部落因此骚动起来。魏王拓跋珪身边的于桓等人，与部落里的人共同谋划捉拿拓跋珪，去响应拓跋窟咄，幢将代人莫题等，也暗中与拓跋窟咄勾结。幸好于桓的舅舅穆崇，与拓跋珪关系亲密，预先向拓跋珪报告了此事。拓跋珪捕杀了于桓等五人，对莫题等赦免不追究。因为这场变乱，拓跋珪不免日夜戒备，还担心内部的祸难没有断绝，难以防范暗算，无奈之下再次越过阴山，前往依附贺兰部。又派遣外朝大人安同，前往燕国求救。燕主慕容垂，于是派遣赵王慕容麟去援助拓跋珪。慕容麟还没有到达魏国，拓跋窟咄又与贺染干联合，侵犯魏国北部。北部大人叔孙普洛，还未交战就先逃跑了，投奔刘卫辰，魏国都城大为震动。慕容麟在途中听到这个消息，急忙派遣安同回去禀报魏人。魏人得知援军即将到来，众人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拓跋窟咄进兵驻扎在高柳，拓跋珪与燕军一同进攻拓跋窟咄，杀得拓跋窟咄大败，狼狈逃窜，投奔刘卫辰。刘卫辰将他杀死，其余部众四处逃散，拓跋珪招集他们投降，不追究以前的罪过，逃散的士兵当然就归附了魏国。拓跋珪于是改令代人库狄干为北部大人，犒赏燕军，送他们回国。燕主慕容垂封拓跋珪为西单于，兼任上谷王，拓跋珪不愿意接受封赐，只是借口说自己年少才疏，不能担当王的重任，就把燕的诏书退还了。由此可见他的远大志向。
刘卫辰长久居住在河西，招募军队购买马匹，日益强盛。后秦主姚苌，封刘卫辰为河西王，兼任幽州牧，西燕主慕容永，也让刘卫辰担任朔州牧。刘卫辰因为派遣使者到燕国，贡献名马，走到中途，马匹被刘显的部兵夺去，使者逃到燕都，只剩下一双空手，不得不向燕国哭诉。燕主慕容垂勃然大怒，便打算兴兵讨伐刘显。恰好魏主拓跋珪担心刘显进逼，再次派遣安同到燕国乞求援兵，燕主慕容垂一举两得，立即派遣赵王慕容麟与太原王慕容楷，率兵攻打刘显。刘显地域广阔兵力强大，逐渐变得骄横，他的部众无论亲疏，都有了二心，到这时倾巢而出抵御燕军，刚一交战，就溃散了。刘显知道不能抵挡，逃奔到马邑西山。魏王拓跋珪又率兵会同燕军，再次进攻刘显，大破刘显的部众。刘显逃入西燕，他所有的辎重、牛马，都被燕魏两军获得。双方分取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分别回去了。
从此魏国的势力日益强盛，接连打败库莫奚、高车、叱突邻等各个部落，称雄于北方，甚至密谋图谋燕国，特地派遣太原公拓跋仪，以聘问的名义，到燕国都城窥探虚实。夷狄没有信用，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燕国主慕容垂责问道：“魏王为什么不亲自来？”拓跋仪回答说：“先王与燕国曾经一起事奉晋朝，约定为兄弟，臣如今奉命出使来聘问，不算失礼。”慕容垂变了脸色说：“朕如今威风加于四海，怎能和以前相比！”拓跋仪从容地说：“燕国如果不修习德礼，只知道夸耀兵威，这是将帅所管的事，不是使臣所能听说的。”话里有锋芒，但像慕容垂所说的，也有让人可以讥讽的地方。慕容垂见他言语顶撞，虽然怒气填胸，却也无话可驳。留下拓跋仪几天，就打发他回北方。拓跋仪返回魏国告诉拓跋珪说：“燕国主衰老，太子昏庸懦弱。范阳王自恃有才能和气魄，不会是年少君主的臣子，如果燕国主一死，内部必定发生祸乱，就可以趁机抓住他们的漏洞和过失，趁其不备攻击他们，现在还不可以迅速图谋。”拓跋珪点头称好，于是和燕国依旧往来，不伤和气。
彼此应付了一两年，拓跋珪又和慕容麟在意辛山会合，一同攻打贺兰附近的纥突邻、纥奚等部落，所到之处敌军溃败，纷纷请求投降。恰逢刘卫辰收拾残部，又出来冒头，让儿子直力鞮攻打贺兰部，贺讷急忙向魏国请求救援。魏王拓跋珪率兵救援贺讷，直力鞮望风而逃。拓跋珪就迁徙贺讷的部众，让他们居住在魏国东部边境。不久贺讷的弟弟染干，和贺讷互相攻击，不断交战。拓跋珪想要吞并贺兰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派官吏告知燕国，请求讨伐贺讷兄弟，情愿自己作为向导。对待舅舅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燕国主慕容垂就派遣慕容麟督兵，出击贺讷，贺讷本来没什么能力，再加上兄弟不和，闹得一塌糊涂，怎么还能抵挡燕国的军队？等到燕国军队逼近营寨，向魏国请求救援，却毫无回音，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出来抵御，打了一仗，兵败力竭，被慕容麟的军队擒获。贺染干不敢出战，就到燕国军营请求投降。慕容麟迅速写信报告胜利的消息，燕国主慕容垂还算有恩，命令慕容麟归还贺讷的部落，只是把贺染干迁徙到燕国都城，并且召回慕容麟的军队。慕容麟回到都城告诉慕容垂说：“臣看拓跋珪的举动，必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不如征召他来朝见，让他的弟弟监国，这样大概可以没有忧患。”慕容垂不认为是这样，经过慕容麟一再请求，才派遣使者到魏国，征召使者来朝贡。拓跋珪让弟弟拓跋觚，到燕国修好，慕容麟等人劝慕容垂扣留拓跋觚，并且要求良马。拓跋珪不肯照办，派张衮到西燕求和，燕国就不肯释放拓跋觚。拓跋觚找机会逃跑，又被燕国太子慕容宝追回，燕国和魏国从此关系恶化。这为燕国和魏国交战埋下伏笔。
