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山村出了个神童(1 / 2)

一、

荆山沟村,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坐落在荒山野岭包围着的山旮旯里。后边的小秃山叫北荆山,前边的小秃山叫南荆山,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地质运动时形成的深沟,村子因此得名。

这里的自然条件特别差,南北荆山不高不大不险不峻,山上没有树木也没有水,除了没完全风化的乱石就是漫山遍野的荆棘,连适应性强盛的杂草都少有,荆山之名就是这么来的。

荆棘,这里的村民叫它枣圪针,是一种毫无用处的植物,烧火做饭都不用它,因为它枝杈上长满尖刺,很容易被扎伤。而且,它的叶子上还常常有一种叫蛰尔毛子的害虫,一不留神被它蛰到,皮肤会肿起一个大疱,刺痒疼痛难忍,绝不亚于被大马蜂蛰一下,十天半月的好不了。

枣圪针结的果实叫野酸枣,味道虽然甜酸爽口,同样因为忌惮它密密麻麻的尖刺和隐藏在叶片下的蛰尔毛子而少人问津。何止是人,即便是鸟兽也不敢轻易采食,只好任由它红彤彤的挂在一片荆棘丛中,一直挂到寒冬腊月。

荆山沟村处在整个县偏远乡镇的边缘地带,不折不扣的穷山僻壤,闭塞落后。幸亏政府的村村通惠民工程,一条窄窄的硬化水泥路通到了村子。不过,路到了村里也就到了终点,过了村子,又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荒山野岭,号称十八岭。也许是这片区域土地瘠薄的原因,往那十几公里再无村落人烟。

不友好的自然环境条件,使得荆山沟一带的山岭显得荒凉而空寂,用当地村民的话说:荆山沟就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荆山沟村有“夜晚不过十八岭”的说法。据说,有人在这里晚上遇到过鬼拦路,鬼打墙,任凭你怎么绕都过不去。即使是大白天,如果一个人走到这里,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恐惧、头皮发炸。

以前,有个荆山沟村民的亲戚,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喝了点酒,以酒壮胆,非要抄近道走十八岭回家。第二天,那亲戚家里人来找人,说没见人回去。于是,众人沿十八岭找了过去。翻过两道岭,他们找到了那亲戚,他趴在一个小小的泥坑里,面色苍白、疲倦的睡着了。

众人费劲把他叫醒,问他咋回事?他说昨晚上他遇到一个人结伴同行,那人领着他在这里走了一晚上。最后,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睡着了。众人看看他浑身泥浆和被他滚爬得非常光滑的泥坑,人人寒毛直竖,从晚上到现在没下雨,干巴巴的地上怎么会出现这么个泥坑,最离奇的是,泥坑不到他膝盖深,抬脚就能迈出来,他竟然在里面滚爬了整整一夜还没爬出来,如果没有鬼怪作祟,他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怎么能这般不堪。

还有一个奇怪的事,说是以前有个人从东海贩鱼回来,走到十八岭时,遇到几个老头在一棵树下面下棋,贩鱼人也走累了,就放下手推车,过去看老头下棋。看了三四盘棋的光景,下棋的老头对贩鱼人说:“你别看我们下棋了,你的鱼都烂光了。”

贩鱼人说:“这才多大一会,鱼怎么会烂?”他又看完一盘棋,回到自己装鱼的手推车跟前,大吃一惊,车筐里的鱼已经烂得只剩下筐底的鱼骨,再看那几个下棋的老头已经踪迹皆无,甚至连那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也不见了踪影。

贩鱼人骇怕不已,推起车就跑,等他回到家里,家人都吃惊的看着他,说他一走三四年,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丧事都办完了。贩鱼人说他只是看别人下了几盘裙,哪有那么久。

还有很多人说,多次看见有扫帚星坠落到十八岭一带。也有人说亲眼见到过大圆盘形状的飞机在十八岭上盘旋起落,看见没有下巴颏的人在十八岭行走……

最稀奇的事就是荆山沟的很多村民曾经几次集体做梦,同一个时间、做同样的梦。

最初是一个老人闲谈说起来的,结果大伙都说也做了这样的梦,又问了一些村民,也说出相同的梦境。大家像是约好了的,梦的内容大多是天空飞来一架像汽车却没有轮子的飞行物,村民把飞行物说成飞车。

