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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给手机充上电,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让迟佑庭大惊失色,估摸着按连歧的作息,恐怕刚躺下就得准备起床了,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他不愿意让别人欠自己什么,更不想欠别人的,便犹豫着开了口:“这次是我没说清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顿饭吧。”

连歧正在整理背包,闻言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用。”

迟佑庭还要说话,连歧已经背上包离开,看样子是直接省去了睡觉的环节,迟佑庭对他惊人的待机时间叹为观止,自己却困得眼皮直打架,握着手机仰躺在床上,开始搜索本地有什么知名餐馆,研究到一半,手机往下一砸,人已经睡着了。

他周一没什么事,本来可以补补觉,结果忘了关闹钟,直接被八点的闹钟吓醒了。迟佑庭翻身坐起,心悸不已,捂着胸口缓了半天,重新设置了一遍闹钟铃声,想起连歧昨晚因为他没空睡觉的事,把聊天界面拉到最底下,找出最新消息还是三天前的一个对话框,敲道:“你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顿饭?太远不方便的话,学校附近也行。”

连歧没回,迟佑庭吹完头发回来,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收到了小组同学的友好催促,迟佑星八百年不变的嘱咐,运营商发来的话费提醒短信,但就是没有来自连歧的新消息。

按理说不回复就是最明显的回复,但迟佑庭显然没领会到这一点,再度发了条消息过去询问,为了以防万一,他特地把晚上跟迟佑星的聚餐推了。

半小时后,两条消息同时进入他的手机。

迟佑星:“弟弟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成江,你竟然放我鸽子,太不人道了!”

连歧:“不用。”

迟佑庭没回迟佑星,继续跟连歧打迂回战:“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调整。”

大抵是看他太执着,连歧的态度出现了松动:“等等。”

迟佑庭换上厚一点的外套,把手机调成响铃放到一旁,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等着连歧的回复,直到他把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和同学对接完毕,迟佑星又发了几十张表情包怒斥他的“不人道”,连歧也没有发来后文。

也许是忙忘了。迟佑庭大方地开解自己,没跟连歧计较,还善解人意地发了条消息提醒:“好了吗?”

这次连歧回得很快,说是要等到月底才有空。迟佑庭盘算了一下,抓紧时间赶进度的话能空出来一两天,便欣然同意。

解决了一个欠下的人情,迟佑庭这才松下一口气,算了下时差,跟大洋彼岸的许轻挂了通电话,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到?”

“下月初。”许轻凑近了些,盯着屏幕上迟佑庭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盯得迟佑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叫他离远点,许轻便有些担忧地说,“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挺差的。”

“不会吧,我昨晚还睡得挺好。”迟佑庭一愣,就着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脸,狐疑起来,“就这种低清画质,能看出来什么。”

“我凭眼睛鉴别身体状态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许轻吟吟一笑,“建议你这两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算了,我前几天才约上那个教授,爽约就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迟佑庭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换了话题,“记得带——”

“你的六本孤本。”许轻说,“因为这个超重了,结果我姐非要给我升头等舱,转过去的钱也不收。”

迟佑庭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眼皮:“知足吧,我姐每次都把快递费列成单子发给我。”

许轻笑了笑,注意到迟佑庭背后是一片漆黑,面露困惑:“不过你的宿舍怎么这么暗?停电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没开灯。”

“成江现在都十点了吧……你的新室友还没回?”

“还早,他起码得到十一二点吧。”

“真亏得你能忍。”许轻憋着笑,“迢之以前十一点回来,你能跟他对吵一小时。”

“……挂了。”

迟佑庭不愿回忆和夏迢之的那几次失败的吵架,把手机一盖起身去倒水,说来也奇怪,刚刚打电话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说话了嗓子反而干疼得厉害,咽一下跟吞刀片似的。

“不会真让他说中了吧。”迟佑庭嘟囔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摸出什么异常,但为了不让明天的会谈泡汤,他还是决定提早上床睡觉。

凌晨一点,连歧摸着黑进来,脚步声放得很轻,只剩下衣物摩擦时的“簌簌”声,脱外套时被静电一激,手臂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撞歪了旁边的椅子,“刺啦”一声响,针一样扎破了寂静的夜色。连歧估计迟佑庭又要被吵醒了,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抱歉”两字都涌到嘴边了,另一个当事人却迟迟没就位。

动作一顿,连歧迟疑着回过头。迟佑庭没拉床帘,正面对着墙躺着,看上去还在熟睡。平时连插充电器插头的动静都能吵醒的人,现在竟然睡得这么死。连歧心中疑虑陡生,本想开了灯查看,但又担心弄巧成拙,反而真把人吵醒了,到底还是撤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他把闹钟连上了手环,平时靠手环的振动就能醒来,以免手机闹得整个宿舍都不安宁,刚过四点,连歧就睁开了眼,执行既定程序一样重复着每天早上的固定安排。他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泄过去,映出了不知何时翻过身来的迟佑庭的半张脸,鬓角生汗,湿淋淋地黏在一块儿,脸颊上也冒着不自然的红晕,薄唇微启,呼吸声很重。

连歧立刻猜到了对方昏睡不醒的原因,一把打开顶灯,伸手摸了摸迟佑庭的额头,手心一片滚烫,很可能已经烧了很久了。连歧不是会在事情发生后追悔莫及的人,因而也没有对几个小时前不去查看迟佑庭状态的决定感到后悔,只是极其冷静地打开迟佑庭的衣柜,从中翻出了件长款的羽绒服,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套进去,问道:“迟佑庭?”

迟佑庭似乎醒了,又没睁开眼,只轻轻动了一下手,喉咙里滚出两个破碎的音节,连歧没再犹豫,将人背了起来带下楼,直奔南侧的附属医院。

“连歧?你今天怎么来了?”

“麻烦帮我照看一下他。”连歧看了一眼手机,语速很快,“我会在半小时后回来。”

“哎,你等——”见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男人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埋头往迟佑庭打着吊针的手心里塞了个暖宝宝,忽然觉得面前人长得很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等连歧提着一个塑料袋出现在不远处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人是“最不想做室友排行榜”中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就跃升第二的迟佑庭,仅次于连歧。

嘿,第一跟第二凑一起了,学校可真会安排。他摇了摇头,没再理会那两个人。

第7章 小荷翻(二)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一大早没什么热食,只剩下一些面包,连歧凑合着挑了些不那么花里胡哨的,又买了几瓶牛奶让店员帮忙热了,踩着半小时的约定时间回来。

迟佑庭还没醒,眉头拧得能打结,睡得并不安生。连歧照顾过不少病人,此时也把迟佑庭当成了其中之一,擦汗抹棉签润唇做得利落,所幸他今天没事,能一直在旁边盯着输液。

天刚蒙蒙亮,迟佑庭迷糊着醒来,眼睛还不能完全挣开,下意识地抬手想揉一下,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摁住了,那手的主人的声线同样没什么温度,跟机器人似的:“别动。”

“……连歧?”迟佑庭总算看清了房间的全貌,人也彻底清醒过来,“我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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