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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置顶的那个聊天群名,叫【双相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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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独立宅院。

两间卧室都亮着灯,两扇门都关着。

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开灯,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入睡。

张修抱着电脑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面向落地窗——这是他最习惯也最喜欢的姿势与方位。

电脑屏幕上在开着视频会议,叔父霍罗德看起来有点疲惫。

事关内部组织的解构与重组,张修全程都没怎么发言,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静地听着,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反应,到了需要表决意见的时候再懒懒地发表一下意见。

他切切实实地表现出了丁恪希望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年少,单薄,无知,事不关己。像一个傀儡。

但无人知道他是个蓄势待发的傀儡。

坐着的时间久了,他感到脖子有点酸。

本来应该在书房开这个视频会议的,但张修不想被那棵竹笋知道他没睡觉,所以把笔记本电脑抱到卧室来了。

而对面的卧室里,明亮的灯光洒满整个封闭的空间。

窗帘被拉上了,没开空调,室温很高,气流闷热。

饶束蜷缩在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但是没睡。

睁着眼睛,塞着耳机,单曲循环着 loreen 的 my heart is refusing me,毫无睡意。

她感到自己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根本刹不住车。

想爬起来跑出去,想去洗一个冷水澡,想跳舞,想与别人高谈阔论……

想做很多很多事情。

那么多的新想法在她脑中快速滋生,她被持续的自我兴奋捧到某个高涨的情绪点,甚至想闯进张修的房间里跟他做点什么。

但是她不能,仅存的理智让她抓紧了被子,僵硬着身体,不能动。

随性的后果是失去,每一次都是。所以她万不能任由自己被躁郁支配。

手指摸到手机侧边的音量调节键,饶束把耳机音量再调高了一个度。

她的世界里只有闷热,只有窒息,只有音乐。

只有自己的呼吸。

她的内心只有天花乱坠一般的希望,只有强压着膨胀希望的薄弱理智。

只有那个缓缓弓起身子朝她扑来的老魔鬼。

饶束闭上眼睛,用力蹬了一下床。

她切了一首歌,sopor aeternus 的纯音乐harvest moon (cornflowers ii).

【永恒死亡】,德国的一支乐队。这不是饶束最喜欢的一个乐队,但主唱anna-varney却是饶束最偏爱的歌者。

安娜·瓦尼,被天堂抛却的怪物,徘徊在地狱门前的小孩,哥特式的绝望和空洞充斥在他身上每一处,他甚至不愿活在光亮的尘世面前。

安娜总是在面具背后与自己对话,他还创造出一个虚幻的影子乐团,专门用来与他自己对话。那是他的灵感来源。

乐风阴暗,歌词异端,旋律压抑,主题隐秘,行为邪气,【永恒死亡】或者说安娜·瓦尼的表演风格,一度颠覆了全欧洲甚至全世界对音乐的观念。

饶束深深迷恋安娜身上的一切气质,有时候意识不清醒时,还会去模仿安娜的演唱和某些行为。

但她从未对身边人表露过这份迷恋,安娜·瓦尼是她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存在之一。

饶束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走,穿着睡衣,手里握着手机。

耳机音量又被她调高了一个度,她什么都听不到,坠入那诱人死亡的音乐里,以此对抗自己过分狂躁的情绪。

走一圈,走两圈。

伤害我,撕裂我。

剥光我,射杀我。

你来啊,你再来。

推我入泥泞,让我变更脏。

我立于深渊,与恶魔同在。

我还怕什么?我就这么脏。

第41章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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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晓星华, 满天流萤。

踮起脚尖在云端翩翩起舞,风情拉丁, 妖冶探戈。

向前,滑步, 把手放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那是她的影子舞伴。

要一起来跳舞吗?

一起滑向极致的黑暗与凌乱。

但,下一个动作什么?

突然停下, 站在原地。

她又急又累的喘气声充斥在卧室里,她想不起来下一步应该怎么跳了。

下一步到底是什么?

该如何继续下去?

就像踏步失据的生命,断在某个热烈的节点,她无以为继。

到底该如何继续?这舞步,这黑夜, 这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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