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34(1 / 1)

 终于等到了一个人,茶茶。 “奴婢陪着郡主一起长大,贴身伺候,晓得郡主脾性、喜好、还好全部欢笑忧愁。殿下不弃,便让奴婢侍奉您几日,给您讲一讲。” 不弃!他求之不得。 当年的婢女,如今亦是年华不再的苍老妇人。然许是当真伴着杜若长大,眉宇间竟隐隐现出她的风华气质。 魏珣一日又一日,听她讲述杜若的事,如同饮了戒不了的毒。 茶茶温顺谦卑,侍奉他如同侍奉杜若,给他讲得也都是杜若未出阁时最欢愉的事情。 许是听茶茶讲得多了,又或许他实在太思念她,魏珣慢慢觉得杜若回来了。黑夜中,她也肯入梦了。白日里,他更是真切的看见了她。 后来,无论昼夜,杜若皆在他身边。他能看见她笑,看见她怨,看见她敲鼓起舞,看见她御风策马。 然而,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她肯回家,旁的他还要什么呢! 有时,杜若也会不出现。 茶茶便伏在他耳边轻言,“抱歉啊,殿下,奴婢一介女子,没有力气钉木封窗,阻挡不了日光普照。便只能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让你感受一下无边黑暗。” “炖的汤,您还喝吗?” “喝!”他没有丝毫犹豫,摸索着夺过汤盏灌下,然后抓着茶茶急切道,“我喝了,阿蘅、阿蘅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 “是!您马上就能看到她了。” 这样的日子,于魏珣而言,早已没有了纪年,他已经辨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有一日,又来了一人,让他恢复了清醒。 匕首贯胸,鲜血泊泊而出。他终于又看见光亮,是冷月的一点清辉。他还听到一些声音,委屈、急切、恼怒。 是茶茶。 她带着哭腔责备道,“你干嘛要这样一刀了结他,死是多么容易的事。活着才是最难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姑娘一生磊落清正,你这样她会生气的。”阿辛垂眸睨了魏珣一眼,“他欠姑娘和小主人的,你侍奉他这些年加上今日这一刀,亦算两清。” 她在哪里? 魏珣想问一问,可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死死盯着阿辛。 阿辛看懂了他的眼神,伏跪在他身侧,轻声道,“五姑娘在天上啊!你知道五姑娘死的时候的样子吗,她才二十五岁,已经是满头白发。她死前,连一双鞋子都没有。风雪那么大,她倒下去,很快被给盖住了。埋她的时候,都不需要挖多少土,她干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你也休想知道她埋在了何处,永生永生,五姑娘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你的…… 阿辛和茶茶关门离去,魏珣仅剩的残识听到最后的话语。 “人死自当入土为安,可是姑娘生前已经怕及了黑暗。我实在舍不得!” “所以,你后来重新挖出了郡主的尸体,将她火化了?” “嗯!”阿辛道,“我将她的骨灰奉在北境最高的汤山庙宇中,愿她往生能得神佛庇佑。” 顿了顿,他又道,“稍后,我们也把殿下带走吧,化了他的尸身,骨灰扬在南境澜沧江上。如此,来生来世,姑娘便可以不用再遇见他了。” 血渐渐会汇成小溪,地上的人早已没有了气息,却始终未曾合上那双眼睛。 …… 魏珣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也不知是前世的痛意还是今生新伤的复发,只觉额头鬓角皆是细密汗珠。 “殿下!”时值李昀前来传话,在门外问道,“您可是醒了?” “几时了?”魏珣坐在床上,灌了盏凉茶,压住了声色里细微的颤抖。 “卯时二刻了。王妃的侍女茶茶来了,正在外面领罪呢!” “茶茶?”闻得这两字,魏珣便又觉在梦中,只深吸了口气,却也转瞬反应过来,“进来说话,她领什么罪?” 魏珣捏了捏眉心,这辈子,杜若身边的人他个个都不敢得罪。 “茶茶说,她独自守着鼓楼,睡过了时辰,特来给王妃请罪。” 魏珣蹙眉,瞬间披衣而起,杜若没有回鼓楼,那她在哪? 正往外间走去,便见女使跌跌撞撞闯入院来,扑跪在他脚畔,“殿下,王妃在佛堂静室晕过去了,您快去看一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