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吞云夜宴(2 / 2)

夏月朗踱过来,看投壶所用箭矢,用棘木制成,形直而重,箭矢头为橡皮包裹,富有弹性,就想试手。家将咆哮抱着箭桶,夏月朗左手背负身后,目测远近,随手潇洒一掷,入壶无声。试手后,感觉自来。于是右手抽箭投箭,箭入壶中。如此反复,又连中一十三支箭,期间并无停顿,一气呵成,说不尽的风流潇洒。众人无不抚掌喝彩,暗暗赞叹。

众人亦纷纷试手后,两边分好顺序准备。

雷丘问道,“何人先掷?”

“我先来。”黯流推开短木附近小宦,摇晃道。

黯流用手指了下头部,小宦赶忙为黯流蒙上双目。另一个小宦将短木递于黯流手中。

黯流俯下身,头抵短木,摇摇晃晃,绕了十匝。转完后,差些跌倒,两名小宦赶紧上前一人一个手臂搀扶住。待黯流站定,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宦甩出两三丈。

司射此时持金匙轻击箭壶壶口。

黯流早已失了方向,骂了声汝母,轻声自言自语道,何人置的壶,定要吃了他。将一旁膳食小宦们吓的面如土色。黯流心中辨明了声音来源,就手脚并用,去试探摸索箭桶位置,只是动作略大,将一桶箭不小心踢翻,想必另一桶就在附近,也不管第一桶,心中急躁,不小心将第二桶也踢翻。

众人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黯流心中不住暗骂,只好俯下身,摸起倒地箭矢,朝着大概的方向掷去,竟然掷中五箭,其中有一支是手速略急,本来要进壶的,被后一支挡了出去。抛完九箭也不等司射报数,自己摘了眼罩,看了看壶中箭矢,又骂了声,向后面家将重耳使了个眼色,重耳掷过来一块淋血腥肉,也不顾旁人,大快朵颐起来。

“黯将军投中五箭。”

轮到一名天水权贵正面掷箭。也不知为何,权贵头上冒汗,一连九箭,左右偏出七支,唯中两支。怯懦懦退后,再不敢向前观看。

“天水王氏投中两箭。”

此后宾主轮流投射,宾客一组前七轮共射中四十三支,东道一组前七轮共射中三十九支。

该到夏月朗时,面露得色,对雷丘道,“天子党就剩孤与枕文梁,不若就此结束,尔等认个输,权当输了一箭。”

“夏国舅尽是宽善之言,贵队领先鄙队四箭,而国舅与枕将军定是全中。我剩两将,弓弦技疏,纵然偷巧全中,亦是输了,”雷丘慢慢道,“然国舅与枕将军神技,定是要一睹才可。”

众人帮腔称是。

夏月朗朗声纵笑,道,“也罢也罢。”

膳食小宦过来蒙上夏月朗双目,待其绕短木后,家将咆哮依然抱筒,侧身对着箭壶。夏月朗本来方向略偏,但根据咆哮抱筒站立而调整方向。司射金匙击壶,夏月朗听到金属相鸣之声,第一支箭抛出竟然短而未到,众人有些尴尬,雷丘给膳食小宦使了个眼色,小宦轻脚将箭矢轻轻拾起,放进壶中。

咆哮在一旁道,“主公,中了。”

夏月朗英俊一笑,第二支箭掷出。短而未到。

小宦复将箭矢拾起,放入壶中。

咆哮道,“复中。”

夏月朗自得其乐,第三支略长,掷在壶身,一声咚响。

夏月朗皱眉。

雷丘怒道,“狗彘,国舅投壶,阉人怎敢碰壶!?”

膳食小宦吓得唯唯诺诺,不知是进是退。

夏月朗不悦道,“无碍,孤再多投一箭便是。”

雷丘对小宦使眼色,小宦轻轻将壶向后移了三尺。

众人默然,有心中笑者,只是面上面无表情。

雷丘道,“正是,国舅请投。”

夏月朗一连又投七次,皆短而无声。小宦将那七支箭放进壶内,又向前移了三尺,将壶复原位。

“夏国舅投中九箭。”司射道。

夏月朗背负双手,昂首傲慢,俊朗之型,引众侍女侧目窥看。

咆哮放下箭桶,替国舅摘下眼罩。

夏月朗团拜众人,朗声道,“孤不才,小试身手,献丑了。”

主队第八人,雷府家将秦广扬,单膝跪地,将自身与箭筒与远处箭壶形成一条直线,抽一支箭,以耳作目,掷出箭矢,箭头碰壶口而出。投失第一箭,连中后八支。

宾队第九人,枕文梁蒙眼旋转后,一起身,听到细微金属碰撞之声从西南方传来,虚空去探抓箭桶,一只手摸到后,另一只手也寻到另一只箭桶,轻吐一口气,眼目虽被遮挡,但心目豁然明亮,似是已看到箭壶所在。于是左右手几乎同时从箭桶中抽箭,右手先出,左手随后,循环抽取,向箭壶方向掷去,一连九箭,箭弧优美,鱼贯入彀。众人眼前所见,皆惊叹服。

“枕将军投中九箭。”

最后主队雷府家将百里繁星投中六箭。

雷丘对枕文梁一拜,道,“我队输箭,该当认罚。”

枕文梁恭敬道,“雷将军谦让。”

于是宾队众党首们归位,主队众人鼓瑟吹笙,雷丘随节而歌。

“洁云兮飘我家乡,山岳兮在我枕旁,川流不息,荡漾童贞,纯净心肠。”

琴乐班合乐齐声唱道,

“冷暖兮流逝去,黑白交替,时光忧伤。”

雷丘再歌。

“从军兮伊人依别,归来兮美人彷徨,相望不尽,泪眼婆娑,两鬓如霜。”

众人抚掌称好。

正在夜宴欢闹之际,从侧门走近一位内侍小宦,在王国城耳边耳语两句,便悄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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