再说西燕主慕容永，称帝超过一年，多次出兵侵犯晋国的河南，不久又率领部众侵犯晋国的洛阳。当时晋国的太保谢安，曾经在广陵患病，卸职回到都城，最终病逝。晋国朝廷追赠他为太傅，谥号文靖。不略写谢安的去世，意在重视人才。另外任命琅琊王司马道子兼任扬州刺史，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加前锋都督谢玄，统辖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的军事，不久又记录淝水之战的战功，追赠谢安为庐陵公，封谢石为南康公，谢玄为康乐公，谢安的儿子谢琰为望蔡公。恰逢泰山太守张愿背叛晋国，北方不安宁，谢玄上疏请罪，自己请求罢职。孝武帝不依从他的请求，只命令谢玄返回镇守淮阴，调豫州刺史朱序代替镇守彭城。谢玄又称病辞职，有诏令让他担任会稽内史。不久，谢玄去世，年仅四十六岁，比他的叔叔谢安的寿命，少了二十年。特意叙述这笔，补充出谢安的年龄。晋国朝廷追赠他为车骑将军，谥号献武。于是任命朱序都督司、雍诸州军事，移驻洛阳，谯王司马恬（司马无忌之子）都督兖、冀诸州军事，镇守淮阴。正赶上慕容永侵犯洛阳，朱序就率领兵马，从河阴渡河，击退了慕容永的军队。慕容永逃回上党，朱序追击到白水，还没有收兵。忽然由洛阳的守吏，送来了紧急报告，原来是丁零人翟辽，谋划袭击洛阳，朱序这才率军急忙返回。途中与翟辽相遇，一阵猛击，翟辽的部众都仓皇逃跑了。各位看官读过前文，应该知道翟辽逃到黎阳，丁零的残余部众，尊奉翟成为主帅，驻守行唐；见六十九回。后来被燕国消灭。只有翟辽还活着，晋国黎阳太守滕恬之，被翟辽欺骗，非常信任他，翟辽竟然起了坏心，趁滕恬之外出时，紧闭城门拒绝他入内，滕恬之无路可归，向东逃奔鄄城，又被翟辽率领部众追上并擒获，占据了黎阳。朱序曾派遣将军秦膺等人讨伐翟辽，翟辽先发制人，派遣儿子翟钊向南侵犯陈颍，正和秦膺等人相遇，被秦膺击退。后来高平人翟畅，抓住太守徐含远，率领全郡投降翟辽。高平已经属于燕国，燕国主慕容垂怎么肯罢休，就亲自出征，命令太原王慕容楷为前锋都督，杀向黎阳。翟辽的部众都是燕赵的残余部队，都说太原王的儿子，就像我们的父母，不可以不投降，于是相继投降。翟辽听说后很害怕，也向燕国军营表示投降，慕容垂于是授予翟辽为徐州牧，封为河南公，接受投降后返回。不到几个月，翟辽又背叛燕国，出去掠夺燕国边境，不久又派遣司马眭琼，到燕国谢罪。燕国主慕容垂恨他反复无常，斩杀眭琼与翟辽断绝关系。翟辽竟然自称魏天王，也居然设置百官，改年号为建光，率领部众迁徙屯驻滑台，向南图谋晋国，向北窥探燕国，暗中派人到冀州，假意投降燕国刺史乐浪王慕容温。见七十一回。慕容温把他留在帐下，竟然被刺杀身亡。燕国辽西王慕容农，前去追捕刺客，诛杀了几个人。翟辽庆幸计谋得逞，又想要袭击晋国的洛阳，幸好被朱序击败，这才退回去。朱序留下将军朱党守卫石门，自己率兵回镇。翟辽却雄心不死，又命令儿子翟钊侵犯晋国的鄄城。晋国将领刘牢之率兵截击，翟钊才败走。前泰山太守张愿背叛晋国，被燕国打败，又投靠翟辽，翟辽让张愿来对抗刘牢之。张愿知道翟辽不可依靠，写信给刘牢之，自己陈述悔过，刘牢之于是答应张愿归降，并且进逼滑台，再次打败翟辽的部众。翟辽入城坚守，刘牢之猛烈攻城攻不下，自己担心运输补给难以持续，才撤兵退回。
不久翟辽竟然病死，由翟钊继位，改年号为定鼎。又想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攻打燕国的邺城，失利后返回。再次派遣部将翟都，侵犯燕国的馆陶，屯驻在苏康垒。喜好战争不知收敛，必定导致自我毁灭。于是燕国主慕容垂不能再忍耐，下令亲自出征，自己率领步兵骑兵十万人，直接逼近苏康垒前。翟都弃垒在夜间逃走，逃回滑台。翟钊听说燕国大军到来，也不禁惶恐着急起来，赶忙写好哀求的书信，向西燕借兵。西燕主慕容永，召集群臣商议行动，尚书郎鲍遵说：“两敌相争，势必都会疲惫，我们随后出兵，趁着他们疲惫制服敌人，这就是卞庄刺虎的策略。”中书侍郎张腾说：“强弱形势不同，怎么会很快疲惫，不如率兵前去救援，使形成鼎足之势，才可以牵制强大的燕国，一面分兵直接奔赴中山。