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终有别离69(1 / 2)

百丈阊阖,万国朝拜,冕旒之下,白骨如星。

大军从金匮城出发,按初时行程,历时月余,顺利抵达京都。

朝野臣民,数十万人,出城三十里,夹道迎驾。

天子鼎文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离京半载时光,南蛮稳定,又由蓬瀛仙岛得一银鸾,今日归京,受臣工礼拜,万民爱戴。忧的是古中原受奸人挑拨,致使国耗严重,忠良被戮,其幕后之人,还未根除。于是一面急命人召雷公进京,一面重整天子党,安抚江南三镇,免去阙月、姑苏二十年赋税徭役,以资重建,以安民心。并重新启用曹名骥与欧冶兰亭各任无伤与姑苏太守。

长安城外,芳草萋萋。

雷莹换了女装,一袭青白,给人以明丽净爽之感。更一改往日豪爽英姿,此刻俯首低额,娇羞满面,长久驻马,不愿离开。

唐子明身形消瘦,柔声劝道,“伯公在天水翘盼多日,莹莹该当归去。”

雷莹娇滴滴点点头,感知到唐子明炙热的眼神,烘烤着自己的脸颊,如此滚烫。细弱蚊声,道,“那……唐公子……莫要忘了那件事。”

唐子明忽然闻雷莹唤自己“唐公子”,有些不太习惯。又闻“那件事”,不知所云,一时疑惑。

雷莹抬起都,满面绯红,见唐子明一脸莫名表情,顿时攒眉蹙额,生气道,“就是那件事。”

唐子明见雷莹娇艳容颜,生气反而更添三分美态,爱的更紧,只是心中窘迫,不知何事,甚是焦急。

雷莹转羞成怒,嗲道,“哼,你竟然忘了!?”言罢,折马便走。

唐子明忙勒马快走几步,挽住雷莹天马辔头,道,“莹莹莫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雷莹见唐子明焦急神态,心中不忍,姿势才低下来,道,“你答应过我,江南归来,要去雷府提亲。”言罢,别过头去,不看唐子明。

唐子明望着雷莹,百感交集,无法言喻。

他和她如此贴近,却又那么遥远。

贴近到只在眼前,遥远到两个世界。

他知雷莹镜像身世,七年将近,朝夕便至,他并不因此而放弃,即使曾经如冷鸠舞娘这般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他知他误杀天子挚友,已自身难保,何谈提亲,连累雷莹。

然而,他更知他深爱眼前这女子。

诺言,更胜千金。

即使,不见明日。

唐子明心中颤抖,甚至已经流下眼泪,面上却笑道,“我怎会忘允你的事,待我将近事处理清楚,便去天水寻你。”

雷莹闻言泪眼婆娑,到最后破涕为笑,道,“那我便在天水等你。你一定要来。”言罢,四目相对,含笑惜别。

长安城内,街如棋盘。

国门两侧,巨阙朱阁,威耸入云,从阙檐垂下一十三丈崭新象魏,彰显国之法度。巨阙中间,金砖铸成三百余丈空旷广场,延伸至殿前万级台阶,碧玉栏柱。视线越过前殿,光明主殿,重檐庑殿,气势恢宏,如天龙盘桓,若鲲鹏横卧,廊殿之繁,如浩瀚星海,鳞次栉比,居行方正。宫殿院内,树木茂郁,香草瑞霭,吉兽珍禽,栩栩如生。

天子党众党首跪伏殿前,从大殿传来谕旨,赵前因进退有节,组织有序,而南征一事,实为奸人挑拨,故不谪贬,命其继续镇守幽州,统领各郡,以抵夷狄,并加封为云中将军,秩中两千石,其家将即东岛则留京,认命为越骑校尉。

姜迟因一路恪尽职守,兢业有劳,被认命为阙月太守,加封为抚南将军,秩真两千石。

二人即刻上任,其余人等,择日听宣。

赵前临别时,与宇文铠相视而笑,眼含深意,点头而去。

未央宫,清凉殿。

天子鼎文正在玉榻前侧卧歇息。

山河锦绣图金丝屏风后,跪着一人,道,“陛下,臣有密奏。”

天子鼎文道,“呈上来。”

小宦接过玉简,呈于天子鼎文。

天子鼎文一节节翻开玉简,上书文字:

燕雀之飞,

高不过十丈,

以为天宇,不知苍穹。

岂知九天之上,

有真龙卧于云端。

泥鳅野虾之戏溪,

钻寻池水不过尺长,

以为汪洋,不知有海。

岂知巨浪滔天之下,

有海鳌游弋折身。

蝼蚁往复一生,

不过寸土之穴,

以为天下,不知有渊。

岂知山洞之大,

有猛虎伏于幽冥。

天子鼎文览毕,轻笑道,“好大的口气,不知何人所作。”

跪伏之人道,“此乃掳北将军枕文梁所作,微臣以为,有映射朝堂,映射……”

天子鼎文起身,道,“言尽。”

跪伏之人道,“臣不敢言。”

天子鼎文道,“哼,难道,还想映射寡人不成?”

跪伏之人道,“臣闻此言,为陛下愤慨。”

天子鼎文闻言,略一思索,道,“想来枕文梁素有忠君爱国之名,应该不会如此露骨,出口讥讽。”

跪伏之人道,“微臣绝不敢有一丝虚言。攻阙月城时,微臣受此子所邀,饮酒弄水,微臣正歌颂陛下圣德,但其醉饮间,顷刻作此小令,又言‘新不如旧’。微臣恼羞,与其争辩,他推脱饮醉,拒不承认。”

天子鼎文面目阴沉,道,“寡人视他为国之主梁,他却欺寡人新政弱小。此可恨也。”

跪伏之人忙道,“且此子行为一贯乖张,每每标榜自诩为龙凤,南下一路,更以其虚名,强压统帅,使令难施,军难行……”

天子鼎文将玉简掷于地上,打断跪伏之人言语。

跪伏之人停顿片刻,最后道,“其根,非我古中原人,又与北狄明战暗结,不若……不若早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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