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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流水巷的砖墙上喘着粗气,点开面板,又有一个任务毫无预兆地来袭——

【主线任务】九万里风鹏正举(二)

目标:结识名师。

备注:你需要认识一位德才兼备的老师,成为你科举路上的领路人。

奖励:一目十行·初级(可升级)

同时扛着三个任务的kpi,压力实在有点大,但对于一个最终要去考科举的人来说,这个奖励也太香了吧!

一目十行现在虽然是初级,但是一步步升级上去,她岂不是像拿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不就是四书五经么,小样,还怕拿不下你?

只不过,该上哪儿去认识一位德才兼备的名师呢?

薛瑄太年轻,仕途刚起步,还得去追妻,实在太忙。舅舅云天青是李时维的授业恩师,只不过小时候就抱过她,太容易暴露身份。祭酒崔墨对她的社会主义大道颇有微词,剩下的司业都不熟,不好贸然找上门去……

她在默默穷举每一位认识的大儒,也不知怎地,脑海中浮现出今日陈定川那意味深长的一抹笑容,李时居忽然浑身一机灵,从原地蹦跶起来——

不如就去三殿下跟前,厚颜请求他成为自己科举路上的领路人吧!

于是把系统面板调出来,心中默念道:先认未来皇帝当老师,以后再翻身农奴把歌唱,完成帝师kpi,想来系统同志您也不会多怪罪吧?

——很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李时居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第14章 拜师

第二日是国子监正式启学上课的日子,李时居提前赶到国子监大门外,想在入学前找到陈定川谈上一谈,但是直到钟响前,也没见到那人颀长的身影。

没办法,只能先随众进学堂。

时值初夏,白天已经很炎热了,他们这一大群新入监的学子还没分班考,相当于读学前预科班,被安置在太学门内的一座抱厦里听讲。

室外的月台上吹来习习凉风,驱散了暑气,霍宜年帮李时居占了靠窗的座位,有了上回考白衣试的经验,陈定川指不定就会从哪个廊下漫不经心地踱出来。

她背着包袱走过去,一路上还在东张西望。

“在看谁呢?”霍宜年在她眼前挥一挥手。

但李时居并不打算告诉霍宜年,只是轻声道:“我想起了时维堂兄,入宫当皇子伴读前也在国子监中念了几年书,那时候他大概也在这间屋子这片月台上和旁人高谈阔论过,谁也没想到,如今武德侯府就变成这样了。”

霍宜年有点唏嘘,口舌笨拙地安慰道:“时居兄不必再回望前尘,皇上没发落,说不定是好事呢。”

顿了顿,他岔开话题:“音华直接上弘武馆,不参加内班考,文柏兄直接进内班正义堂……你可知道同是内班,正义堂、崇志堂和广业堂有什么区别么?”

李时居回过神来,“难道不是随便命名的?”

霍宜年摇了摇头,“正义堂主讲经义,掌领国子学生业进士者,崇志堂又称四门馆,掌教七品以上、侯伯子男子为生及庶人子为俊士生者,广业堂重实践,除了典籍之外,还教授律学、书学和算学,依你我出身,大概是崇志堂中人了。”

李时居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广业堂听起来倒挺有意思。”

霍宜年哭丧着脸敲了敲手边的七八册《大邾律》,有三块垒起来的砖头那般厚实,“广业堂虽有趣些,但不利于仕途,再说咱们无论进哪个堂,习射、习字、算术必然少不了,《四书五经大全》《大邾律》《御制大诰》这些都得熟背,唉,我就不像你和文柏兄,是天生的读书料子……”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国子监课业繁重,李时居却被过道另一侧涌进来的几名考生吸引。

他们没换澜衫,还穿着家中的轻薄丝衣,正对着一个刚进门的落魄老监生指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咋咋呼呼的声音极大,言语间满是嘲笑和不屑。

李时居眼神好使,能看见老监生的褴褛的包袱上还绣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应当是他的名字——从志义。

好生眼熟,她记得那天国子监彩亭的白衣试榜上,拔得头筹的就是这个名字。

李时居用胳膊捣一捣霍宜年,“那些大声说话的都是谁?”

