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岁之劫(上)(1 / 2)

头部的撞击让我眼前一黑,除了碰撞时的痛苦以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伤痛。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奶奶的怀抱之中。

也许,这里便是我复生的“存档点”。

有了刚才的经历,大脑尚显稚嫩与简单的我,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我本能地觉得,我应该立即睡觉,不要急迫地去探索这个世界。

我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一次,奶奶很开心。

她认为,我是因为吃饱了,所以很快便进入梦乡。

她把我放在了母亲的床边,仔细用被子把我围在里面,随后便离开了病房。

那时的我还不会翻身,自然不用担心我掉到病床下面。

可是奶奶还是睡不着,她还是端着脸盆去了水房。

走廊里依旧安静,护士站里同样没人。

奶奶并没有因为少负担了一个我,成功躲开水房的湿滑。

熟悉的撞击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我离得很远,也没有摔晕,清楚的听到了大人们慌乱的脚步声。

奶奶的胳膊还是摔断了一条,医院为她简单处理之后,她连夜便被老闺女接回家伺候。

后来,我听说医院严肃批评了当日擅离职守的产科护士。

被批评的护士却委屈地表示:“哪有人上夜班不睡觉的!”

人不是机器,不可能完美的按照工作时间调整生物钟。

所以,夜班困急了打个盹,也是人之常情。

但,安排多人值守的岗位,集体跑去睡觉,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怎么能不让医院的领导上火?

护士写了深刻的检查,在全体医护和患者家属面前检讨。

因此,护士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出事就没事,出了事就是我们护士背锅,当领导可真容易。

由于自己的工作失误,造成了患者家属摔伤的事实。

这个护士姐姐之后不管值不值班,都会特意跑到母亲的病床前帮忙。

母亲知道,护士是想用实际行动弥补过失。

只是,这个行为让护士在工作中时的精神状态更加恍惚。

也多亏母亲又住了没几天院,便出院回家了。

因为母亲对于住院这件事,也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便是:在城里生个孩子,可真是太贵了。

父亲当时的月工资,只有一百块左右,这次母亲入院生产,花掉了家里两三年的积蓄。

因为家庭财政即将出现赤字,我的父母纪念我出生的方式也显得十分朴素。

仅仅是把1987年9月25日的日历纸撕下,夹在字典里面。

有趣的是,日历纸上还写着另一个人的生日纪念文字——鲁迅诞辰纪念日。

对于家庭财政吃紧这一情况,父亲除了卖力的工作,并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我出生在夏末,这个时间节点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其实并不是很友好。

因为自1987年10月开始,气候忽然变得非常寒冷。

同年十一月,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特大寒潮自北向南席卷全国。

我家当时住的房子,是父亲单位分的房子。

因为分房时我是个没有人权的胎儿,厂里只同意分给我父母一间房子。

甚至,连一室一厅的“直门独”都不批,只是将一套两居室分给两户人家做了“伙单”。

住在我家“对门儿”的,是安叔叔一家。

安叔叔的名字很吉利,就叫安家。

只不过,在我家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周围的邻居都在叮嘱安叔叔。

“小安子,你对门的小瑞子不爱说话,你可不能欺负他!”

尽管小安子这个外号,有些像前朝的大总管,可若是叫安叔叔小家子,恐怕歧义更大。

后来与安叔叔相处多年才知道,安叔叔其实只是心思活泛了一些,道德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生活环境之中,自私其实并不能算是人性的缺点。

毕竟,那个时代越是缺少什么,才越是要提倡与宣传些什么。

工厂自行建设的单元房,最大都特点就是基本能用。

若是讨论坚固与否,大地震刚刚过去十年,人们对抗震的执念还十分根深蒂固。

这座六层建筑,按照当时的说法,最少能抗八级地震。

但若论舒适度,建筑面积14平米的卧室,实用面积其实只有不到10平米。

屋里放上一张双人床,别的家私怕不是都要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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