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如夜沉·第十五章 葬礼（2）（2 / 2）

支离破碎的久远记忆里一抹熟悉的色彩，是会令人印象深刻的白金色，像零的长发。路明非怎么可能在很久以前见过零？他来到卡塞尔学院不到一年，在此之前从未离开过那座四季无雪的城市。

零已经走远了。路明非挣扎着从芬格尔的胳膊底下钻出来，埋怨道，“别搂了别搂了，热得要死，你又不是妹子你投怀送抱……你发什么呆呢？”

芬格尔看看零远去的身影，又转过头来好像不认识似得打量着路明非，直到路明非都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说：“没想到师兄我练就神功多年，今日却在师弟你这儿折戟！原来你这家伙早已和零师妹暗通曲款！”

“呸呸呸，什么暗通曲款，你胡说些什么！”路明非恨不得一拳砸这家伙的脸上，“还神功，不就是挖人八卦！”

“连近在咫尺的八卦都没挖出来，我身为新闻部部长的脸都丢光了啊！”芬格尔猛地一拍大腿，“今晚就刑讯逼供，把你没吐露的事儿都给我从实招来！”

“丢光的面子要自己挣回来啊，懂不懂什么叫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路明非吐槽道。

“知道知道，周润发演的《英雄本色》嘛。”废柴师兄摆摆手，“不过‘真空女王’对你那么特别，你们之间真没什么？”

真空女王？路明非这才想起来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表情的娇俏妹子其实是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她对其他人的距离感是直接表现在行为上的，很多时候连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会介意。可是零却从没拒绝过他手上捧着的毛巾或递回的笔记。

“你在论坛上给我塑造的形象已经直接剥夺了我的择偶权了好吗。”但路明非还是没说出什么来。他总是误会女孩儿的意思，以为人家对他有好感，实际上女孩儿们都不喜欢衰仔，有的只是吊着他让他帮忙，有的只是怜悯他同情他的际遇。

突然他像是注意到什么，回过头看向教堂内，在花窗玻璃的折射下光线散成大大小小的色块，恺撒就站在这些色块间，和校长讨论着些什么。

“恺撒还不走？”他疑惑。

“是遗体空运啦。据说你师姐的遗体将交由加图索家空运回中国，恺撒提交了外出申请要全程陪同，大概在跟校长讨要印章吧？”芬格尔漫不经心地解释，“反正也快放假啦，我想申请应该很快就会通过。”

加图索家？路明非想起来，在三峡的时候，在龙王刚刚被击毙，船上的人发动引擎准备返航时，甲板上忽然刮起狂风，恺撒站在甲板上，冷冷地看着头顶悬停的直升飞机，一束射灯的光将他照亮，有人垂下绳索来，有人站在机舱里俯视摩尼亚赫号。

“恺撒，孩子，我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那个俯视众生的人说。

恺撒的回应是他用来对着龙王射击的巴雷特狙击步枪，他将子弹嵌入机舱的顶上，用这样的态度逼退了加图索家派来的人。

事后恺撒的解释是他耳膜破裂了，根本听不到弗罗斯特的声音，如果知道是弗罗斯特来了，他那一枪不会打歪。

原来是那个家族。虽然被恺撒赶跑了看着很狼狈，但大家都知道，加图索家对于恺撒一向非常容忍，这位家族继承人曾在公开场合多次发表对自己家族的攻击性言论，但加图索家族一直宣称恺撒是会继承家族的唯一人选。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一架直升机和一队来屠龙的混血种，也只有恺撒能毫无顾忌。让他们来干送货的事就是大材小用……是恺撒发话了吧？要确保诺诺一路都不会有事。

“哦。”路明非说。

从相识到坟墓……别人都说这才叫爱情，难怪人家是正牌男友。说到底，自己仅仅只是产生了一个灿烂若夏花的错觉而已。

他最后看一眼被鲜花包围着的诺诺，想象着她坐在电脑前打出一行字，说“你在升三级基地”，回忆起她坐在身边注视着烟花绚丽绽放，心中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怀念，或许兼而有之，在胸口滞涩着，使人不由得叹息。

“永别了……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