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城与仨俩事（2 / 2）
而且，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森林，从实用的角度来看，这个颜色也很合适。你觉得怎么样？”
木槿伸手接过披肩试了一下：“嗯，就这件吧。”
“我们就要这两件了。”弥伽掏出钱袋准备付款。
店员听到铜币碰撞的清脆声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来，“您可真有眼光，这两件披肩穿在您们身上真是太合适了。本来我这两件披肩单卖是六十铜币一件，但看您们这么合适，我就算您们一百铜币两件吧。”
“哈哈……你就别开玩笑了。”弥伽笑着将钱袋收回怀中，甚至将已经穿在身上的披肩解下来递了回去，“我们刚从商行出来，那边的摊贩也有在卖，价格可比这便宜多了。你别看我们是外地人就好欺负啊。”
一听这话，店员赶紧辩解道：“哎哟，您可真是误会了。我这里的披肩都是上等货色，跟那些摊贩的次品可不能比。您瞧瞧这料子……”
于是，弥伽和店员开始了讨价还价。弥伽挑剔着各种毛病，试图压低价格。而店员则极力夸赞自己的披肩质量上乘、价格公道。最终，两人以八十五铜币的价格成交。虽然享受了一定的折扣，但弥伽的钱袋还是明显瘪了下去。
“叮当叮当……”弥伽提起钱袋，听着那明显小了的碰撞声，不禁感叹了一句：“这要是换个时代，我就从定价的五分之一开始砍了。”
多了一件新衣服，木槿的心情快活了许多。这份欢喜，不仅仅来源于新奇感所带来的独特体验，更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与周围人之间的某种微妙的融合。先前，走在大街上，行人总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一眼望去，不是先看她的体型和样貌，而是先注意到她与当地人截然不同的服饰，从而低声嘟囔：“外地人。”
“虽然有点马后炮了……”木槿享受着新衣带来的喜悦后，向弥伽问道：“我们的钱本就不多，为何还要花在这件披肩上呢？”
“投资。因为战争导致士兵外调，让城主都不得不向民间征人来解决野兽了。在挑无可挑的情况下，他们大概会让我入队。但你不同。所以，需要这东西遮掩一下。
剩下的钱，我们还得买两把趁手的武器。我带的那两把匕首，要拿出来说是用做打猎的主武器，肯定会被人笑话。”
木槿闻言，眉头微皱，担忧地问道：“那万一我们没有应征上这份工作，岂不是白花钱了？”
弥伽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做事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什么准备？”木槿好奇地问道。
弥伽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要是没有被应聘上，那我们就改行当强盗，半路抢劫他们。”
木槿闻言，不禁打了个寒战，抱着双臂说道：“……我可不奉陪你的冷笑话。”
“唉，真是没有幽默感。”弥伽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两人来到了武器店，挑选了两把锋利的短剑作为防身之用。原计划，弥伽是想买两把狩猎用的枪或矛的，可惜这类武器都被军队征买走了，只剩下在战场上没什么用的剑，便只好抱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心态买下了。
至于甲胄……哪怕是最便宜的款，也已经超出预算，无力购买了。
出了武器店，弥伽在腰间挂起短剑，用披肩巧妙地遮挡住，只露出剑柄的一小部分。
而木槿则抱着剑，感觉多了个重物有些不习惯。她试着拔出剑来瞧瞧，毕竟这是此生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用力一拔——咔擦咔擦。
“这怎么拔不出来？”
弥伽见状，伸手帮她解开剑鞘和剑柄上的扣，“你得先解开这些扣子。”
木槿按照弥伽的指示操作，果然顺利地拔出了半截剑身。她好奇地打量着这把锋利的武器，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也夹杂着一丝兴奋和好奇。毕竟，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里，学会保护自己总是没错的。
看着木槿轻轻瞥了两眼手中的剑，便将它轻轻收回剑鞘，弥伽在旁调侃道：“看来，我还得教你怎么使剑才行，不然真遇上麻烦的时候闹乌龙，可就倒霉了。
对了，你之前杀过鸡鸭鹅之类的动物吗？”
木槿摇了摇头，淡淡地回应：“没有，我从小生活在都市里，乡村都只在课本上见过。别说亲手宰杀动物了，我甚至都没见过别人如何下手。”
弥伽轻笑一声，接口道：“也对，不然你初见死状时，也不会吐得那么惨了。”
木槿瞪了他一眼，坚定地说：“但以后，我绝不会再那样了。”
两人谈笑间，已结束了短暂的闲逛，来到了乔预定的旅馆。一进门，便看见那位活泼又不失稳重的孩子多琳迎了上来：“你们俩去哪儿了？就剩下你们两个的房间还没分配了。”
自从上次简短的交谈后，多琳面对两人已没了初时的拘谨，言语间多了几分自然。旅途中，弥伽常带着木槿与孩子们玩耍嬉戏，言谈欢笑间，彼此间的关系也愈发亲近。多琳更是乐于在两人面前展现她“小大人”的一面。
多琳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边在手中的册子上记下两人的名字，边说道：“大家都已经分好房间了，现在就剩下最里边的那间双人房，就留给你们俩了。”她的模样，俨然一位可靠的小大人，在照顾着两位稍显不靠谱的大人。
弥伽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他偷偷地朝木槿笑了笑，随后蹲下身子，略带歉意地对多琳说：“抱歉啊，回来晚了。不过，我和木槿姐姐可是去办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什么事啊？”多琳好奇地问道。
弥伽神秘地一笑，将手伸到多琳的耳边，轻轻一晃，便迅速收回。他摊开手掌，一块色泽诱人的蜜饯出现在掌心：“喏，给你的。”
“哇！”多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严肃表情也瞬间被甜蜜的笑容取代。