白天设置疑兵，晚上设置火炬，让他们互相猜疑惧怕，引兵自己撤退，然后我们冲击他们前面，翟钊紧跟他们后面，一定可以逼迫燕国，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千万不可失去啊！”慕容永不肯依从张腾，拒绝了翟钊的使者，让人回去报告翟钊。翟钊只好调集部众，出来抵御在黎阳。燕国主慕容垂到达黎阳北岸，面临黄河想要渡河，翟钊在黄河南岸列兵堵截。燕国军队见翟钊部众气势强盛，很有些害怕，都劝慕容垂留下军队暂缓渡河。慕容垂掀着胡须笑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你们可以随朕杀敌！”众将这才不敢多言，只是等待军令，整装待命。到了第二天，慕容垂忽然下令拔营，迁往西津，距离黎阳四十里，准备了一百多艘牛皮船，载着兵器，将要溯流东上，进逼黎阳。翟钊见慕容垂率兵向西，不得不随之向西赶去，防备慕容垂渡河。哪知慕容垂是引诱他过去，到了半夜，却暗中派遣中垒将军桂阳王慕容镇，率领骁骑将军慕容国等人，仍旧到黎阳津偷渡。风平浪静，顺利到达河南，当即乘夜筑寨，到天亮就建成了。翟钊得知燕国军队东渡，急忙指挥部众赶回，来夺取燕国的营寨。偏偏燕国军队依靠营寨坚守，坚守营垒不动，翟钊一再挑战，都被燕国军队射退。等到午后，翟钊的士卒往来奔波又饥又渴，只好率军返回，没想到燕国营内一声鼓角，出兵杀出，竟然来追击翟钊。翟钊急忙回军抵御，两下正在激战，突然有一队人马到来，为首的大将，正是燕国辽西王慕容农。他因为翟钊部众向东返回，得以从西津渡河，前来协助慕容镇，左右夹击翟钊部众。翟钊怎能抵挡得住，慌忙率领部众逃走，只带着残骑数百，逃回滑台。燕国军队攻入黎阳，再乘胜进逼，翟钊无力支撑，无奈带着妻子，率领数百骑兵向北逃走，渡河登上白鹿山，凭借险要自守。
燕国军队追到山下，望见山路险峻狭窄，山林幽深朦胧，急切间不敢进山，就在山下安营。一住就是几天，没有一个人出山，慕容农对将士说：“翟钊仓促进山，粮食必定不多，定然不能长久住在山中，只要我军常在山下包围，他就怕死不敢出来，不如佯装退兵，引诱他下山，才可一举歼灭。”父子的兵略，都很值得称赞。将士们当然赞成，于是就退兵，翟钊果然下山向西逃走，走了没几里，燕国军队已从两面突然杀到，歼灭翟钊的部众。幸亏翟钊骑着骏马，飞奔而去，他的妻子儿女和部众，全部被擒。翟钊所统辖的七郡将吏，都向燕国请求投降。慕容垂的侄子章武王慕容宙担任兖、豫二州刺史，驻守滑台，迁徙徐州七千多户到黎阳，也留下侄子彭城王慕容脱驻守，担任徐州刺史，自己率领军队返回中山，任命辽西王慕容农都督兖、豫、荆、徐、雍五州军事，屯兵邺城。只有翟钊单人匹马逃入西燕，西燕主慕容永好意接纳，授予翟钊车骑大将军，兼任兖州牧，封为东郡王，偏偏翟钊住了一年多，又生异心，再次想背叛慕容永。慕容永察觉出阴谋，这才将翟钊杀死，翟氏于是断绝。
刘卫辰长久居住在河西，招募军队购买马匹，日益强盛。后秦主姚苌，封刘卫辰为河西王，兼任幽州牧，西燕主慕容永，也让刘卫辰担任朔州牧。刘卫辰因为派遣使者到燕国，贡献名马，走到中途，马匹被刘显的部兵夺去，使者逃到燕都，只剩下一双空手，不得不向燕国哭诉。燕主慕容垂勃然大怒，便打算兴兵讨伐刘显。恰好魏主拓跋珪担心刘显进逼，再次派遣安同到燕国乞求援兵，燕主慕容垂一举两得，立即派遣赵王慕容麟与太原王慕容楷，率兵攻打刘显。刘显地域广阔兵力强大，逐渐变得骄横，他的部众无论亲疏，都有了二心，到这时倾巢而出抵御燕军，刚一交战，就溃散了。刘显知道不能抵挡，逃奔到马邑西山。魏王拓跋珪又率兵会同燕军，再次进攻刘显，大破刘显的部众。刘显逃入西燕，他所有的辎重、牛马，都被燕魏两军获得。双方分取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分别回去了。
从此魏国的势力日益强盛，接连打败库莫奚、高车、叱突邻等各个部落，称雄于北方，甚至密谋图谋燕国，特地派遣太原公拓跋仪，以聘问的名义，到燕国都城窥探虚实。夷狄没有信用，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燕国主慕容垂责问道：“魏王为什么不亲自来？”拓跋仪回答说：“先王与燕国曾经一起事奉晋朝，约定为兄弟，臣如今奉命出使来聘问，不算失礼。”慕容垂变了脸色说：“朕如今威风加于四海，怎能和以前相比！”拓跋仪从容地说：“燕国如果不修习德礼，只知道夸耀兵威，这是将帅所管的事，不是使臣所能听说的。”话里有锋芒，但像慕容垂所说的，也有让人可以讥讽的地方。慕容垂见他言语顶撞，虽然怒气填胸，却也无话可驳。留下拓跋仪几天，就打发他回北方。拓跋仪返回魏国告诉拓跋珪说：“燕国主衰老，太子昏庸懦弱。范阳王自恃有才能和气魄，不会是年少君主的臣子，如果燕国主一死，内部必定发生祸乱，就可以趁机抓住他们的漏洞和过失，趁其不备攻击他们，现在还不可以迅速图谋。”拓跋珪点头称好，于是和燕国依旧往来，不伤和气。
