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阴鸷残疾太子(111)207(1 / 2)

春日的暖风与未散的酒气熏得人飘飘然,桃花瓣如雨般打着旋落在人们发顶裙角,小姐夫人们纷纷抬起大袖遮挡,或是由婢女张开小伞阻隔。

这风也吹起那架马车的帘布,那挂着银线流苏的帘晃了晃 自一角骤然掀起,露出里面的一双人影。

陆梨阮身上月白色的衣裙显眼,但此时那月白色被一片玄色遮掩,一眼瞧过去,只能看到这白色与玄色亲昵相近。

更有眼尖一点的,能看清那玄色上绣了金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袖口伸出,正一丝不苟地,为身旁垂眸的姑娘摘她发梢间缠着的花瓣。

这阵风过去时,那帘幕又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只剩下流苏摇摇晃晃,挂在车角的铃铛随着远去“叮铃铃”作响,雅致空灵。

看到的人恍惚一瞬,刚那双人影太翩然美好,令人似觉得是在这桃花雨中瞧见的一幕画卷。

四皇子妃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刚正想同旁边人道别,一转头,恰看个正正好好!

“刚……”

她下意识张嘴想问那车上是谁,但话还没出口,就自己咽下去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能来接陆梨阮的,还能是谁,自然是已经不知道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多久的,三皇子殿下。

或许是赶巧,赏花宴上半点美景也没入心,脑筋全用在瞅着旁人来气的陆羽画,马车正停在陆梨阮那架马车稍前些的位置。

她堵着气一瞥,看到了一男子的侧颜。

苍白消瘦,却好看得如清劲的竹节,工笔画般的眼眸垂敛,本应有睥睨之感,可他瞧着却只有柔情,水般柔花瓣般轻。

转瞬即逝的刹那,陆羽画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呆立在那儿,直到铃铛声都消弭于春的朦胧香风中,她才分辨出周围夫人小姐的议论纷纷。

她听到了陆梨阮的名字。

“三皇子殿下……这是亲自来接三皇子妃娘娘?”

“可不是吗?

不知道谁人传的,说人家小夫妻二人感情不好,要我说,三皇子与三皇子妃情谊深厚,当年娘娘不顾阻拦,毅然坚持嫁与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又怎会不念及娘娘的好?”

“成婚这么久,三皇子殿下别说是侧妃了,就连侍妾都未听闻有一个……还不能说明他对皇子妃娘娘的爱重吗?”

众人议论纷纷,好似刚才说陆梨阮吃尽苦楚,日子艰难的话,如消散烟云,从未有人提及过。

想必明日此事,便会入更多人的耳朵,陆羽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面色难看,重重地踏上马车,帘子一拉,命速速前行,将那些议论的声音全都抛在后面。

“怎么今日出门了?不在府里打洞了?”陆梨阮戏谑着问了句。

“梨阮不在,我一人在府中无聊,便出来寻,生怕梨阮在外头玩的开怀了,忘了归家。”嵇书悯指尖将从陆梨阮发间摘下来的花瓣碾碎。

花汁清甜微涩的味道隐隐,弥散在马车内,春意似也蔓延到了他身上,看着和冬日相比,焕发了不少生机。

凛冽而难熬的冬日,终究是度过去了……铃铛声中,陆梨阮终是心落定,浮现出这个念头来。

那日的铃铛声不知为何,让陆梨阮很喜欢,有次她与陆挽芸在京城老首饰铺子闲逛时,看到了一只带着铃铛的镯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买了下来。

小二以为是陆梨阮自己喜欢,便老道殷切地询问她是不是要让师傅将尺寸改的小一些。

陆梨阮在自己腕子上比划了下,摇摇头,让小二包起来。

那镯子对于陆梨阮来说,的确是大,戴上后一甩手便能甩脱下来。

这镯子很精致漂亮,刻了细细的花纹,有绞了几股银丝,两颗铃铛挂在上面。

分明是女子戴的款式,陆梨阮回去后拿着镯子琢磨片刻,叹了口气,还是放了回去。

那木盒摆在软椅旁的小几上,直到晚膳后,嵇书悯靠在上面,拿过来打开。

“这镯子梨阮可是买大了?”嵇书悯询问她。

自在山寺中,自己将皇后当见面礼送的,嵇书勤亲手做的簪子退回给他后,便发现了嵇书悯竟也会做首饰。

陆梨阮有时觉得很奇妙,他们兄弟俩虽未在一起长大,有的时候却很相似,就连很爱做手工,手很巧这点有一致。

嵇书勤最擅做什么陆梨阮不知道,但嵇书悯却是都很精通,陆梨阮的婚服便是他自己裁剪的,后来陆梨阮的衣料首饰,他选得比陆梨阮自己更上心。

擅书法丹青,能描眉上妆,平素还喜欢玩泥巴,这屋子里虽然干干净净,可后面却有间专门的库房,来存放三皇子殿下捏塑烧制的各种陶器。

陆梨阮有时好奇,嵇书悯究竟是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与闲情逸致,竟是样样都颇为精通。

“我帮梨阮改小些?”嵇书悯摆弄着那镯子,漫不经心道:“也不怎么精致,若梨阮喜欢的话……”

话说一半儿,却见陆梨阮思忖下,摇了摇头,神色间有抹异样,不知为何,嵇书悯更有了点精神头瞅着手中的镯子。

“不改梨阮戴上会……”

嵇书悯慢慢收了声,闲适而慵懒的神色便得玩味起来,他懒洋洋靠着的背脊稍稍挺直了些,斜睨了陆梨阮一眼,眉尾挑高:“梨阮是送我的?”

他从陆梨阮颇为纠结的神色中猜到了。

陆梨阮见他说出口,也不瞒着,点点头,有点遗憾道:“回来细看,才发现你戴不了。”

“为何?”

“这是女子的款式,上面的花纹不适合你。”

嵇书悯指腹摩挲着镯子上的银丝,往腕子上靠了靠:“细瞧着,倒还不错。”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把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尺寸竟很合适,陆梨阮无形中,已然对嵇书悯的这副身子非常熟悉了。

“又有谁定了规矩,女子用何纹样,男子不能用何纹样?”他晃手调整镯子,随着他的动作,那两颗银铃,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响声。

陆梨阮眨眨眼,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嵇书悯又晃了晃,挑挑眉似了然了什么。

“梨阮喜欢听这响儿?”他一边说,一边让那银铃声不停,嘴角微勾,尾音拖长。

陆梨阮点点头,嵇书悯戴着的确好看,并未有半分男子用女子东西的矫揉之感,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浓丽。

后来陆梨阮听了好几次这银铃声,再听到时,脑海中浮现的已然不是那日春景,而是红绸软绳与那银色纠缠,铃声在耳边颤声连绵,令人心悸不已。 再后来,陆梨阮让嵇书悯把那银铃中的小球摘出来,只戴着却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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