虽然身处不同的世界，但许多事物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在这里，黑糖这种粗制的甜食都是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而蜜饯则是平民们难得的甜蜜享受。这还是赶上了个好季节。
“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我知道那些小家伙们肯定会喜欢的。”多琳伸手准备接过蜜饯。
然而，弥伽却将手收了回去，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还有呢。”
他手掌一翻，右手上的蜜饯消失不见，左手上却出现了两块；又一翻手，左手上的也消失了，右手中却出现了四块……如此反复，直到他双手都捧满了蜜饯才停下来。
“哇！”多琳惊叹不已，满眼都是好奇的光芒，“你是怎么做到的？”
弥伽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蜜饯递了过去：“多琳，帮我们个忙，把这些分给大家吧。来，接着。”
虽然蜜饯的数量众多，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双手还是难以捧住。多琳只好捏起衣摆，兜着这些甜蜜的礼物去找那些孩子们了。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说一声“谢谢”。
“去看看房间吧。艾里克先生和乔应该回来了，也要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弥伽迈步上楼走去。
上至二楼，步入内廊的尽头，推开那扇标有“214”的门牌。这个房间狭窄得几乎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站立。更准确地说，它就像一个被遗弃的棺材，每一寸空间都显得那么局促。弥伽只需轻轻平举双臂，便能触及两侧的墙壁，而前后也不过几步之遥。
房间的角落里，孤零零地摆放着两个枕头和一床勉强可以称之为被子的薄布，旁边是一个水桶、一张简易的板凳，以及一盏摇曳的提灯。这些，便是这个房间的全部家当了。
“嗯~看着还不错。”弥伽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后将随身的行李随意扔在一旁，转身便离开了房间。木槿紧随其后，也将行李放下，跟上了弥伽的脚步。
两人来到了205号房间的门前。
“就是这里了。”弥伽说道。
“你怎么知道艾迪先生他们在这里？”木槿好奇地问道。
“刚刚多琳在登记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弥伽解释道。
两人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乔，艾里克、伯尼、巴罗三人也在房间内。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见到是弥伽和木槿，便立刻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们回来了。”艾里克说道，“多琳给你们分配好房间了吗？”
“是的。”弥伽点了点头，“那个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做事却比很多大人都要靠谱。”
有时，一句简单的夸赞便能化解尴尬的气氛。但此刻，艾里克四人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露出太多的喜悦。他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抱歉，让你们住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艾里克有些歉意地说道。
“别这么说。”弥伽摆摆手，“对于我们这种常年流浪在外的人来说，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话并不是客套。看着四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躺下后可能连转身都困难。因此，在交谈的过程中，乔并没有邀请他们进房间坐。毕竟，这里连站脚的地方都显得有些局促。
没聊多久，六人便一起下楼准备晚餐了。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旅馆，倒不如说像是现代的一个廉价的日租房。它专门为那些只在城内短暂停留的商旅提供住处。相比其他旅店，这里的价格低廉得令人咋舌，但相应的，房间的面积也小得可怜。然而，对于那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旅者来说，这里已经足够好了。至少，他们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除了住宿条件简陋外，这里还不提供餐食。不过，旅馆的厨房里有一些简单的厨具，供客人们自行烹饪。当然，用完之后需要自己打扫干净。对于那些习惯了自力更生的旅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傍晚的霞光渐渐暗淡下来，晚餐也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主食和菜品都被整齐地摆放在一张长桌上，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挑选喜欢的食物。然后，他们便围坐在几张小桌前，开始享受这顿难得轻松的晚餐。
艾里克、乔、伯尼和巴罗四人自然坐在一桌。而弥伽则带着木槿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弥伽看着艾里克盘中那少得可怜的食物，不禁有些惊讶。对于一个劳累了一天的成年人来说，这点食物显然是不够的。
艾里克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似乎有什么心事压在他的心头。
为了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乔主动开口说道：“弥伽，你们今天在城里逛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见闻？”
