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蜡匣(1 / 2)

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

方颢铭显然和我同样想法,二人不敢再作停留,立刻打道回府。先前的柴禾也顾不上收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山,一通小跑终于回了老宅。

“你先待着,我出去一趟。”眼瞧方颢铭进了房,没一会儿背了满身装备出来,看这架势又是要好一阵折腾。

“你去哪?”

“我得回行里说明情况。”

平常遇到这种怪事,都是让施棺行出马。只是今天碰巧遇上的就是内部人员,也算是光速上工了。

方颢铭这一走,我不知进展如何,心里猫抓似的坐立不安。虽说这事看着吓人,但闲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期待亲自上场的。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去了多半是添乱,我敛了性子在老宅中待命,不料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直到太阳西沉,大门口仍是全无动静。

一入夜,本来还晴朗的天气忽地阴沉了下来,没多久雨声逐渐厚重,哗啦敲打在木头房顶上,吵得人心慌。我也不再等了,洗完澡径直回屋躺下,不想翻来覆去半天都没睡意,又起来点了灯,去提壶烧水喝。

等水烧开,人也彻底清醒了,端着杯子站在阳台看着漫天的雨发呆。

渐渐地,感觉身子起了些寒意,正准备回屋,突然眼角一扫,瞟到了楼下有东西在动。

我心里一慌,想着凑近打量,突然见那黑影飞快地攀上楼来,一下翻进阳台。定睛一看,竟是个带着兜帽的人。

我吓了一跳,抄起角落里的扫帚刚要喊,就被捂着嘴推墙上去了。

“是我!”

一听这声,我整个人立马松懈下来。开口就问,你怎么这个鬼样子回来了。

眼前的方颢铭一身湿漉漉,头发也湿透了,整个人冻得直哆嗦,看起来有够瘆人的。

他闻言松手,摘了兜帽说是没带伞,又问我怎么把楼下大门栓了,打都打不开,敲也没人应,我说我哪知道你会这个点回来。

“后山怎么样了?”我随手把披着的大毛巾递过去,他接过一顿胡擦,说没什么进展,那胎树周围已经被施棺行控制起来了,问题不大,今晚正常休息就是。

“还有热水吗?”

“有,刚烧的。”

那好。他退开身子准备下楼,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啪地从衣服下摆掉出了什么。

一大片,像把扇子,套在塑料袋里天又黑,看不清。

我顺手捡起,只觉得有点沉,又干又硬,带着坑坑洼洼的刺,以及一种奇怪的腥味。心底纳闷这到底什么玩意儿,拿到灯下一照,看清楚后不由愣住。

居然是......咸鱼干。

方颢铭摸摸鼻子,说是朋友给带的特产,因为下雨,只好顺手揣怀里了。还好没有淋湿,说罢又从衣服下抽出两条递给我。

长的像根木棒子,邦邦硬。看形状,我猜应该是带鱼。

突然就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路揣着回来的,居然能够半点没湿。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嘴馋这个理由了。

我顿觉无语,于是赶人去洗澡,又把咸鱼丢去厨房冰箱收着,准备明天料理了,结果这带鱼太长居然还塞不进去,硬是掰折了才搞定。

简单收拾完,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床下楼,早饭已经做好了,林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捏着油条啃得正香,见到是我,点点头算是问候。

“听说你俩昨天又发现个大宝贝。”她放下油条,抹了把嘴,表情戏谑。

“别提。”我想起就头疼。“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呢,昨晚都本来下班了,你们又给我整个加班。”她瞬间变成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嘴上虽硬,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份文件丢给我。

“喏,鉴定。那胎树中的确实是蜂蜡,不过可不常见。”

怎么说?我拉开椅子坐下,揉着太阳穴示意她细讲。

“这是种罕见的高原崖蜂蜡,极其稀少,有毒。”

不能食用?

她点点头,说不仅不能食用,接触都可能导致过敏。这东西是用来塑阴觉供的。

阴觉供?

见我一头雾水,她扑哧笑出声,撇了油条进豆浆碗,又问我知不知道五觉供*。

这五觉供我倒是略有听闻,在雪区的寺庙里常能看见,据说是用以供奉给怒相神的祭品,外形夸张,极具艺术冲击力。

五觉供整体呈现为一个倒置的嘎巴拉碗,也就是骷髅头。其中如同字面意思那般盛有面粉塑成的五大器官,分别是心脏、眼睛、舌头、鼻子和耳朵,以一种具象化的方式代表人的五种感官知觉,并将其敬献神明。

可这阴觉供,我确实没听过。

林官此时敛了笑意,说其实在这五觉供中,有时候还会出现另一种存在,那便是触觉,代表的形象正是被斩断的手和脚。

阴觉供的施术者为供奉邪神,在这基础上进行了改动,其方法是以蜂蜡去拓印活人的各个肢体部位,再以其作为模具制作面塑。

“为何不直接供奉,反而要多了使用蜂蜡的流程?”

“蜂蜡这东西,类似一种中介。它来源自生物体内,天然的亲近魂魄。但当它接触到阴气后,便能如同海绵般吸附魂魄,甚至将其进行转移。那阴觉供正是以此为媒介,将肢体中的残魂转移进了面塑里头。实际上,最终邪神吞噬的不是面塑,而是魂魄。”

“所以用过的蜡块才被刻意缝进了胎树中,吸收阴气以作回收。”我忍不住想到。

“我猜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有人在制作阴觉供,祭祀邪神?我脑中一瞬间闪过好些念头,滑溜溜的,捉不住。

“这我就不知道咯。”林官听完我的猜想不置可否,三两口解决剩下的半碗豆浆,端碗哼着歌去了厨房。

剩我坐在原地,手握油条一脸愁苦,门外太阳闯进来晒了满背,半天还是一身阴冷。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是供奉邪神,那为何只有四肢?没有头呢?

愁思苦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答案,一会儿功夫又见林官换了身围兜,唤我下楼包饺子。我应了声照做,只可惜一路心猿意马,饺子捏得不是敞口破肚就是四看不像。林官实在看不下去,拎着擀面杖轰我去书房。我依旧照做,但书是看不进的,装模作样一番乱翻,终是拗到了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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