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如夜沉·第四章 巫女消逝之时（1 / 2）

摩尼亚赫号的吃水已经很深了，三个水密舱泄漏，水位线距离甲板不到半米，如果仅剩的最后一个水密舱被龙王找到机会破坏，整艘船就将沉没入水中，即使想弃船也做不到，救生艇那种东西怎能和全速驰行的龙类相比？船上的人大多都在奔走灭火，恺撒听着那些火苗在船体上噼啪作响地燃烧，也听见水底下那个高速游动的阴影紧紧咬在他们船尾后面，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发难。

这艘船支撑不了太久，可龙王仿佛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从不给摩尼亚赫号锁定并发射风暴鱼雷的机会，恺撒立在船头打空了不知道多少个弹匣，龙王却只是捣碎摩尼亚赫号的合金外壳或是别的什么，从来不正面相冲。

零那边只传来了一次消息，是鱼雷舱里的其他人在通报。燃油已经灌入，随时都可能引发爆炸。更要命的是风暴鱼雷安装的是火箭发动机，尾焰大概会点燃燃油，然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让舱室和里面的人手一起化作碎片。

而零只是冷静地抓紧发射闸，用一贯没有情绪波动的语气回应恺撒：“那就赌一把。”

真好，在面对龙王这种级别的敌人时，恺撒需要的正是零这种没有危险感的队友，正因如此他才将零安排到鱼雷舱去，靠近龙王不到一百米还能有勇气操控鱼雷发射的，整艘摩尼亚赫号上也只有零才能胜任了。

“来啊！你这爬行类的蠢货！”恺撒怒吼着将又一次填满弹匣的巴雷特M82A1举起，锁定巨大龙躯上人形的龙王，对着它的头颅射击，炼金子弹砰砰撞瘪在龙鳞上，但击发时产生的动能足以令龙王感觉到疼痛，“还好你的鱼鳞够结实，否则我只会遗憾带这么多子弹都无处可使！”

他必须挑衅龙王，让龙王感受到尊严被冒犯，引诱龙王发怒从而和他们正面交锋，值得庆幸的是恺撒并不是那种彬彬有礼的贵族，加图索家是发源于意大利黑帮的屠龙家族，而痛恨这个自视甚高的家族的恺撒·加图索则言辞犀利到能让加图索家的每个人都气得脸绿。

缀在船尾的黑影放弃了伺机进攻的洄游，望着摩尼亚赫号以高速向远方脱去。恺撒察觉到它开始向反方向游去，皱眉命令二副调转船头，随时准备向龙王发起冲锋，在相对冲刺的情况下这会给他们更大的相对速度，足够让零在一秒内把风暴鱼雷塞进它的嘴里。

“准备好，当龙王发动攻击，我们就冲过去。”恺撒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他提着狙击步枪站在船头，迎着潮风雷鸣，望向一公里外那庞大得让人心惊的阴影，这大概是最后的时刻，他要亲眼看着风暴鱼雷将龙王贯穿，或者龙王的怒焰先将摩尼亚赫号点燃！

可是水中的阴影摆动了几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它昂起巨大的龙首，隔着蒸汽与恺撒对视，恺撒察觉到它没有发动言灵，而是俯身冲入水下，那是连镰鼬都无法清晰探知的地方，恺撒的领域还没大到能直抵水下80米。

这没有道理，镰鼬依旧持续不断地给恺撒传回讯息，即便是龙王诺顿也无法在镰鼬的领域中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船边，那么它有什么理由潜入深水？恺撒可不相信龙王会是那种对峙到极限选择退避的生物。

龙王是旧时代的统治者，是进化的顶点，在龙族的历史里唯有战争和权柄是永恒的，哪怕是被杀死在王座上，也绝不会有舍弃骄傲的王！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手中的巴雷特哐啷一声砸在甲板上，恺撒跳进前舱，目呲欲裂。

“开船！龙王的目标是潜水钟！”

“师姐！师姐！”路明非焦急地拍打舱门上那块直径不过四十厘米的玻璃，他不明白怎么了，为什么诺诺扣上舱门，为什么她的眼里透出遮掩不住的惊恐。

下一刻他看见诺诺身边血红色的烟雾升腾，小巫女的眼里失去光彩，无论是惊恐还是未来得及展露出的情感都飞快褪去，在灰色将眼眸覆盖完全之前，路明非看见她轻轻微笑，仿佛在说我还是罩你罩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