许多真假难辨、神乎其神的事情,让穷山僻壤的荆山沟一带充满着诡异且让人心惊胆怵的氛围。

怪事不断的荆山沟村,正是失踪的网红“楼顶红衣哥”许大同的老家。

二、

农历四、五月月份,正是芒种时节,也是荆山沟村一带春夏农作物栽种的时候。可是整个春季,这里没下过一滴雨,瘠薄的田地旱得酥透,村民看着明晃晃热辣辣的太阳,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

农时不等人,本来春季就该种的农作物,现在已经到夏季了还没下种。春不种秋不收啊,心焦的村民盼不来雨,只好肩挑手提从井里提水播种。

村民老许和妻子正在种花生。老许晃晃悠悠挑来一担水,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田地里走着。妻子在平整土地,地里满是比狗头还大的土坷垃,随着镐头的一次次的落下,弥漫的尘土在裤脚上匀匀的落了一层。

老许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把两个水桶放平稳了,才把肩上的担子落下,他生怕撒一滴水,大老远挑来的,水已经变得比油还珍贵。

“该死的老天爷,这是不想让人活了啊!”老许放下勾担,用怨恨的语气咒骂。

“老天瞎眼了,缺雨的地方不下,不缺的地方下起来没完,新闻上不是说南方又淹了。”老许妻子附合着。

“不要说南方,就是咱这十几公里外的地方也下了好几场了!”老许说着,拿起铁锨在平整完的地上铲出浅浅的小土坑,妻子放三个花生米到坑里,从桶里舀出一舀子水浇进去,水“滋滋”的冒着泡很快就消失在焦土里,老许赶紧填上土,把种子埋好。

“如果不下雨,咱这样种下去也是白浪费种子!”老许妻子心疼埋在土里的花生米。

“种不种是咱的事,让收不让收是老天的事,先种上再说吧,你看看别人不都在种吗?”

“咱这靠天吃饭的地方,偏偏老天不待见!唉……”

老许两口子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唠叨着。

这时,老许听见远处有人在喊他:“老许,快点回家,城里来人了!”

老许两口子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急急慌慌往这跑的人。老许妻子说:“找你的,是村主任老李。”

“什么事啊主任?”老许迎上去问道。

“快点回去,别种了!城里公安来找你,还有你儿媳妇,他们说你家大同出事了!”村主任老李气喘吁吁地的说。

“大同出什么事了?”老许妻子扔下手里的舀子,声音都变了。

“出什么事说了吗?”老许一边跟村主任往回走,一边不安的问。

“没说,只是让我到湖里来找你。”

老许妻子跟在后边,一叠连声的念叨着“大同啊,儿啊,娘就你一个儿子了,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来者是商城公安局的警务人员,老许的儿媳妇酆玲也一起来了。

当警察确认老许两口子是许大同的父母时,老许心里扑通一下,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警察询问许大同是否回来过?他连连摇头,“没、没,自从他残废了,就很少回来过,上次回来好像是两年前了。”

警察说道:“许大同失踪了,我们来通报你们亲属,另外也是找你们落实一下他是否回来过。”

老许大吃一惊,“啊!什么?大同找不着了?怎么会呢?他一个没腿的人能到哪里去?啊?”

老许话音未落,他妻子在一旁开始哭天喊地起来。警察询问老许的同时,酆玲也向她的婆婆——老许妻子说了许大同失踪的消息。

只见老许妻子甩开酆玲的手,跌坐到地上失声大哭起来:“可怜的儿啊,你到哪里去了?你不会让人害死了吧?”

老许妻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瞪着眼看着酆玲,手指着她发疯一样,“是你害了我儿子,一定是你害了我儿子!你嫌弃他残废!你还我儿子!”

村主任让看围观的村民把老许妻子拉住,说道:“你别激动别胡乱说,警察同志这不是在调查嘛,你别先吱声,听警察同志把事说完。”

警察把许大同失踪的情况向老许予以说明,叮嘱老许如果有许大同的下落要及时报告。

警察和酆玲离开后,老许陷入巨大的不安当中,他妻子则大放悲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说许大同肯定被害死了。村邻围了一大圈,怎么劝说也不能让她止住悲声,心软的便陪着一起哭鼻子抹泪。

老许并不制止妻子的哭诉,他知道妻子太苦了,他何尝不苦呢?作为父母,他们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悲伤。先是小儿子许小异坐飞机失踪了,后来许大同遭遇车祸残废,现在也莫名其妙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幸的事怎么都让自己摊上了呢?

