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如夜沉·第六章 《浮士德》（2）（1 / 2）

“这还差不多，你倒不算奸商。”路明非哼唧着说，“就这么定了？”

“如果你接受了，就把手伸出来对向我。”路鸣泽无声地笑笑，“几千年了，你从未答应过这个交易……是什么让你变了那么多，还是你终于开窍了？”

“几千年，你当我是什么？孙悟空？猴哥都才压了五百年呢！”路明非不耐烦地说。他没有伸出手去，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好像和路鸣泽签订了契约就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可是还有什么能比死去更加无可挽回？在生命流逝的时候……你才能知晓自己多么无力。

“说实话，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卡塞尔学院这条路。你知道的，屠龙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而你根本没有自保能力。”路鸣泽没有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擦嘞？在这个时候讨论人生？感情你还是个充满哲思的魔鬼？我赶时间啊！”

“放心，你可以认为在这里，外界的时间被无限地放缓了……为什么要留在卡塞尔？”

路明非挠挠头，委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魔鬼解释废柴要上屠龙学校的理由。他酝酿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我记得好像你说过，每个人干屠龙这行总要有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我想，在经受过入学教育还选择留下的理由，就是为了让我老爸老妈觉得我有出息，虽然他们一直都没回来看我，可是他们说爱我……有时想想，现实真是扯淡，作弊通过的3A考试还评定出S级血统，赶上自由一日的残局崩了恺撒和楚子航结果成为胜者，偷偷玩着星际靠你助拳破解了青铜城地图……你说我算有出息吗？”

“运气好也能有出息，人类都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生物。”路鸣泽说，“可是你不该来这里，运气再好也不能帮你打败龙王，这是混血种与龙族的战争，战争没有好运可言。”

“总不能让喜欢的女孩儿独自上战场，我要这么怂我还是个男人么。”路明非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纠正一下，是暗恋。而且人家不是独自上战场，还有正牌男友陪着她。”路鸣泽冷笑，“你就真衰到喜欢那种一辈子都绝无可能的女孩儿？”

“你怎么知道绝无可能？”

“你的心跟人家的距离就像从地球到火星，你跟正牌男友的差距也像是从地球到火星。这不算绝无可能，还有什么算？”路鸣泽很不留情面。

“靠，就当是你说的这样，但你不懂那种感觉。十几年的人生里没谁觉得你多重要，大家都觉得你可有可无，到后来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蛮多余的，放到哪里都显得不合群，放到哪里都好像没关系。当你坐在天台上抬头看星星，你花很多时间发呆，有时候想着跳下去也只是痛一下的事情，是死是活都没什么人真正在乎，大家提起你时笑几声，连当笑料都只配做垫人牙缝的那种。”

路鸣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路明非却没注意，他站起来望向远方的水面，又好像在盯着回忆里抱着双腿看星星的自己。

“有一天你被人拿脚踩在脑袋上了……人家可劲儿踩你，拿你垫着脚去讨别人欢心，可你实在太衰了，知道被人垫了也没办法，于是默默地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但这时候门轰然洞开，长发飘扬的漂亮女孩儿脚踩十厘米高跟，衣着飒爽锐利，她喊着你从没听过的精英的名字，挽着你的胳膊带你走上和她发色一般鲜艳耀眼的法拉利，还微笑着回头致歉说对不起哦但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得先行离场……”路明非握紧双拳，“你明白吗？那种感觉……很拽，拽到你根本不想再回到那么衰的日子，我从没他妈的这么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