彼此应付了一两年，拓跋珪又和慕容麟在意辛山会合，一同攻打贺兰附近的纥突邻、纥奚等部落，所到之处敌军溃败，纷纷请求投降。恰逢刘卫辰收拾残部，又出来冒头，让儿子直力鞮攻打贺兰部，贺讷急忙向魏国请求救援。魏王拓跋珪率兵救援贺讷，直力鞮望风而逃。拓跋珪就迁徙贺讷的部众，让他们居住在魏国东部边境。不久贺讷的弟弟染干，和贺讷互相攻击，不断交战。拓跋珪想要吞并贺兰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派官吏告知燕国，请求讨伐贺讷兄弟，情愿自己作为向导。对待舅舅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燕国主慕容垂就派遣慕容麟督兵，出击贺讷，贺讷本来没什么能力，再加上兄弟不和，闹得一塌糊涂，怎么还能抵挡燕国的军队？等到燕国军队逼近营寨，向魏国请求救援，却毫无回音，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出来抵御，打了一仗，兵败力竭，被慕容麟的军队擒获。贺染干不敢出战，就到燕国军营请求投降。慕容麟迅速写信报告胜利的消息，燕国主慕容垂还算有恩，命令慕容麟归还贺讷的部落，只是把贺染干迁徙到燕国都城，并且召回慕容麟的军队。慕容麟回到都城告诉慕容垂说：“臣看拓跋珪的举动，必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不如征召他来朝见，让他的弟弟监国，这样大概可以没有忧患。”慕容垂不认为是这样，经过慕容麟一再请求，才派遣使者到魏国，征召使者来朝贡。拓跋珪让弟弟拓跋觚，到燕国修好，慕容麟等人劝慕容垂扣留拓跋觚，并且要求良马。拓跋珪不肯照办，派张衮到西燕求和，燕国就不肯释放拓跋觚。拓跋觚找机会逃跑，又被燕国太子慕容宝追回，燕国和魏国从此关系恶化。这为燕国和魏国交战埋下伏笔。
再说西燕主慕容永，称帝超过一年，多次出兵侵犯晋国的河南，不久又率领部众侵犯晋国的洛阳。当时晋国的太保谢安，曾经在广陵患病，卸职回到都城，最终病逝。晋国朝廷追赠他为太傅，谥号文靖。不略写谢安的去世，意在重视人才。另外任命琅琊王司马道子兼任扬州刺史，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加前锋都督谢玄，统辖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的军事，不久又记录淝水之战的战功，追赠谢安为庐陵公，封谢石为南康公，谢玄为康乐公，谢安的儿子谢琰为望蔡公。恰逢泰山太守张愿背叛晋国，北方不安宁，谢玄上疏请罪，自己请求罢职。孝武帝不依从他的请求，只命令谢玄返回镇守淮阴，调豫州刺史朱序代替镇守彭城。谢玄又称病辞职，有诏令让他担任会稽内史。不久，谢玄去世，年仅四十六岁，比他的叔叔谢安的寿命，少了二十年。特意叙述这笔，补充出谢安的年龄。晋国朝廷追赠他为车骑将军，谥号献武。于是任命朱序都督司、雍诸州军事，移驻洛阳，谯王司马恬（司马无忌之子）都督兖、冀诸州军事，镇守淮阴。正赶上慕容永侵犯洛阳，朱序就率领兵马，从河阴渡河，击退了慕容永的军队。慕容永逃回上党，朱序追击到白水，还没有收兵。忽然由洛阳的守吏，送来了紧急报告，原来是丁零人翟辽，谋划袭击洛阳，朱序这才率军急忙返回。途中与翟辽相遇，一阵猛击，翟辽的部众都仓皇逃跑了。各位看官读过前文，应该知道翟辽逃到黎阳，丁零的残余部众，尊奉翟成为主帅，驻守行唐；见六十九回。后来被燕国消灭。只有翟辽还活着，晋国黎阳太守滕恬之，被翟辽欺骗，非常信任他，翟辽竟然起了坏心，趁滕恬之外出时，紧闭城门拒绝他入内，滕恬之无路可归，向东逃奔鄄城，又被翟辽率领部众追上并擒获，占据了黎阳。朱序曾派遣将军秦膺等人讨伐翟辽，翟辽先发制人，派遣儿子翟钊向南侵犯陈颍，正和秦膺等人相遇，被秦膺击退。后来高平人翟畅，抓住太守徐含远，率领全郡投降翟辽。高平已经属于燕国，燕国主慕容垂怎么肯罢休，就亲自出征，命令太原王慕容楷为前锋都督，杀向黎阳。翟辽的部众都是燕赵的残余部队，都说太原王的儿子，就像我们的父母，不可以不投降，于是相继投降。翟辽听说后很害怕，也向燕国军营表示投降，慕容垂于是授予翟辽为徐州牧，封为河南公，接受投降后返回。不到几个月，翟辽又背叛燕国，出去掠夺燕国边境，不久又派遣司马眭琼，到燕国谢罪。燕国主慕容垂恨他反复无常，斩杀眭琼与翟辽断绝关系。翟辽竟然自称魏天王，也居然设置百官，改年号为建光，率领部众迁徙屯驻滑台，向南图谋晋国，向北窥探燕国，暗中派人到冀州，假意投降燕国刺史乐浪王慕容温。见七十一回。慕容温把他留在帐下，竟然被刺杀身亡。燕国辽西王慕容农，前去追捕刺客，诛杀了几个人。翟辽庆幸计谋得逞，又想要袭击晋国的洛阳，幸好被朱序击败，这才退回去。朱序留下将军朱党守卫石门，自己率兵回镇。翟辽却雄心不死，又命令儿子翟钊侵犯晋国的鄄城。晋国将领刘牢之率兵截击，翟钊才败走。前泰山太守张愿背叛晋国，被燕国打败，又投靠翟辽，翟辽让张愿来对抗刘牢之。张愿知道翟辽不可依靠，写信给刘牢之，自己陈述悔过，刘牢之于是答应张愿归降，并且进逼滑台，再次打败翟辽的部众。翟辽入城坚守，刘牢之猛烈攻城攻不下，自己担心运输补给难以持续，才撤兵退回。
