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金匮遗祸68(2 / 2)

枕文梁心中振奋,面上却冷静,只是道,“若有老先生所言来日,文梁必定登门道谢。”

算命先生道,“此卦为‘封命卦’,今日见到将军,老夫也该收卦归隐,再无他求。与我兄的赌局,百年后自见分晓。待到将军封公辅政之时,定是我古中原永定昌盛之日。老夫在此先代天下苍生谢过将军。”言到最后,便要稽首。

枕文梁吃惊,忙将算命先生扶起,道,“文梁怎敢受老先生大拜,真是万千折煞文梁。”

算命先生起身后,一揖道,“老夫此生使命业已完成,就此告辞。”

枕文梁道,“还未问老先生姓名。”

“你我茫茫之中相逢,便是冥冥天意,何必拘泥尘世的姓与名。老夫告辞。”算命先生言罢,也不管卦摊,昂首潇洒洒而去。

斜阳坠山,瓦墙成影,余晖落下,街巷镀金,算命先生走向枕文梁视线尽头,浑身批霓,犹如仙人,一点点消失在江南小镇的黄昏里。

枕文梁向算命先生去向,郑重一拜。

待归驿馆,天色已晚,门吏见将军归来,于是报道,宇文老将军在馆中等待多时,枕文梁心中不喜,但仍入内相见。

宇文铠精神焕发,红光满面,见了枕文梁一揖道,“文梁贤弟,不知何处玩赏,此刻才归。”

枕文梁回礼,让了主座,道,“文梁自幼长于边疆之地,从未到过这异域水乡,甚是新奇,故而晚归。”言罢各自落座。

“文梁贤弟有如此闲情雅致,老夫艳羡。”宇文铠哈哈笑道,“话说我等迎上归京,他日必将高登殿堂,位列公侯。”

枕文梁忙案前俯身一拜道,“文梁只愿天子永安,社稷永固,不敢有其它非分之想。”

“文梁贤弟过谦。”宇文铠复笑道,“今日天子归堂,而羊哲、逆水受戮,三公之位,空缺其二。以贤弟之名声手段,若说拾其一,未是难事。”言罢,以眼神相递。

枕文梁假意不解,只是道,“是公是侯,是将是相,文梁确实无多关心。”

宇文铠见枕文梁不松口,道,“老夫近日陪侍天子身侧,我天子一面惋惜羊哲、逆水二公早薨,”还未言尽,身体前倾,意味深长道,“更问及我天子党众党首功过优劣,似乎……是要在我天子党党首中择选二位。”说着,以极其隐蔽的手势,相指彼此。

“我等受奸人挑拨,无故攻伐忠良,本已背负罪名,束枷待罚,又加损兵折将,劳军疲弊,更为哀事。”枕文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喜怒,道,“何谈封公。”

宇文铠闻言,回身端坐,冷眼瞧着枕文梁,道,“如今老夫只在天子身侧,虽无生杀大权,但……”言未尽,转而哂笑道,“为我天子党平罪解难,倒也不难。”

枕文梁回笑道,“天子乃通透帝王,是非黑白看得最清。”

宇文铠表情僵下来,最后低沉道,“老夫本欲领文梁贤弟携手共辅我天子。”

枕文梁与宇文铠对视,一字一句道,“多谢宇文老将军抬爱,文梁浅薄,恐难助老将军。”

宇文铠闻言,长舒一口气,阴然道,“文梁,切莫持骄毁身,将大好前程,白白断送。”

枕文梁正色道,“鸾凤岂可学鹊叫,蛟龙岂能随蝉飞。”

宇文铠闻言,心中羞怒,起身冷冷道,“老夫担心朝堂追责,本想一保文梁,如今看来文梁自有打算,那宇文就此告辞。”

枕文梁亦起身,一揖,道,“多谢宇文老将军费心,不送。”

宇文铠拂袖而去。

华灯初上,月色暧昧。

榻前烛光阑珊,药苦浓郁弥漫。宇文铠捂着鼻子进到后厢房,见榻上整个人趴着,被绷带包裹,不知是死是活,眼神复杂。

厢房内两名婢女见宇文铠来,忙来拜见。

榻上人闻见说话,欲扭过头。

宇文铠上前,道,“黄将军切莫多动,以免开了伤口。”

黄月孤知是宇文铠来,于是合目,道,“劳老将军挂念,恕月孤不能起身行礼。”言语时,背部一阵裂痛。

宇文铠关切道,“月孤少言,月孤少言,月孤为救天子,舍身挡箭,忠贯日月,实乃我天子党之圭臬。”

黄月孤疼痛不言。

宇文铠见黄月孤如此,直言道,“老夫已禀明天子,着太医令为月孤医治,月孤权且安心。”

黄月孤道,“多谢老将军。”

“月孤还需早日康复,与老夫携手,共辅天子。”宇文铠试探道,“他日三公在望。”

黄月孤听顿片刻,忍痛艰难道,“愿与老将军,同行。”

宇文铠眼神放光,点头道,“月孤且静养,若有所需,言尽即可。”

“多谢老将军。”黄月孤道,“月孤正有一事相求。”

宇文铠忙道,“月孤但说无妨,老夫必倾尽全力。”

黄月孤道,“我兄曹名骥……还在无伤城外蜀山中……”

宇文铠会意,道,“月孤尽可放心,老夫定在天子面前保曹将军,官复原职。”

黄月孤道,“如此有劳。”

宇文铠问道,“恕老夫多言,月孤为何不亲自求之?”

黄月孤道,“还有他事,一求天子。”

宇文铠点头,道,“那老夫不再打扰月孤静养,勿言勿动。”

黄月孤道,“难送老将军。”

待宇文铠走后无多时,忽然有一人,狼狈进来。

看到黄月孤趴在榻前,绷带裹身,瞬间泪崩,噗通跪地,大哭道,“大哥!大哥!”

黄月孤忍着剧痛,扭过头看来人。

不是黄子情,更是何人!?

黄月孤似是感觉不对,问道,“子情不在家看护老母,为何至此?”

黄子情哭道,“婶娘积疾成病……”

黄月孤睁大血目,想努力爬起来,艰难道,“你说什么?”

黄子情已成泪人,道,“婶娘已……已……”

黄月孤一口鲜血喷出,背上箭伤迸裂,恶脓流出,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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