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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娶自己心爱之人。”

薛琅一怔,忽然笑出声来,“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还是太子。”

提到昔日旧主,沈云鹤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那沈大人心爱之人是谁?”

沈云鹤眸色深深地看他一眼,不语。

他越是如此,薛琅便越是想作弄他,他就是想在那张清冷无暇的脸上看到惊慌,错乱,情迷,欲望,看到一切不该属于沈云鹤的情绪。

他想毁掉沈云鹤。

他想将人从九天云端拽进泥潭中去。

“你呢。”

薛琅捧着自己的手炉,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可有心爱之人。”

“没有。”

闻言,沈云鹤静静垂下了长睫,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回答。

薛琅抽过桌案上一本书,随手翻了翻,“沈大人真是刻苦用功,在马车上都废寝忘食。”

“家父严格。”

薛琅眼睛微亮,一手撑着案子探过去,低声道,“那你爹知不知道自己儿子……”

他缓下声音,在沈云鹤耳边一字一顿道,“是、个、断、袖。”

即便如此讥讽,沈云鹤也只是略微蹙了眉头,半晌才道,“我以为,只要心之所向,不论男女,皆有定数,无需太过在意。”

薛琅去崇光寺上了香,他捏着香去点了火,甩掉火星后,烟雾便丝丝缕缕地往上绵延而且,他对着菩萨佛祖摆了摆,又在心中默念自己所求。

他是寺庙中供奉香火钱最多的香客,走到牌位处时便指着密密麻麻的排位中最显眼的一个对沈云鹤道,“我已在此处供了延生牌位,待我死后,寺庙亦会为我供奉往生牌位,沈大人要不要也来一个。”

沈云鹤望着牌位上的“薛琅”二字,摇摇头,“我便罢了。”

“我忘了沈大人不信这些,让沈大人陪着我做这些事,无趣了吧,我知道崇光寺有处后院,风光极好,不如我陪沈大人去看看。”

以沈云鹤对他的了解,这人当不会如此好心,定是憋着坏,他迟疑半晌,还是去了。

后院清幽,不比前面人多热闹,倒是让沈云鹤宽心不少。石阶都结了霜,薛琅提着衣摆走了两步,因走的有些急,脚下一滑往后仰去,他被吓得失了颜色,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有力的手拖住了腰肩。

沈云鹤稳稳扶住他,道,“慢些走。”

薛琅反手握住他的,故意凑他极近,“多谢沈大人了。”

他的呼吸和眼神皆如毒蛇,又似艳丽毒花,稍有不慎便会被吞食殆尽,沈云鹤却不想抵抗,他顺着往前轻轻点在薛琅冰凉的唇上。

薛琅撩人不成,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还有些恼羞成怒,不住擦着自己的嘴,“你做什么。”

自一开始便明目张胆的薛琅,如今倒像是被轻薄了一般。

一向冷静自持的人仍旧袖手立于石阶上,面色浅淡,声音温和,仿佛刚刚吻过来的不是他一般,“自马车上,兰玉便不断撩拨我,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薛琅冷笑一声,他如同抓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一面,恶人先告状地讥讽道,“沈大人真是恬不知耻。”

沈云鹤将错处尽揽在自己身上,“食色性也,即便是圣人也无法断情绝爱,何况我并非圣人。”

薛琅瞪着他,“快些走吧。”

二人上了台阶,立在崇光寺的后院,初日照高林,这里自成一片风景,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山下的一花一木。

钟声荡漾而去,冷风轻轻吹过,沈云鹤神情稍稍放松下来。

“如何,沈大人,这里不错吧。”

“嗯。”

他话音刚落,忽然见山下一队人慢慢走过,沈云鹤一眼便认出那是被贬出京的张辙远。

他心中隐隐察觉到什么,转头拽住薛琅手腕,“你……”

忽有响箭射出,张辙远心口中箭,往前一扑摔在泥里,挣扎两下后便动弹不得,气绝身亡了。

沈云鹤怔然片刻,遽然转过头,“薛琅!你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薛琅始终神色浅淡,“我只是来请沈大人看风景。”