不久翟辽竟然病死，由翟钊继位，改年号为定鼎。又想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攻打燕国的邺城，失利后返回。再次派遣部将翟都，侵犯燕国的馆陶，屯驻在苏康垒。喜好战争不知收敛，必定导致自我毁灭。于是燕国主慕容垂不能再忍耐，下令亲自出征，自己率领步兵骑兵十万人，直接逼近苏康垒前。翟都弃垒在夜间逃走，逃回滑台。翟钊听说燕国大军到来，也不禁惶恐着急起来，赶忙写好哀求的书信，向西燕借兵。西燕主慕容永，召集群臣商议行动，尚书郎鲍遵说：“两敌相争，势必都会疲惫，我们随后出兵，趁着他们疲惫制服敌人，这就是卞庄刺虎的策略。”中书侍郎张腾说：“强弱形势不同，怎么会很快疲惫，不如率兵前去救援，使形成鼎足之势，才可以牵制强大的燕国，一面分兵直接奔赴中山。白天设置疑兵，晚上设置火炬，让他们互相猜疑惧怕，引兵自己撤退，然后我们冲击他们前面，翟钊紧跟他们后面，一定可以逼迫燕国，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千万不可失去啊！”慕容永不肯依从张腾，拒绝了翟钊的使者，让人回去报告翟钊。翟钊只好调集部众，出来抵御在黎阳。燕国主慕容垂到达黎阳北岸，面临黄河想要渡河，翟钊在黄河南岸列兵堵截。燕国军队见翟钊部众气势强盛，很有些害怕，都劝慕容垂留下军队暂缓渡河。慕容垂掀着胡须笑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你们可以随朕杀敌！”众将这才不敢多言，只是等待军令，整装待命。到了第二天，慕容垂忽然下令拔营，迁往西津，距离黎阳四十里，准备了一百多艘牛皮船，载着兵器，将要溯流东上，进逼黎阳。翟钊见慕容垂率兵向西，不得不随之向西赶去，防备慕容垂渡河。哪知慕容垂是引诱他过去，到了半夜，却暗中派遣中垒将军桂阳王慕容镇，率领骁骑将军慕容国等人，仍旧到黎阳津偷渡。风平浪静，顺利到达河南，当即乘夜筑寨，到天亮就建成了。翟钊得知燕国军队东渡，急忙指挥部众赶回，来夺取燕国的营寨。偏偏燕国军队依靠营寨坚守，坚守营垒不动，翟钊一再挑战，都被燕国军队射退。等到午后，翟钊的士卒往来奔波又饥又渴，只好率军返回，没想到燕国营内一声鼓角，出兵杀出，竟然来追击翟钊。翟钊急忙回军抵御，两下正在激战，突然有一队人马到来，为首的大将，正是燕国辽西王慕容农。他因为翟钊部众向东返回，得以从西津渡河，前来协助慕容镇，左右夹击翟钊部众。翟钊怎能抵挡得住，慌忙率领部众逃走，只带着残骑数百，逃回滑台。燕国军队攻入黎阳，再乘胜进逼，翟钊无力支撑，无奈带着妻子，率领数百骑兵向北逃走，渡河登上白鹿山，凭借险要自守。
燕国军队追到山下，望见山路险峻狭窄，山林幽深朦胧，急切间不敢进山，就在山下安营。一住就是几天，没有一个人出山，慕容农对将士说：“翟钊仓促进山，粮食必定不多，定然不能长久住在山中，只要我军常在山下包围，他就怕死不敢出来，不如佯装退兵，引诱他下山，才可一举歼灭。”父子的兵略，都很值得称赞。将士们当然赞成，于是就退兵，翟钊果然下山向西逃走，走了没几里，燕国军队已从两面突然杀到，歼灭翟钊的部众。幸亏翟钊骑着骏马，飞奔而去，他的妻子儿女和部众，全部被擒。翟钊所统辖的七郡将吏，都向燕国请求投降。慕容垂的侄子章武王慕容宙担任兖、豫二州刺史，驻守滑台，迁徙徐州七千多户到黎阳，也留下侄子彭城王慕容脱驻守，担任徐州刺史，自己率领军队返回中山，任命辽西王慕容农都督兖、豫、荆、徐、雍五州军事，屯兵邺城。只有翟钊单人匹马逃入西燕，西燕主慕容永好意接纳，授予翟钊车骑大将军，兼任兖州牧，封为东郡王，偏偏翟钊住了一年多，又生异心，再次想背叛慕容永。慕容永察觉出阴谋，这才将翟钊杀死，翟氏于是断绝。
刘卫辰长久居住在河西，招募军队购买马匹，日益强盛。后秦主姚苌，封刘卫辰为河西王，兼任幽州牧，西燕主慕容永，也让刘卫辰担任朔州牧。刘卫辰因为派遣使者到燕国，贡献名马，走到中途，马匹被刘显的部兵夺去，使者逃到燕都，只剩下一双空手，不得不向燕国哭诉。燕主慕容垂勃然大怒，便打算兴兵讨伐刘显。恰好魏主拓跋珪担心刘显进逼，再次派遣安同到燕国乞求援兵，燕主慕容垂一举两得，立即派遣赵王慕容麟与太原王慕容楷，率兵攻打刘显。刘显地域广阔兵力强大，逐渐变得骄横，他的部众无论亲疏，都有了二心，到这时倾巢而出抵御燕军，刚一交战，就溃散了。刘显知道不能抵挡，逃奔到马邑西山。魏王拓跋珪又率兵会同燕军，再次进攻刘显，大破刘显的部众。刘显逃入西燕，他所有的辎重、牛马，都被燕魏两军获得。双方分取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分别回去了。