弥伽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城市，仅仅是半天的时间，就已经让我眼花缭乱了。”
“你喜欢这座城嘛？”乔笑着说道。
弥伽却并没有直接回应这句话。他可没忘记，这座城市乃是艾里克他们敌国的领地。轻轻摇了摇头，从盘中细致地夹起一条小指大小的腌鱼，放入口中，无需咀嚼，便直接滑入喉咙。
“这里太过热闹了。”弥伽淡淡地说着，“除了那些店家会笑脸相迎，路上的行人看到我们，不是侧目而过，就是急忙避开几步。想来，我和妹妹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乔闻言，“这点你无需太过在意。我虽然与游牧民没有交往，但听过他们的热情。
而城里的人就不同了，大家交往频繁，反而容易心生嫌隙，所谓‘人看人，翻白眼’。别说是我们这些外来客，就算是本地的邻居，也未必能相处得愉快。习惯就好了。”
弥伽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话说回来，现在真的是战时吗？我今天逛了一整天，却从未听到有人提及此事。”
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小声点，这里不止我们几个人。关于战事，确实有些奇怪。虽然每隔几年，两国都会在平原开战，但从未越过边界。今年对方突然大举入侵，确实有些反常。
而且，城里的人之所以不谈战事，一是因为这样的冲突已经司空见惯，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二是因为生意人迷信‘议战伤财’，生怕影响生意。连城主都深信不疑，早些年便下了封口令，禁止民间议论战事。”
弥伽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理解，“这些规矩听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但入乡随俗，我们旅人也要遵守当地的规矩。以后我也不会随便谈论这些事情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木槿。她的餐盘早已空空如也，但她似乎并未满足，又去拿了一盘食物继续享用。弥伽无奈地笑了笑，决定多陪她坐一会儿。
“对了，明天的饭食就不用准备我们的份了。”弥伽突然说道，“我和木槿要外出几天。”
乔闻言问道：“哦？是找到什么工作了吗？”
“是个短期工作，具体时间不确定，可能明天晚上就回来，也可能要三天。”弥伽解释道，“这份工作需要我们轻装上阵，所以行李还会放在旅馆里。这几天麻烦你们帮忙照看一下，免得被人偷走。”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乔爽快地答应道。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艾里克突然开口了：“弥伽，你接的这个工作很危险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对朋友的关心。
弥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艾里克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简单地说道：“注意安全。”
其他人也没有多问两人要去做什么工作，只是纷纷叮嘱他们要小心安全。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中，木槿终于结束了她的第二餐。她收拾好餐盘，顺手拿了两片硬面包作为饭后垫肚子用。
饭后，众人的闲暇时光悄然而至。寝时尚早，逼仄的房间仿佛成了束缚的牢笼，会让人心生厌倦。于是，大家纷纷选择留在宽敞明亮的食堂兼大厅中，享受这片难得的自在空间。
不仅是弥伽和木槿，队伍中许多人都是首次踏足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大家拉过凳子，围坐成一圈，听乔讲述这座城市的种种：
沃水城，一座拥有堪比古罗马时期辉煌排水系统的城市，它的干净整洁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作为敌国之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在公共设施、治安管理与娱乐场所建设上的卓越成就。它也因此赢得了“小首都”的美誉，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向往之地。
乔的讲述渐渐落下帷幕，众人的饱腹感也随之消散。经过一路的奔波劳碌，终于在这座城市找到了落脚之地。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无论未来将会如何，今夜定要让自己好好放松，洗净一身的疲惫与尘埃。
于是，大家纷纷从乔那里领取了一小笔钱，三三两两地结伴前往城中的浴场。一开始，弥伽和木槿还跟随着大部队，可一踏进浴场的门槛后，不久便不约而同地退了出来。不只是他们，那些满怀欢喜踏入浴场的人们，也有相当一部分带着呆滞的神情、忧愁的面容或是羞涩的红晕匆匆而出。
众人回到旅店，井然有序地在水井前排起长队。一桶桶清凉的井水被提到各自的房间，进行一场场令人浑身颤栗的冷水浴。
沐浴过后，木槿坐在房间的角落，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眼神空洞。她嘴里喃喃自语着：“我长针眼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弥伽靠在门边，看着木槿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歉意，“抱歉哈。我应该预料到这个时代的公共浴场可能会有混浴的情况。”
然而，木槿似乎并没有听进弥伽的话。她继续用头轻轻撞击着墙壁，口中念念有词：“快走开，快点滚出去……为什么？四个人，不！五个人在……在那种地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魔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