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现实梦境70(1 / 2)

绿瘴氤氲,牛毛蒙蒙。殿基溅花,宫墙染红。

天光墟。

天子鼎文大怒,道,“雷止武这老匹夫,竟然托病不来。”

阶下黄月孤向上一拜,道,“微臣愿赴天水,亲问雷公曲直,还望陛下恩准。”

天子鼎文望着黄月孤,道,“好,爱卿此去可需兵马?”

黄月孤道,“无需。”

天子鼎文道,“那寡人便命你将天子党南下始末,彻查清楚,再归雍城封地。”

黄月孤眼神放光,道,“微臣遵命。”

长安城内,处处张灯结彩,家家焚香祷告。

天子大婚,普天同庆。

盲眼领北军军士往来,巡逻于八街九陌,以保后日安稳。

长安城南门——安门。

各色商客,川流往来之中,独自走来一人,长脸细目,白面无须,面无表情,一身素衣。背负布条裹着的圆筒物什,像是短棍类兵器。

守门军士盘问道,“从哪里来?”

来人道,“昆仑。”

守门军士上下打量一番,神态略有改观,道,“方士进京所为何事?”

来人道,“寻人。”

守门军士笑道,“寻人?你来京都寻洒人?”

来人被问的窘迫,支吾道,“旧友。”

另一名满脸胡渣军士走过来,看了看来人,戏谑道,“你不知道进京都寻人,要钱吗?”

来人细作思索,道,“不知。”

胡渣军士道,“寻人需得五铢钱,方士也不例外。”言罢,与盘问军士哈哈大笑。

来人闻言,也不做等待,果真从怀里掏出十几枚五铢钱,恭敬递于两名军士。

两名军士看来人如此痛快,疑其中有诈,反而不敢收了。

来人疑惑的看着两名军士。

胡渣军士轻咳一声,目光望向别处,身体向来人靠近,隐蔽的从其手中夺过钱,迅速塞进衣中。也不搜来人身,不耐烦道,“快走快走。”眼神始终未看着来人。

盘问军士也来赶人。

来人向两名军士点头致谢,刚走出不到一丈,又折回来。吓了二人一跳。

来人问道,“敢问天子党唐公子现在何处?”

二人愈加不耐烦,道,“走走走,进城问去。”

来人只好进城。

两名军士望着来人进城背影。

盘问军士道,“老范,你告诉他唐子明往身毒去了多好,省得他进城告诉旁人,我二人欺生索贿。”

胡渣军士道,“看其模样,智蠢性愚,最多是个不入流的修行方士,你告诉他去身毒了,他又要问身毒在哪,一时纠缠不清,若让校尉撞见,你我二人这糊口的营生还操持不操持。”

盘问军士点头称是。

二十余丈宽阔的安门主街,正中间是九丈御道,两侧是各五丈余边道,三道间由水槽相隔,水槽中又每隔一丈,放置一盏琉璃矮灯。路旁松柏长青,槐榆茂盛,临街商肆鼎沸,作坊兴隆。又加商货浩繁,琳琅无尽,引东西流连过往。宫殿宏伟,前所未有,金银珠玉,随处可见,领万邦鳌首风骚。

路上天南海北,胡蛮倭夷,黑白黄褐,各色人种,牵引各类坐骑,口中呼着异域邦语,男女老少,各类职业,比肩接踵,项背相望,拥动于街上。

京都长安,长治久安。

此情此景,无愧于中华之首!无愧于世界之都!

然而,他只静静的走着,仿佛看不见眼前喧闹世界。

盲眼在人群熙攘,声浪嘈杂的街市中,竟然看到了雷鸣,心中一惊。忙拨开人群,打马上前,将至眼前时,翻身下马,拦住雷鸣去路,一揖,道,“不知雷少主至此,所为何来?”

雷鸣神态茫然,不知为何这有眼无珠的军校挡住自己去路,而且知道自己隐晦的‘雷少主’身份,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答道,“寻人。”

众巡城军士追上盲眼,见堂堂中垒校尉竟然对一个平常路人,下马一拜,皆是一惊。

盲眼闻言,便心中通透,知其为何所来,观左右在后,于是对雷鸣轻声道,“此乃是非之地,还望雷少主早归天水。”

雷鸣目光呆滞,望向盲眼,不闻其言,反问道,“将军可知唐公子去往何处?”