从此魏国的势力日益强盛，接连打败库莫奚、高车、叱突邻等各个部落，称雄于北方，甚至密谋图谋燕国，特地派遣太原公拓跋仪，以聘问的名义，到燕国都城窥探虚实。夷狄没有信用，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燕国主慕容垂责问道：“魏王为什么不亲自来？”拓跋仪回答说：“先王与燕国曾经一起事奉晋朝，约定为兄弟，臣如今奉命出使来聘问，不算失礼。”慕容垂变了脸色说：“朕如今威风加于四海，怎能和以前相比！”拓跋仪从容地说：“燕国如果不修习德礼，只知道夸耀兵威，这是将帅所管的事，不是使臣所能听说的。”话里有锋芒，但像慕容垂所说的，也有让人可以讥讽的地方。慕容垂见他言语顶撞，虽然怒气填胸，却也无话可驳。留下拓跋仪几天，就打发他回北方。拓跋仪返回魏国告诉拓跋珪说：“燕国主衰老，太子昏庸懦弱。范阳王自恃有才能和气魄，不会是年少君主的臣子，如果燕国主一死，内部必定发生祸乱，就可以趁机抓住他们的漏洞和过失，趁其不备攻击他们，现在还不可以迅速图谋。”拓跋珪点头称好，于是和燕国依旧往来，不伤和气。
彼此应付了一两年，拓跋珪又和慕容麟在意辛山会合，一同攻打贺兰附近的纥突邻、纥奚等部落，所到之处敌军溃败，纷纷请求投降。恰逢刘卫辰收拾残部，又出来冒头，让儿子直力鞮攻打贺兰部，贺讷急忙向魏国请求救援。魏王拓跋珪率兵救援贺讷，直力鞮望风而逃。拓跋珪就迁徙贺讷的部众，让他们居住在魏国东部边境。不久贺讷的弟弟染干，和贺讷互相攻击，不断交战。拓跋珪想要吞并贺兰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派官吏告知燕国，请求讨伐贺讷兄弟，情愿自己作为向导。对待舅舅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燕国主慕容垂就派遣慕容麟督兵，出击贺讷，贺讷本来没什么能力，再加上兄弟不和，闹得一塌糊涂，怎么还能抵挡燕国的军队？等到燕国军队逼近营寨，向魏国请求救援，却毫无回音，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出来抵御，打了一仗，兵败力竭，被慕容麟的军队擒获。贺染干不敢出战，就到燕国军营请求投降。慕容麟迅速写信报告胜利的消息，燕国主慕容垂还算有恩，命令慕容麟归还贺讷的部落，只是把贺染干迁徙到燕国都城，并且召回慕容麟的军队。慕容麟回到都城告诉慕容垂说：“臣看拓跋珪的举动，必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不如征召他来朝见，让他的弟弟监国，这样大概可以没有忧患。”慕容垂不认为是这样，经过慕容麟一再请求，才派遣使者到魏国，征召使者来朝贡。拓跋珪让弟弟拓跋觚，到燕国修好，慕容麟等人劝慕容垂扣留拓跋觚，并且要求良马。拓跋珪不肯照办，派张衮到西燕求和，燕国就不肯释放拓跋觚。拓跋觚找机会逃跑，又被燕国太子慕容宝追回，燕国和魏国从此关系恶化。这为燕国和魏国交战埋下伏笔。
再说西燕主慕容永，称帝超过一年，多次出兵侵犯晋国的河南，不久又率领部众侵犯晋国的洛阳。当时晋国的太保谢安，曾经在广陵患病，卸职回到都城，最终病逝。晋国朝廷追赠他为太傅，谥号文靖。不略写谢安的去世，意在重视人才。另外任命琅琊王司马道子兼任扬州刺史，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加前锋都督谢玄，统辖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的军事，不久又记录淝水之战的战功，追赠谢安为庐陵公，封谢石为南康公，谢玄为康乐公，谢安的儿子谢琰为望蔡公。恰逢泰山太守张愿背叛晋国，北方不安宁，谢玄上疏请罪，自己请求罢职。孝武帝不依从他的请求，只命令谢玄返回镇守淮阴，调豫州刺史朱序代替镇守彭城。谢玄又称病辞职，有诏令让他担任会稽内史。不久，谢玄去世，年仅四十六岁，比他的叔叔谢安的寿命，少了二十年。特意叙述这笔，补充出谢安的年龄。晋国朝廷追赠他为车骑将军，谥号献武。于是任命朱序都督司、雍诸州军事，移驻洛阳，谯王司马恬（司马无忌之子）都督兖、冀诸州军事，镇守淮阴。正赶上慕容永侵犯洛阳，朱序就率领兵马，从河阴渡河，击退了慕容永的军队。慕容永逃回上党，朱序追击到白水，还没有收兵。忽然由洛阳的守吏，送来了紧急报告，原来是丁零人翟辽，谋划袭击洛阳，朱序这才率军急忙返回。途中与翟辽相遇，一阵猛击，翟辽的部众都仓皇逃跑了。