“张辙远做了什么你要杀他,他哪怕被贬出京也是良民,你说杀便杀,要是叫人知道了……”

薛琅转过头,笑着盯住沈云鹤,“知晓此事的只有沈大人,若是有人泄露出去以此来降罪,那也只能是沈大人。”

他朝沈云鹤走近一步,呵气如兰,嗓音带着蛊惑,“狱中酷刑颇多,沈大人,你会告发我吗。”

沈云鹤张了张嘴,最终默然不语。

对他这种人来说,不回答有时便也是一种回答。

薛琅满意地笑出声,他轻轻在沈云鹤脖颈上落下一吻,仿佛是对猫儿狗儿的奖赏一般。

张辙远:so?you will be like them,abandon me.Will you

第一百零九章 兰玉莫闹

张辙远离京后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圣上仁厚,将其风光下葬,又安顿了他的家人,几日后,便不再有人记得这个倒霉的小官。

薛琅周旋在沈云鹤与闻景晔之间,又小心着没叫闻景晔察觉。

踏进沈府大门仿佛回自个儿家一样自如,旁若无人地进了沈云鹤的院子,他收了伞,抖抖伞上的雪将之立在墙角。

推开门,沈云鹤在窗前练字,是个“静”字。他这屋子里安了地龙,是某日薛琅跟其温存后提出的无理需求,当时被沈云鹤折腾的不爽,但对方实实在在地照顾他的心意,快了慢了都由着他吩咐,只是那东西实在太大,薛琅只恨不得能削掉一半下去,张了张嘴,又不好说是对方太生猛,只能愤愤不平地下床沐浴。

脚往榻上一踩,冰冷刺骨的凉意终于令他寻到了爆发点,于是对着沈云鹤怒斥,“你这屋子里冷的像个冰窖,若是没有地龙,我下次便不来了。”

那日后,沈府上下都知道自家少爷要在屋里安地龙了,他家公子向来不求身外之物,如今倒是头一遭开口,竟是要个地龙。沈母张罗着,短短几日便将地龙安好了。

薛琅进门时被热气扑了一脸,裸露在外的冰冷肌肤骤然暖和下来,便有些发麻发痛,他拖掉大氅,尤嫌不够,将鞋子也蹬开,穿着袜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他捡起地上随意扔着的几张纸,皆提了“静”字,便笑说,“沈大人心神不静?”

沈云鹤搁下笔,眸光在他未穿鞋的双足上顿了顿,继而往上,停在那含着笑意的如花面孔间,“你来了。”

“要来手谈一局吗。”

他说着就要去翻祈盼跟棋子,薛琅坐在他的桌案上,抬腿挡住他,他看着沈云鹤清冷的眉眼,淡而薄的唇,手指慢慢掀开了那素净的青色衣衫。

他捉住薛琅的手,没什么力气,只要薛琅想,很轻易便能挣开。

珠玉落盘般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叫薛琅的名字,“兰玉。”

“谢家功高盖主,又不肯交出兵权,陛下要整治谢家无可厚非,你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何苦出面为谢家说话。”

沈云鹤道,“谢家驻守边疆,若无谢家,只怕大楚也会遭人觊觎。”

薛琅眼中露出几分捉弄般的笑意,“只有这些?”

沈云鹤犹豫许久,叹息道,“……我与谢承弼交好,自知他是什么样的人,若他真有谋逆之心,我定不会为他说半个字。”

那细白的手指从衣襟里灵巧地探进去,不知摸到了何处,沈云鹤忽而一顿,接着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大人不喜欢?”

他另一只手迅速摸到沈云鹤下面,隔着柔软布料仍旧能感受到那地方滚烫硬挺。

“呦,沈大人挺精神的吗,装的什么冰清玉洁。”

沈云鹤后退半步,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神情,道,“兰玉莫闹。”

他还挂念着自己的棋盘,背着薛琅去擦盘面,薛琅眯起狭长的眼睛,眸光忽然一动,落在夹在其他纸张中不起眼的一张,那张是背过去的,但从那劲透纸张的笔画来看,显然不是静字,他伸手抽出来,只见上面霍然写了一个“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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