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9(1 / 2)

章太和秦医馆。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秦医馆,据说已传承数百年,虽然跟隔壁的新式建筑相比显得有些陈旧,却一点也没有破落的感觉,相反更有一种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散发出让人肃然的古朴。

秦医馆的格局也相当的传统,一条小小的天井将诊疗区与煎药区分隔开来,天井的尽头是药柜,秘宫一样的药屉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诊疗区有四五个坐馆大夫,每个大夫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每个空间的屏风上都嵌着一幅精致的国画,或花鸟鱼虫,或医家先贤,或山水怡情。

小刀吊着两只胳膊走进秦医馆。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迎了上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请问章先生在吗?”小刀朝护士点了点头,眼光四处打量着秦医馆,“我找……章先生。”

小护士笑了起来,洁白无瑕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这里一共有三个章先生,一个老章先生,两个小章先生,你要找哪一个?”

“哦……”小刀尴尬地愣了一下,“我找章鱼……章牧渔先生。”

“这边,请跟我来。”小护士做了个请的姿势,不忘偷偷掩嘴一笑——又一个把章牧渔先生叫成章鱼的,唉,这老章先生也不知道给唯一的儿子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什么,牧羊牧牛牧马不都挺好的嘛,干嘛偏偏叫牧渔呢,逻辑上也不通啊,捕鱼还差不多。

只是小护士不知道,章鱼并不是小刀的误叫,在曾经那一段岁月里,章鱼就是章牧渔的别称——像章鱼一样全身是手,被任何一只手缠上,轻者断臂折腿,重则颈碎脖裂。

小护士把小刀带到最里间的月洞门前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就走了。

透过镂空的木格,隔间里面一目了然,一桌一椅,一案一几,一个三十多岁身着白色唐装的年轻男子正低头开着药方,嘴里一边下着医嘱,对面的中年妇女则听一句点一下头。

等中年妇女拿着药方退出房间,小刀轻轻敲了敲木格,走到医生案前。

“你好,请问哪里不舒服?”年轻医生作了个请坐的手势,头也不抬的地整理着医案。

“教官!”小刀并没有坐下,标枪一样伫立在桌前。

章牧渔闻言一怔,从医案中抬起头来,稍一迟疑,然后就眼睛一亮:“小刀?司马光!”

没错,一刀光的大号就是司马光,跟那个砸缸救小朋友的古代宰相兼文豪司马光同名,至于是不是那个司马光的后裔,小刀自己也无从考究。

“你个王八蛋,终于肯来……”章牧渔一脸惊喜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迎着小刀走了过来,目光落在用绷带吊着的两只手上,不由脸色一变,“你手怎么啦?”

“教官,你先帮我看看这伤势。”司马光把手摆到了桌面上。

章牧渔目光审视着司马光,也不过多追问,径直打开绷带,五根手指在腕间一搭,脸上神色再变:“锁龙骨?”

司马光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他说他叫阳晨,原来是外滩江边的夜市烧烤摊贩,后来被那片儿的地头蛇砸了摊子,又跑过三轮车水果贩,不久被城管没收了家伙,然后又进了出租车公司,干不到十天又被开除,现在是玲珑集团的翻译。”

“听起来这家伙挺会来事儿,噫——”章牧渔忽然语气一变,手指在司马光腕间仔细捻摸起来。

“教官?”司马光心里一沉。

“不是坏事,”章牧渔先给司马光一个定心丸,又仔细摸了摸他的断腕,才道:“他手下留情,并没有真的断你腕骨,不过又像是在断骨前一刹间才临时起意饶了你。”

“是不是我在最后关头叫出他锁龙骨的手法,”司马光想了想当时的情形,推测道,“他才放我一马?”

章牧渔一手抓住司马光手掌一手抓住他前臂,一拉一顿一凑,咔嚓两声过后,十指在伤腕上一阵揉捏,再一拉一顿:“好了。”

司马光试着转了转手腕,除了有些发麻外,已无断骨之痛。

章牧渔如法炮制,小刀的另一只伤腕也处理完成:“等下再配点药给你,毕竟还是伤了筋骨,十天半月内不要发力。”

“多谢教官!”司马光语气有些迟顿,“教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人绝非章家人。但我也在奇怪,他怎么会章家的秘传?”章牧渔洗了把手,扯了一张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坐回椅子上,眼神灼灼地望着司马光,“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教官……”司马光眼神有些躲闪。

“章鱼”这个绰号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只要被教官盯上的事情,就像章鱼缠住的猎物。

司马光深知以教官的性情,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无异是一种罪大恶极。

章牧渔望着司马光,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忽然轻笑一声,说道:“小刀,你还是如当年一样,你知不知道,你一心虚眼神就开始漂移。”

“我哪有……”司马光想理直气壮地反驳,只是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软弱无力。

“我相信你,”章牧渔点了点头:“你肯来看我,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教官,你知道心虚,至少说明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刀。”

生活是本难念的经,没有人能一种经念到底。 “教官……”司马光觉得喉头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眼里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你永远都是我的教官,我也永远不敢忘了你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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