霍宜年左顾右盼,眯起眼认了半天,压低了嗓子和李时居说:“他们几个都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那个穿绿衣的,长宁街上的香粉铺就是他家产业,还有帽子上镶了和田玉的那个,是辽西首富家的公子……这种人能进国子监,我也感到很诧异。”

李时居却明白了,他们几个必然是从锦衣卫手里买来的入监名额。

啧,看来那日她在天香酒楼听到的都是真的,陈定川端方公正的名声在外,最后不还是和江德运达成一致意见,允许这种买卖暗地存在吗?

不过顶着三皇子钦点的俊秀生身份,她自然也没少引起其他监生的注目和猜测,好在有霍宜年这个承恩公家的小公子坐镇,大伙儿心头有疑惑,也不敢当真跑到跟前去问个所以然来。

索性图个清静,在一片“久仰久仰”“失敬失敬”的恭维声中,李时居悠然自得地埋首翻看手头书册,守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外头有什么动静,反正不相干。

头一堂由学正讲课,主授礼学,说是讲课,其实也就是领着诸生一起熟读记诵朝廷颁布的经史律诰。

按照要求,今日过后,每三日需至讲课先生面前背书一次,如果背诵不过熟练流利,便会受到惩罚。

堂下一片长吁短叹哀鸿遍野,李时居叹了口气,必须尽快把一目十行技能搞到手。

想到那个和原书中似乎不大一样的三皇子,她心情很复杂,不由涩然闭了闭双眼。

从抱厦出来已经快到晌午时分,李时居看见月台下一闪而过一道熟悉的背影,忙谢绝霍宜年上外头吃饭的提议,提起衣摆便朝敬一亭方向追过去。

“三殿下!”她看周遭没人,才敢唤出了声。

日头毒辣地叮在天灵盖上,那人停下脚步,笔直的身子转过来,眸中透出带着一丝狐疑的金碧气象。

“我想……”李时居眨了下眼,还在琢磨如何展现自己拜师的诚意。

陈定川却不紧不慢指了指不远处敬一亭的厢房,“进去说吧。”

她提心吊胆地跟在他身后,恰好正是馔堂放午饭的时候,无人留意三殿下和他钦点的俊秀生走进了同一间屋子。

李时居向来不是磨磨蹭蹭的性情,陈定川刚在案桌后坐下,她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学生想拜三殿下为授业恩师。”

对面的人听了,唇角微微牵动,然后淡声回答:“不行。”

李时居吸了口气,暗道还好做足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陈定川是第一志愿,这不妨碍她还有第二志愿和第三志愿。

但在此之前,她还是打算争取一下,于是侃侃辩道:“听说是殿下亲自推荐学生入监,学生也读殿下严谨认真、开放包容的读书态度十分敬仰,若有机会能忝列门墙……”

“正是因为我举荐你为俊秀生,所以更要避嫌,”陈定川出声打断她,“何况,我先前也没当过监生的授业恩师,虽然是国子监的监事大臣,只是偶尔来此讲一讲学罢了,学问上也不甚精通,不能同祭酒和诸位司业、学正相比,只怕误了你的前程。”

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被拒绝了,李时居有些气短,将话题重新绕回昨日未说完的那句上,“殿下究竟为何要举荐我?”

陈定川眼波一动,没有立刻回答。

说白了,不过是白衣试那日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像被命运砸中的一个玩笑那般,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鬼使神差将那个名字写下,哪怕崔墨不赞成他的文章,也执意要上报天听呢?

是惊叹于那晚马车上他忽然挑帘闯入的大胆吗?

还是困惑于天香酒楼那次到底被他听去了多少?

桌案上的香炉生出袅袅白烟,将他默默沉思的面目隐去,那份从容清贵却被衬托得愈发明晰。李时居微微睁大眼,又一次问他:“殿下又要逃避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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