盲眼只好道,“唐少主因戮杀天子挚友,被削俸禄,责令出使身毒国,前日离京。”

雷鸣闻言,刚想转身,又停下来,窘迫当场。

盲眼知其所思,自已亦是反复思考,如何回答雷鸣将要提出的问题。

雷鸣问道,“不知……不知唐公子贴身家将,阿蛮姑娘,身在何处?”

盲眼原本想说一同随去,但雷鸣若追上一问,不曾跟来,再复折回京都,逼问自己,性命堪忧。于是道,“阿蛮姑娘,正在京都之中,只是……”

雷鸣眼神忽然放光,盯着盲眼巨大白瞳,问道,“只是如何?”

盲眼面色为难,道,“阿蛮姑娘后日要在未央宫被册封为昭仪,今日长安城张灯结彩,只为天子大婚。”

雷鸣如闻五雷轰顶,直贯周身,更有一种窒息之感,便要昏厥。

盲眼见雷鸣眼神炙热,透露凶光,知其所想,于是道,“长安乃一国之都,兵将精锐,未央宫更是天子禁忌,守卫森严,望雷少主以师命、惜身为大,切莫做出非常之事。”

雷鸣长长舒出一口气,好似终于做了决定,望着盲眼,仿佛能将其吞噬。只是冷冷道,“各有天命,将军保重。”言罢,头也不回,消失在人群之中。

盲眼闻言,只觉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遍体生寒。

巡城军士见首领与平常人言语多时,神态恭敬,那人最后神色无礼,径直去了,而首领却怔在当场,纷纷不解。

盲眼胸中起伏不定,一面命人紧跟雷鸣,一面通知光禄勋杜成熙加强禁宫戒备。

雷鸣虽闻阿蛮在未央宫中,但自己初到京都,并不知未央宫何在,又不好意思向路人询问,于是随意走进一家汤面馆。

面馆小二笑脸相迎,道,“客官,想吃点洒。”

雷鸣一俯身,恭敬问道,“小哥,敢问未央宫怎么走?”

小二充耳不闻,擦好桌椅,便忙着介绍自家饭菜,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尝尝小店新搭配的蔬肉酱汤面,味道嫽杂咧。”

雷鸣只好先坐下,关切复问道,“小哥,敢问未央宫如何去得?”

小二道,“这面可是上等的小麦面,这蔬菜可是西域姑墨的特产,这羊肉可是云中的羊肉啊,咱家这浓汤也是百料熬制的……”

雷鸣从怀中掏出最后几铢钱和一些散碎锡银,道,“就这酱汤面吧,敢问……”还未等雷鸣问完,小二接口道,“从这向西,一直走,过了武库,就是未央宫了。”

雷鸣道,“哦,多谢小哥。”

片刻之间,小二端上一碗热气腾腾,菜码整齐的汤面,无意道,“客官也是来看热闹的吧?”

雷鸣道,“寻人。”

天近傍晚,彩灯迷离。

残阳释放出最后一丝余晖,被眼前雄伟宫殿的棱角,吞噬殆尽。

雷鸣站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无力渺小。

未央宫四周巨木葱郁,重檐披挂,南门前,朱阙对立,彩条垂下,三道路直上前殿,路铺花卉。

众羽林郎黑服劲甲,持尖执锐,守护未央。

雷鸣远远绕着未央宫走了一圈,只待夜深。

北军军士跟了雷鸣一路,最后见其在未央宫南门二百余丈外,草丛间倒头睡觉,便回报盲眼,盲眼心叫大事不好,急忙去未央宫中见杜成熙,将事情一一细讲。

“天子此时在中殿批示奏章,昭仪正在后殿。若未发生,不可打扰。”杜成熙问道,“这雷鸣真有传说中手段?”

盲眼轻声道,“比之传说更甚。”

杜成熙仍是半信,但已传令下去,加强警戒,一旦有异,全力攻杀。

夜深风凉,月正未央。

盲眼紧紧盯着黑暗中,雷鸣大概的位置。以盲眼的听力,二十丈外,有一丝风吹草动,亦能听得清清楚楚。五百名北军军士布在四周,即便无力阻挡雷鸣手中三棱剑,但若能拖延片刻,也好给杜成熙留下时间布置宫防。

未央宫,清凉殿,燃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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