各位看官读过前文，应该知道翟辽逃到黎阳，丁零的残余部众，尊奉翟成为主帅，驻守行唐；见六十九回。后来被燕国消灭。只有翟辽还活着，晋国黎阳太守滕恬之，被翟辽欺骗，非常信任他，翟辽竟然起了坏心，趁滕恬之外出时，紧闭城门拒绝他入内，滕恬之无路可归，向东逃奔鄄城，又被翟辽率领部众追上并擒获，占据了黎阳。朱序曾派遣将军秦膺等人讨伐翟辽，翟辽先发制人，派遣儿子翟钊向南侵犯陈颍，正和秦膺等人相遇，被秦膺击退。后来高平人翟畅，抓住太守徐含远，率领全郡投降翟辽。高平已经属于燕国，燕国主慕容垂怎么肯罢休，就亲自出征，命令太原王慕容楷为前锋都督，杀向黎阳。翟辽的部众都是燕赵的残余部队，都说太原王的儿子，就像我们的父母，不可以不投降，于是相继投降。翟辽听说后很害怕，也向燕国军营表示投降，慕容垂于是授予翟辽为徐州牧，封为河南公，接受投降后返回。不到几个月，翟辽又背叛燕国，出去掠夺燕国边境，不久又派遣司马眭琼，到燕国谢罪。燕国主慕容垂恨他反复无常，斩杀眭琼与翟辽断绝关系。翟辽竟然自称魏天王，也居然设置百官，改年号为建光，率领部众迁徙屯驻滑台，向南图谋晋国，向北窥探燕国，暗中派人到冀州，假意投降燕国刺史乐浪王慕容温。见七十一回。慕容温把他留在帐下，竟然被刺杀身亡。燕国辽西王慕容农，前去追捕刺客，诛杀了几个人。翟辽庆幸计谋得逞，又想要袭击晋国的洛阳，幸好被朱序击败，这才退回去。朱序留下将军朱党守卫石门，自己率兵回镇。翟辽却雄心不死，又命令儿子翟钊侵犯晋国的鄄城。晋国将领刘牢之率兵截击，翟钊才败走。前泰山太守张愿背叛晋国，被燕国打败，又投靠翟辽，翟辽让张愿来对抗刘牢之。张愿知道翟辽不可依靠，写信给刘牢之，自己陈述悔过，刘牢之于是答应张愿归降，并且进逼滑台，再次打败翟辽的部众。翟辽入城坚守，刘牢之猛烈攻城攻不下，自己担心运输补给难以持续，才撤兵退回。
不久翟辽竟然病死，由翟钊继位，改年号为定鼎。又想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攻打燕国的邺城，失利后返回。再次派遣部将翟都，侵犯燕国的馆陶，屯驻在苏康垒。喜好战争不知收敛，必定导致自我毁灭。于是燕国主慕容垂不能再忍耐，下令亲自出征，自己率领步兵骑兵十万人，直接逼近苏康垒前。翟都弃垒在夜间逃走，逃回滑台。翟钊听说燕国大军到来，也不禁惶恐着急起来，赶忙写好哀求的书信，向西燕借兵。西燕主慕容永，召集群臣商议行动，尚书郎鲍遵说：“两敌相争，势必都会疲惫，我们随后出兵，趁着他们疲惫制服敌人，这就是卞庄刺虎的策略。”中书侍郎张腾说：“强弱形势不同，怎么会很快疲惫，不如率兵前去救援，使形成鼎足之势，才可以牵制强大的燕国，一面分兵直接奔赴中山。白天设置疑兵，晚上设置火炬，让他们互相猜疑惧怕，引兵自己撤退，然后我们冲击他们前面，翟钊紧跟他们后面，一定可以逼迫燕国，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千万不可失去啊！”慕容永不肯依从张腾，拒绝了翟钊的使者，让人回去报告翟钊。翟钊只好调集部众，出来抵御在黎阳。燕国主慕容垂到达黎阳北岸，面临黄河想要渡河，翟钊在黄河南岸列兵堵截。燕国军队见翟钊部众气势强盛，很有些害怕，都劝慕容垂留下军队暂缓渡河。慕容垂掀着胡须笑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你们可以随朕杀敌！”众将这才不敢多言，只是等待军令，整装待命。到了第二天，慕容垂忽然下令拔营，迁往西津，距离黎阳四十里，准备了一百多艘牛皮船，载着兵器，将要溯流东上，进逼黎阳。翟钊见慕容垂率兵向西，不得不随之向西赶去，防备慕容垂渡河。哪知慕容垂是引诱他过去，到了半夜，却暗中派遣中垒将军桂阳王慕容镇，率领骁骑将军慕容国等人，仍旧到黎阳津偷渡。风平浪静，顺利到达河南，当即乘夜筑寨，到天亮就建成了。翟钊得知燕国军队东渡，急忙指挥部众赶回，来夺取燕国的营寨。偏偏燕国军队依靠营寨坚守，坚守营垒不动，翟钊一再挑战，都被燕国军队射退。等到午后，翟钊的士卒往来奔波又饥又渴，只好率军返回，没想到燕国营内一声鼓角，出兵杀出，竟然来追击翟钊。翟钊急忙回军抵御，两下正在激战，突然有一队人马到来，为首的大将，正是燕国辽西王慕容农。他因为翟钊部众向东返回，得以从西津渡河，前来协助慕容镇，左右夹击翟钊部众。翟钊怎能抵挡得住，慌忙率领部众逃走，只带着残骑数百，逃回滑台。燕国军队攻入黎阳，再乘胜进逼，翟钊无力支撑，无奈带着妻子，率领数百骑兵向北逃走，渡河登上白鹿山，凭借险要自守。
