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钦差披挂358(1 / 2)

拓跋嗣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走在街头。他的心情从未这么舒畅过,胜利者的喜悦溢于言表。拓跋嗣的身旁是元同,装死数月,今日可以正大光明现于人间,此刻是一脸轻松,与拓跋嗣有说有笑。二人身后,昙影低头不语,看起来心事重重。

一行人回到齐王府,元同与昙影回到后院,虽然已无需遮掩,他们还是习惯待在那里,或许在那里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吧!稍作休息后,拓跋嗣来到后院,虽无要事可议,可还是习惯来此。

见昙影闷闷不语,拓跋嗣问道:“大师,今日在朝堂,你二人已为佛教正了名,本应高兴才是,为何你脸上不见喜悦?”

昙影沉默片刻,说道:“我心中有愧啊!我有愧于师父的教诲,有负于佛法。”

“这愧从何来?”

“我本不该为了维护佛教而违心帮衬徐生,终归是我心中执念过甚啊!”

“莫非是我对‘空’的解说有违于佛法?”元同问道。

“正是!佛言‘万法皆空’,真是空无一物啊!只有秉持空无一物,修佛之人才能做到外扫种种相,内破种种执。而徐生所解之‘空’并非如此,我是出于一念之贪,便按徐生的说法继续推演,这岂不是有违佛法,有损修行?”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元同念了一遍五柳先生的那首诗。“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有些事悟透真意,便无需言辩了!”

昙影不语,缓缓闭上双眼,看上去是在参悟诗中真意。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眼神中泛着亮光,脸上的阴云也消散无踪。“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说的正是吾等出家之人。我们出走世间,去参悟那‘空无一物’,若能悟得,即有悠然自得、了无牵挂。而世间人,他们身处俗世中,若能悟得‘耳无车马喧’,使内心与过多欲求隔离,虽没做到‘空无一物’,却也是一种空的境界啊!如此,他们做到了无为,实现了内心平和,也达到了身心的平衡。这正是佛法所教诲的,如此也可修持佛法啊!”

“兄台果真是参悟到了。试问这芸芸众生,有几人如此豁达,甘心抛下一切遁入空门呢?难道不入空门,他们就进不了佛门?我想这并非佛陀所愿。当年佛陀涅槃,参悟世间大道,而著佛法,为的是救度众生。若众生都入了空门,谁人耕田,谁人织布,又有谁人来承担繁衍族群的重任?届时,这世间将会怎样?

再者,若你把所有人都带到了寺庙,这朝廷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如此陛下能答应吗?你这不是救度他们,而是害了他们,也害了佛教。即便他们都入了佛门,又有几人能参透‘空无一物’?参悟本身即是放弃,放下自我,放下欲求,如此也就放弃了自己,这便是无我相。

对世人而言,扫除我相又谈何容易呢?罗什大师修持数十载,仍念念不忘当年在凉州娶妻生子的罪过,大师尚且执于我相,况乎这昭昭众人呢?”

昙影点点头,“是啊!佛陀讲:灭度一切众生已,实无众生得灭度。佛度众生,佛实未度众生,度者自度而已。”

“若不能求极致,不如退而求其次。只有入世间,在世人身边,佛教才能救度更多众生,才能有生命力。一人讲经,几人听得?众人讲经,广为人说,其功德不可思量,果报亦不可思量。其果报无他,读经而心向善,由心而发对他人行善举。度众人,有此足矣!”

“一个世间佛,于世人,于朝廷,于佛法,皆有裨益,且相互助益。如此甚好,这即是徐生所言的平衡吧!”

“兄台说是,那便是了!”

“既然是世间佛,大师为何不以此为坛,为我等俗人讲解佛法?”拓跋嗣听得清楚,也来了兴致。

昙影自然乐意,于是在小屋内给几人讲起了经,也捎带着还在装死的崔宏父子。经过今日朝堂的洗礼,拓跋嗣已有触动,听起来甚是认真。还有一人也非常认真,那便是崔宏之子崔浩,这不是他第一次听经,之前昙影与元同讨论佛法时,他几乎都在场旁听。

昙影一口气讲了一个时辰,直至口干舌燥方则罢休。众人虽意犹未尽,但见昙影已现疲惫,便没再强求。听完经,拓跋嗣自觉豁然开朗,大有开悟升仙的架势。元同也知趣得很,虽心中有事要提,但也没去搅扰拓跋嗣的升仙之旅。

次日,小屋内,元同与拓跋嗣议事,内容有两项,其一是如何制定民族融合的国策,其二是如何督促各贵族快速落实改草为田,抢农时种下麦种。关于民族融合,其内容并不复杂,基本参照王洛儿在五原的做法。

不过,对于该国策的实施范围,二人起了争执,拓跋嗣主张在魏国全境实施,而元同主张将实施范围限定在塞北。

拓跋嗣以为,既然此国策利国利民,而且是将来所必须实施的政策,就应该借此机会在全国推进。

元同以为,虽然民族融合是大势所趋,但此政策势必对各族的传统习俗造成冲击,在全国推行涉及层面太广,恐会遭致大范围抵制,在塞北先行实施,阻力小,收效快,可解燃眉之急。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制定了两个方案,最后交由皇帝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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