许大同和许小异是老许的双胞胎儿子,兄弟俩从出生就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曾经给老许夫妻带来巨大的荣耀,现在却相继带给他们无尽的悲伤,一对双胞胎儿子竟然都从人间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许吐出一大口烟雾,眯着眼睛掩饰着眼眶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摇头叹息,老天怎么总是跟老实人过不去呢?

三、

时间回到三十六年前。

当时,老许两口子结婚多年没有生育,到处求医问药,有的医院说是他的原因,有的说是他妻子的原因,到三十岁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不但有了儿子,而且一生就是双胞胎。

在人们的传统认知里,双胞胎在外貌特征上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不熟悉的人很难区分得开。

老许的双胞胎儿子却是例外,兄弟俩长得毫无相似之处。许大同完全遗传了老许的基因,而许小异则金黄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高颧骨长鼻子,活脱脱就是个欧美白种人。刚出生的时候,就连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感到不可思议,为此,记者还专门发了新闻。

当时,老许看着与许大同完全不同的许小异,满脑子疑惑。他问妻子:这是怎么回事?妻子同样疑惑的反驳: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反正都是你的种,都是我生的,错不了!

问医生,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

老许蹲在医院的大门口,吸光了一盒烟。脑子里两个声音在争辩:如果是自己的血脉,可是自己祖宗八代也没有这样的眉眼长相。如果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吧,又是一胞双胎和同时出生的。最后他终于想通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老婆生出来的,肯定不是别人的孩子,也许医生说得对,是基因突变。

老许无奈接受了双胞胎长得不像的现实,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相信妻子的忠贞,这些年来,妻子就压根没从自己身边离开过。

随着两个孩子的逐渐长大,他们的差异也越来越大了,不仅外表上,在性格脾气、说话做事的方式也完全不同。许大同从小就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为人热情、感性。而许小异却自有一套章法,说话办事却从不看别人脸色,不顾别人感受,不懂得变通;小小年纪却充满理性、不拘言笑,做什么都循规蹈矩、一是一二是二,认识的人都说他缺心眼、少根弦。

老许妻子曾经多次端详许小异,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确确实实没有一点老许家人的影子,对于他越来越另类的长相和性格,她确信和她刚怀孕的时候遇到的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她清楚的记得,在她怀孕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天下起了大雨,她从村后的菜地里往家里跑,突然,随着一阵电闪雷鸣,一个巨大的银光闪闪的飞机从天上直直的落在自己面前,四周的雨还在哗哗下着,而自己面前的雨却淋不到自己身上,如同罩在一顶巨大的雨伞下面。恍恍惚惚之际,他看见飞机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她跟着他们上了飞机,飞机里干净的一尘不染,他们要她不用害怕,说要借用她的肚子,那女的笑眯眯的拉着她坐到一个台子上,随后她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她重新站在刚才行走的路上,飞机已经不见了,雨也停了,一切像做了一场梦,有真真切切的不像梦。她揉揉眼睛,向四下里看了看,周围是她熟悉的环境,她身上也没感到有任何异样,她满脑子疑惑的回家了。

回到家里,她跟老许说刚才遇到一架飞机,她还上去了,老许嗤笑她说胡话。她硬拉着老许到村后去验证,在刚才落飞机的泥地上,竟然没有一点点痕迹,哪怕一个车辙都没有。

老许连说几声“你脑子准有病!”接着又很内行训导说:“你不想想,这泥水路,我们的脚印都清清楚楚,飞机落下来能没有轱辘印?再说了,没有跑道飞机哪能落下,更别说飞起来了,城里建飞机场那会我去打过工,那飞机跑道多长多平整!就咱这泥巴路能落下飞机,你打死我都不信!快回家做饭去!”

老许说完扭头就走,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直到许大同和许小异出生,她又想起来这件事,等许小异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她越看越觉得他像飞机上的那个男子。随着后来许小异身上越来越多的与众不同之处,她更加确信许小异的身世与那次上飞机有关系。不过,既然已成事实,为保护孩子,她便决定彻底隐瞒实情。让她暗自庆幸的是,老许居然从未把许小异的独特个性往那件事上联想过。

在双胞胎成长的过程中,许小异总是独来独往,不愿意和哥哥许大同一起玩,更不愿意与其他孩子来往,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发呆,很多人都说孩子缺心眼。老许也毫不掩饰对这个不像自己的孩子的嫌恶。

在许小异两岁的时候,老许妻子做了个梦,梦见她见过的那种飞机来了,把许小异抱到飞机上,她以为他们要抢走孩子,拼命上前抢夺,可是,飞机的门关闭了。正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们把许小异从飞机上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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