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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揪着沈黛末的衣领,痛苦的大喊,泪水已经糊满了他的脸。初见时他脸上那种带着淡淡冷漠的清高面具已经全部破碎,只剩下一个浑身带刺的小小内核。

很好,终于逼问出深层原因了。

这一刻,师苍静的一切都赤裸的展现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你父亲?他被许大户挟持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师苍静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遮住狼狈不堪的自己:“在许家,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我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没有逃跑。”

“如果我能想办法把你就出来,并且从金玉瓯中脱身呢?”沈黛末说。

师苍静空洞的眼神有了一点光芒:“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

你故意把你爹的事情说出来,不就是想让我救你们父子吗?或者你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利用我,解救你们父子,顺便还能处理掉你真正的敌人许大户。沈黛末心想。

不过也无所谓了,多救一个人对她来说就是顺手而已。

沈黛末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扬起下巴说道:“莲花相公,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寒山县县令,军政一把手,这个县城的最高权力者,不信我你还能信谁?信许大户突然良心发现把你和你爹送回原籍吗?”

师苍静脸上的泪痕未干,看着沈黛末的动作,又惨又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片刻,他点头:“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终于把师苍静策反了,沈黛末很高兴,她靠近了他一些,说道:“那这几天你就先待在牢里,我会让人好好待你的,一会儿大夫再来看诊,你也不要拒绝了。”

“呕——”

她话没说完,师苍静突然转过身去,纤瘦的背部深深佝偻着,不断地干呕。

沈黛末微微尴尬,并且挪开脚步:“知道你讨厌我,但也不至于讨厌到呕吐的程度吧。”

“不、是。”师苍静又干呕了好几声,才捂着嘴转过身来,漂亮的眸子水红一片。

他靠着墙壁,胸口不住地喘息:“我不能跟女人接触太久,否则胃部就会开始作呕。”

第75章 我和雁子心连心

自从师苍静幼年和父亲在上元节灯会被拐子掳走,他就突然有了这个毛病,这么多年了,即使老鸨用过无数种方法,哪怕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特意安排他和女人同处一室,依然治愈不了。

只要跟女人相处超过两刻钟,他的胃部就开始疯狂作呕,若是有女人触碰他,他更是会立刻吐出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强忍着这个毛病,今天跟沈黛末聊了这么久,虽然依然有些反胃,但没有直接呕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直到听见沈黛末说要请回刚才那位女大夫时,他这才忍不住吐了出来。

沈黛末叹气:“这毛病,你还能在金玉瓯里坚持这么多年也是奇迹……那你先忍一忍吧,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男医。”

“等等。”师苍静突然喊住她。

沈黛末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师苍静捂着胸口,苍白憔悴的面容宛如电视里凄凄惨惨的小白花。

“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沈黛末:“我会尽快的,不会关你太长时间。”

师苍静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语气有些不安:“虽然许大户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让我来刺杀你,一旦知道我被抓,就会更加疯狂,说不定为了保命找人来杀我灭口,你能保证衙门几十个人都跟你是一块铁板,没有一个内鬼吗?万一有人对我下毒怎么办?万一许大户故意安插一个男犯人进男监对我下手怎么办?我在牢里始终不安全,你得把我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只有活着才能帮您作证。”

沈黛末摸着下巴:“你说得对,我去想想办法。”

“好……”师苍静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笑:“大人,我豁出自己和父亲的命相信您,您千万别辜负我,我等您。”

寒山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金玉瓯这种风月场所被停业整顿调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就连街头卖菜的大爷大妈们都悄声议论,冷山雁自然也对这件事情留了心。

中午,沈黛末回到家中休息,手不停的扯着领口扇风。

官服厚重并不透气,在这样炎日的暑日里,将她的衣领出闷出一条明显的红痕,细密的汗珠从肌肤里渗透出来,发丝也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在脸颊边。

加上她才从监牢里出来,牢房长年不见天日,不仅弥漫着腐败潮湿的味道,还有不知道关了多久的牢犯身上的血腥味,以及炎夏里饭菜酸馊的气味。

冷山雁看着沈黛末颈边的红痕,主动上前替沈黛末脱下了官服。

“是不是很臭?”沈黛末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说自话。

没等冷山雁回答,沈黛末自己就受不了,将长发扎在脑后,冲去后院冲了个凉。

等她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冷山雁已经为她准备了一套月白色衣裳,这衣裳质地轻薄透气不闷汗,穿在身上凉快又舒适。闻着卧室里点燃的沉香香味,那一身的烦躁感也消失了大半。

“这是新做的吗?”沈黛末问。

冷山雁点点头:“之前绸缎铺子的老板送来了两匹新料子,就给您赶制了一件。”

他又拿出一条衣带,这是他刚为沈黛末做好的,针脚紧实却不显得笨重,腰间绣着半开的白玉兰花,配着月白色的衣裳,仿若一树玉兰花盛开在清艳月色下出尘雅致。

“妻主,抬手。”他低声道。

沈黛末抬起手,冷山雁执着腰带环过她的腰间,一瞬间她几乎能感受到独属于他的体热温度。

冷山雁低着头,为她束着腰带。

沈黛末轻抚着腰带上的玉兰花,低眸间,能看见冷山雁一截纤长的脖颈,肌肤如雪一般清冷,隐隐可见里面的血管。屋内沉香静静燃烧,燃气的白雾丝丝缕缕在他身后蔓延烧燎着,仿佛一片不可琢磨的云,弥漫在他的清冷的眉眼间。

刚穿越过来,初见冷山雁时,她对他那双像蛇一样阴寒湿冷的眼睛怕得要死,如今却只觉得动人。

沈黛末抚着玉兰花的指腹不自觉的用力。

忽然,她感觉腰间一收缩,腰带系好,冷山雁抬起头来。

沈黛末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妻主、”冷山雁轻声唤她,好似指腹拂过宣纸,莫名勾得人心痒。

“嗯,怎么了?”沈黛末飘忽的眼神一会儿飘向床头柜上花瓶里插着的唐菖蒲,一会儿飘向墙上挂着的字画。

冷山雁对她伸出手来,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仿佛拨开云雾为她而来。

沈黛末身形一紧,双手撑着身后倚靠的桌子,指尖绷地微微发白。

她看着冷山雁的手指来到她的耳畔,拭去了她发梢欲滴的水珠。

“有水。”冷山雁道。

“……哦。”沈黛末松了一口气,随意抚了抚凌乱的发丝:“冲凉的时候没注意,把头发也打湿了些。”

冷山雁低着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摩挲着指尖湿意。

“天气炎热,我煮了酸梅汤,妻主先喝一碗再吃午饭吧。”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折扇为她扇风。

桌上两个大瓷海碗扣在一起,干净的碗壁上渗着清白的小水珠子,沈黛末揭开碗,一股清凉湿润的白雾从碗里翻涌到她的脸上,仿佛一捧雪扑面而来。

“哇——”沈黛末惊叹一声。

大海碗里堆着碎冰,因为天气炎热,已经化了许多,只剩几块小冰块漂浮在水上,海碗中间镇着一盏小碗,里面盛着满满一碗酸梅汤,还未入口,酸甜的梅子味就已经令沈黛末垂涎三尺。

她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冰凉畅快的感觉丝毫不亚于在操场了跑了三圈后来上一罐冰可乐,瞬间冲散了夏日的疲乏。

“郎君,你喝过了吗?一起喝?”沈黛末捧着碗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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