燕国军队追到山下，望见山路险峻狭窄，山林幽深朦胧，急切间不敢进山，就在山下安营。一住就是几天，没有一个人出山，慕容农对将士说：“翟钊仓促进山，粮食必定不多，定然不能长久住在山中，只要我军常在山下包围，他就怕死不敢出来，不如佯装退兵，引诱他下山，才可一举歼灭。”父子的兵略，都很值得称赞。将士们当然赞成，于是就退兵，翟钊果然下山向西逃走，走了没几里，燕国军队已从两面突然杀到，歼灭翟钊的部众。幸亏翟钊骑着骏马，飞奔而去，他的妻子儿女和部众，全部被擒。翟钊所统辖的七郡将吏，都向燕国请求投降。慕容垂的侄子章武王慕容宙担任兖、豫二州刺史，驻守滑台，迁徙徐州七千多户到黎阳，也留下侄子彭城王慕容脱驻守，担任徐州刺史，自己率领军队返回中山，任命辽西王慕容农都督兖、豫、荆、徐、雍五州军事，屯兵邺城。只有翟钊单人匹马逃入西燕，西燕主慕容永好意接纳，授予翟钊车骑大将军，兼任兖州牧，封为东郡王，偏偏翟钊住了一年多，又生异心，再次想背叛慕容永。慕容永察觉出阴谋，这才将翟钊杀死，翟氏于是断绝。
刘卫辰长久居住在河西，招募军队购买马匹，日益强盛。后秦主姚苌，封刘卫辰为河西王，兼任幽州牧，西燕主慕容永，也让刘卫辰担任朔州牧。刘卫辰因为派遣使者到燕国，贡献名马，走到中途，马匹被刘显的部兵夺去，使者逃到燕都，只剩下一双空手，不得不向燕国哭诉。燕主慕容垂勃然大怒，便打算兴兵讨伐刘显。恰好魏主拓跋珪担心刘显进逼，再次派遣安同到燕国乞求援兵，燕主慕容垂一举两得，立即派遣赵王慕容麟与太原王慕容楷，率兵攻打刘显。刘显地域广阔兵力强大，逐渐变得骄横，他的部众无论亲疏，都有了二心，到这时倾巢而出抵御燕军，刚一交战，就溃散了。刘显知道不能抵挡，逃奔到马邑西山。魏王拓跋珪又率兵会同燕军，再次进攻刘显，大破刘显的部众。刘显逃入西燕，他所有的辎重、牛马，都被燕魏两军获得。双方分取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分别回去了。
从此魏国的势力日益强盛，接连打败库莫奚、高车、叱突邻等各个部落，称雄于北方，甚至密谋图谋燕国，特地派遣太原公拓跋仪，以聘问的名义，到燕国都城窥探虚实。夷狄没有信用，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燕国主慕容垂责问道：“魏王为什么不亲自来？”拓跋仪回答说：“先王与燕国曾经一起事奉晋朝，约定为兄弟，臣如今奉命出使来聘问，不算失礼。”慕容垂变了脸色说：“朕如今威风加于四海，怎能和以前相比！”拓跋仪从容地说：“燕国如果不修习德礼，只知道夸耀兵威，这是将帅所管的事，不是使臣所能听说的。”话里有锋芒，但像慕容垂所说的，也有让人可以讥讽的地方。慕容垂见他言语顶撞，虽然怒气填胸，却也无话可驳。留下拓跋仪几天，就打发他回北方。拓跋仪返回魏国告诉拓跋珪说：“燕国主衰老，太子昏庸懦弱。范阳王自恃有才能和气魄，不会是年少君主的臣子，如果燕国主一死，内部必定发生祸乱，就可以趁机抓住他们的漏洞和过失，趁其不备攻击他们，现在还不可以迅速图谋。”拓跋珪点头称好，于是和燕国依旧往来，不伤和气。
彼此应付了一两年，拓跋珪又和慕容麟在意辛山会合，一同攻打贺兰附近的纥突邻、纥奚等部落，所到之处敌军溃败，纷纷请求投降。恰逢刘卫辰收拾残部，又出来冒头，让儿子直力鞮攻打贺兰部，贺讷急忙向魏国请求救援。魏王拓跋珪率兵救援贺讷，直力鞮望风而逃。拓跋珪就迁徙贺讷的部众，让他们居住在魏国东部边境。不久贺讷的弟弟染干，和贺讷互相攻击，不断交战。拓跋珪想要吞并贺兰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派官吏告知燕国，请求讨伐贺讷兄弟，情愿自己作为向导。对待舅舅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燕国主慕容垂就派遣慕容麟督兵，出击贺讷，贺讷本来没什么能力，再加上兄弟不和，闹得一塌糊涂，怎么还能抵挡燕国的军队？等到燕国军队逼近营寨，向魏国请求救援，却毫无回音，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出来抵御，打了一仗，兵败力竭，被慕容麟的军队擒获。贺染干不敢出战，就到燕国军营请求投降。慕容麟迅速写信报告胜利的消息，燕国主慕容垂还算有恩，命令慕容麟归还贺讷的部落，只是把贺染干迁徙到燕国都城，并且召回慕容麟的军队。慕容麟回到都城告诉慕容垂说：“臣看拓跋珪的举动，必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不如征召他来朝见，让他的弟弟监国，这样大概可以没有忧患。”慕容垂不认为是这样，经过慕容麟一再请求，才派遣使者到魏国，征召使者来朝贡。拓跋珪让弟弟拓跋觚，到燕国修好，慕容麟等人劝慕容垂扣留拓跋觚，并且要求良马。拓跋珪不肯照办，派张衮到西燕求和，燕国就不肯释放拓跋觚。拓跋觚找机会逃跑，又被燕国太子慕容宝追回，燕国和魏国从此关系恶化。这为燕国和魏国交战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