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也许从一个苹果开始（1 / 2）
力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
在这个世界，力无处不在，大到宇宙天体的运转，小到耳畔的一缕轻风，作为印证世界本身即存在的具象表现，说“这是力的世界”也无可厚非。
但这句话从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嘴里说出，总会有些违和，因为这句话，更应该是一位伟岸的王者站在天空之上面对大地万众国民的所抒发的豪言壮语。
所以，偌大的教师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窃笑，柳谢就是其中之一。
他彼时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但这并不妨碍他多看台上男人一眼：嗯......蓬乱的头发后，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就像一潭死水，随着瞳孔的转动，死水表面起了涟漪，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古怪！”
这是柳谢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因为男人面对这满室的窃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视若无睹地笑了起来，嘴角的抽动与眼神里的死寂“相得益彰”，显得有些阴森。他拿起粉笔随手就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陈辞！
“我叫陈辞，物理学教授，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力学老师。”
这个叫陈辞的男人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猛吸了一口，便明目张胆地吞云吐雾起来。堂上有女同学制止，指着黑板边上“禁止吸烟”四个大字微怒道：“陈教授，教师里不准吸烟！”
“无所谓，你可以随时向上头投诉我！”陈辞头也不抬，也不点名，直接摊开课本，“现在开始上课，翻到......”
......
一节课很快就完了，出乎柳谢意料的是，陈辞的授课过程非常有趣，他并不会照本宣科照着课本念读，反而会以讲故事的形式，阐述书中的道理，除了物理，更有哲学方面的思考，让柳谢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牛顿与苹果的故事。
“大家应该都知道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的故事吧，有一天，牛顿无聊的坐在苹果树下读书，突然一颗苹果掉下来砸在他脑袋上，有时候，一件小事足以推开真相的大门。面对这件千万年来对千万人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牛顿心里却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苹果是向地上落？为什么，苹果不往天上飞呢？”
“出于一名科学家的敏锐直觉，牛顿经过大量计算与论证，终于在21年后，出版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本书，正式提出了万有引力——也就是自然界四大基本作用力之一。”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是牛顿？为什么苹果砸了那么多人，只有牛顿悟透了？”
“后来，牛顿说，那颗苹果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是上帝透过苹果亲吻了他。”
“大家应该知道的是，牛顿除了是一名科学家，还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作为一名基督教徒，他却说苹果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这是否有点可笑呢？”
“《圣经》里，亚当和夏娃正是偷吃了象征着智慧的苹果，背负了原罪，才会被上帝逐出伊甸园。上帝是自私的，他希望人是愚昧混沌的，他不允许人类有智慧，又怎么会帮助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呢？”
“当然，这个故事的真假我们已不得知，牛顿是否说过那样的话也不得知，但是透过这个故事，我们需要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真相，仅仅只是当前的真相而已，即使铁证如山，我们也必须保持一个态度——那即是必要的质疑！”
“质疑自我，质疑一切，质疑，才是让文明进步的阶梯！”
......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柳谢脑海里陈辞的声音依然挥之不去，他不由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做过的怪梦和引发的怪事，渐渐谋生出一个想法：也许这一系列的怪事都是有迹可循的，自己看不透真相，只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遮住了眼睛而已。
“我，是与众不同的吗？”
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这么问自己，但长大后泯然众人的现实就是最好的答案。柳谢如是，他拍着脑袋自嘲笑了，丢掉那不切实际的荒谬想法，迈着步子追上宿舍几人。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很平淡，就像大学里寒风初起，树木凋零，是理所应当的清汤寡水。
这一天，周六，柳谢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再次遇见了那个中年男人——陈辞，他靠在梧桐树边，仰望着已经看不见几片叶子的枝丫，眼神涣散，连嘴上的烟都熄灭了也未察觉。
柳谢本不想上去打招呼，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不好打交道的主，但好巧不巧地，陈辞发现了他，也不能说发现，就是看向了柳谢来路的方向，眼神依然那么死寂。
柳谢有一些近视，以为陈辞是望着自己，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好，陈教授。”
“嗯，好，你是我学生吧。”陈辞很快回了神，回答的有些敷衍，他扔掉嘴角烟蒂，又点上一根。
“是是，大一物理系2班，柳谢。”
“什么事？”
陈辞问的很直白，倒让柳谢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想着：就打个招呼，能有什么事？不过为了能让天继续聊下去，柳谢还是找了个话题，于是他不假思索道：“教授，我想问个问题，前两天我看到一本物理杂志，上面说在量子物理理论中，把梦境解释为特殊粒子的叠加状态，这是否预示着，梦与现实是相通的呢？”
“嗯？怎么，你梦到的事在现实里发生了？”陈辞似乎一眼看穿了柳谢的想法。
柳谢摆手，“不，不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梦里的事和现实没有关系，更像是它在向我传递着什么信息。”
“什么信息？”
“人的名字。”
“正常。”
“正常？”
“当然很正常。”陈辞也不解释，只是说了一段很莫名其妙的话，“你认为不正常的，对有些人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
“你要问问题就直说，不要用量子物理的理论来诓我，不过我现在还有事，这样吧，你过两天来教师宿舍找我。”
“啊？”柳谢没想到就随便找个由头聊个天而已，陈辞怎么还当真了。
柳谢支支吾吾，陈辞却是自顾自走了，临走时说道：“复兴楼1号公寓1楼，记得晚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