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如夜沉·第十章 王座崩落（2 / 2）

他的状况糟糕透顶，正面承受龙王全力撞击时产生的巨大动能，路明非想大概风暴鱼雷撞上来也就是这么个感觉了，总之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裂开了一般，五脏六腑紧缩地疼。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被龙王用双手吊了起来，诺顿暴怒地用黄金瞳瞪视着他，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去。龙王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十指上传来的力道像是能绞碎蟒蛇的身体，路明非感觉到自己的喉管被逐渐掐紧，喉骨几乎要被捏碎。

“杀了我啊……老唐，不记得我，你就杀了我……”路明非艰难地挤出几句话，他的脸色渐渐泛起苍白，龙血还在拼命修复他的身体，可如果他真的窒息了，就是龙血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路明非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释放“蛇”来跟摩尼亚赫号通讯，但他相信恺撒，学生会的老大总是那么靠谱，比他靠谱多了，何况那艘船上还有零，俄罗斯小女王在任何一门课程上的表现都无愧于她A级的评定。

言灵·镰鼬让他能确定距离摩尼亚赫号的距离，同时他也探听到了其他镰鼬，那是恺撒的言灵，此刻他们隔着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并肩作战，为了同一个理由向龙王举起刀剑。

潮水在耳边急速流过的声音……就像一连串气泡浮上水面，原来水流的声响也很寂寞的，漆黑一片的深海里，你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出的气体上浮的响声，孤独得仿若死去。

说起来真荒唐，明明才入学没多久就被赶上了屠龙的战场，他们说每个人这么做都有自己的理由，但他的理由真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希望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不要那么衰，最好能拽一点，即使有时候那个人跟自己没有多少瓜葛。

为这样的理由打生打死，够吗？不够吗？

可是这就是他的人生啊，衰到没边，能珍视的东西都那么少。就像个学艺不精的园丁，栽种不出几种像样的花来，最喜欢的那种花也长在火星上栽种在别人的苗圃里，还贱得要命每天拿望远镜看，生怕出了什么事。但他能怎么办，一生里好像值得珍重的就这么点东西，所以付出再多都足够，哪怕她与你之间的距离是从火星到地球。

“所以……我才要……杀了你啊！”龙王快要将他掐得窒息了，但路明非还是拼命压榨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翻转手腕向上挥出“暴怒”，活灵早已陷入沉睡，“暴怒”也变回了那柄斩马刀，却依旧锋利，足够杀伤龙王诺顿那脆弱的人类身体。

斩马刀将龙王诺顿的左臂斩断，剧痛之下诺顿松开了路明非，他无力地向海底坠去，即将黯淡的黄金瞳却再一次燃烧起来。

言灵·时间零，领域展开！凡在领域之内未得豁免者，如同被减缓时间！

“去死吧，诺顿。”这一刻他连镰鼬都没有再维系，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时间零的释放上，誓要将龙王诺顿拴死在风暴鱼雷的准心。

“发射！！！”摩尼亚赫号上，三峡水面之下，路明非与恺撒同时怒吼出声，他们的咆哮犹如受伤的孤狼，目标所指正是浑身光焰席卷的龙王诺顿！

零猛地拉下发射闸。这一刻恺撒被光芒所吞没，摩尼亚赫号极速冲向龙王，如同一艘驶向太阳的太空船，眼前的光亮将一切都遮挡。

摩尼亚赫号船身震动，一个声音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风暴间闪电的诞生，抑或是龙王的咆哮吼叫，没有谁能准确形容这个声音，就好像这个声音生来就被任何人类的语言畏惧。

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几十米长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如同一颗子弹直射而出，人眼只能捕捉到它模糊的影子，仅仅一瞬它就刺入了龙王的光焰中，金属外层开始融化剥落，后舱的火箭燃料也即将爆炸……但风暴鱼雷依旧前进着，一直前进，前面是山就撞破，前面是海就洞穿，如果前面是龙王，那它就带走龙王的躯体与生命！

狂躁的音爆中，风暴鱼雷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它将水流击碎，如神话中大羿射出的羽箭，呼啸直刺太阳的中心，青铜与火的君王！

龙王也无法应对这样的极速，何况有路明非在领域中施加了对除龙王以外任何物品的豁免，在诺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风暴鱼雷就已冲破光焰贯入龙躯！

风暴鱼雷命中了目标，巨大到龙王也无法比拟的动能，数百年人类科技的积累所能攀登的“极致”，即使是曾统治世界的神话生物也无法抵挡，夭矫的龙形被带着在水面滑行，肢体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直飞出两百多米后才轰然砸在水面，溅起无数水花，然后缓缓沉了下去，落在青铜城坠入的裂隙上。

那君王的统治结束了，高耸入云的青铜城塌陷入地底深处，杀死一切金属的火焰熄灭在海水里，王的双瞳浑浊无光，赤金的神血黯淡成炉灰般的色彩。青铜与火之王就此陨落，埋骨在曾竖立起旌旗的都城，等待着地裂将它与宫殿吞没，或是逆臣将其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