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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劝慰着自己,他看见了迟佑庭摆在桌上的照片。是他去年圣诞和迟佑庭一起照的合照,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他们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像两个笨拙的北极熊,手指从袖口钻出来,非要牵在一起,傻乎乎地笑。

他还记得拍照的是迟佑庭的朋友许轻,对方送了他一张照片,是迟佑庭刚回新海时他抓拍的。照片里的迟佑庭在发呆,像泡在海水里的电子烟花模型,被玻璃罩保护着不至于熄灭,但没有了电力来源,崩坏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还是心有不甘,因他错过了迟佑庭六年的时间。他没有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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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春快乐!

**04**

迟佑庭婉拒了一起出去吃饭的邀请,贝拉朝他挤眉弄眼,想让他说清楚连歧到底是谁,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迟佑庭了解她,知道这小姑娘八成是看上了连歧,也不加掩饰,明明白白地断了她的念想:“他是我的。”

“……”贝拉悻悻地摆了个鬼脸,嘀咕着走远,“怪不得……”

收拾好客厅里的东西,迟佑庭脚步极快地跑上楼去,楼梯被踩得直响。甫一推开门,他便看见沙发背上露出的后脑勺,几步走过去,连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迟佑庭连忙放轻动作,慢慢拿出了连歧手里的东西,随意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笔记本。

准确来说,是拼贴本。

里面按日期粘贴着许多打印下来的东西,他看了几页才认出来,这是他以前写在博客里的随记,一些偏日记的地方连歧还做了笔记。他写“咖啡太难喝”,连歧就记“某某咖啡豆不行”,再有“耳机一只就够用,两只是多余”,连歧写“一起听”。

当时写的时候就是随便写的,就连迟佑庭自己都不记得写过的内容,也不知道这人这么认真是做什么,截图保存就算了,还打印下来做成册子,平白浪费时间。

迟佑庭心里怪着他,却很受用。他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挨着连歧坐上沙发,头抵着肩,单手抱着他,一手点开了手机里的一支歌单,插上耳机,把另一只耳机塞进了连歧的耳朵里。连歧被他吵醒,迷糊着睁眼看他,鼻音很重地喊他的名字,迟佑庭就吻了吻他的嘴唇,说:“一起听。”

连歧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顺从地调整好耳机的位置,握住了迟佑庭的手。完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歌单放了几轮,正在从头重新播放,连歧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耳朵,想把耳机摘下来,偏头看见迟佑庭的脸,动作便停住,抬起的手拐了个弯,扣进指缝里。

他的感冒还没好,嗓子里难受,不想咳嗽把迟佑庭吵醒,硬生生憋着,忍了好一会儿,脸都红了,到底还是咳了起来,攒了半天的劲儿来了波大的,一时咳得惊天动地,直接把迟佑庭吓醒了。

迟佑庭慌慌张张地坐起来,给他倒水,见他止住咳嗽才松了口气,长吁一声,没了重心似的倒进他怀里,拥着他翻上床,踩掉了拖鞋,闷声闷气地说:“吓死我了。”

连歧捏了捏他的后颈,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

“一点诚意也没有。”迟佑庭说,“知道感冒还穿这么少过来。”

“我错了。”连歧认错认得很快,“下次不会了。”

迟佑庭却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下次还会来找我吗。”

“……你不想我来吗?”连歧想起之前的场面,多少有些尴尬,便小声说,“那我不来了。”

“来。”迟佑庭佯装生气,咬了咬他的下唇,没怎么用力,“我想你来。”

“可是我不认识他们,”连歧碰着他温热的手心,将心事缓慢地掀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往外露着风声,“会不会冷场。”

“不要认识。”迟佑庭孩子气地命令,手心顺着腰线滑上去,抚着他的背脊,“认识我就行了。”

连歧被他逗笑,迟佑庭觉得他态度不端正,抽开手,撑在两边,以并不怎么庄重的姿态严肃地再次强调,叫连歧不要老是惦记着其他人。连歧不笑了,仰起头,吻着他的嘴唇,轻声答应下来,迟佑庭这才重新抱紧他,手指不安分地乱动,卷起连歧的毛绒衫。

静电让黑发飞散着躺在白床单上,一部分黏到了脸上,连歧伸手去摸,没轻没重地按红了脸,黑色白色红色交错,像是献祭。迟佑庭定定地看了两秒,喉头难以自控地滚动,复又低头去吻,用劲很小,连水声都轻微,耳机随着动作掉下来,细长的耳机线缠在一起,绞住了他和连歧交握的手。

“连歧。”他说,“我会给你介绍他们的,你不要不开心。”

连歧有些懵,大脑因缺氧而反应迟钝,他想说我没有不开心,还想问迟佑庭怎么会看出来,思来想去,却被忽然顶进下身的手指淹没了心口不一的字词,没多久,他趴在迟佑庭的肩上,小声说“好”。

耳机线一直没有解开,他的左手没办法动,重心不稳地倚靠着迟佑庭,甬道艰难地吃进硬挺的性器,进得太深,他连逃也做不到,被迟佑庭掌控着全部。

被耳机线缠在一起的那只手被带着下移,滑到湿滑的穴口,他的手指微颤着,摸到了相连的地方。他感到赧然,慌张地想要收回,被人用力按着,感受着对方的每一次进出,被挤出的液体流到了手指上,打湿了耳机线。

连歧再迟钝也能感觉出迟佑庭是故意的,他没和人计较这人奇怪的临时起意,半睁着眼索吻,迟佑庭很快注意到,低头回应他。他被撞得腿根发麻,唇上却得到了近乎温柔的舔舐。

他想迟佑庭总是这样,分裂地对他,好像很想捧着他,却总是容易发一些小脾气,生一些没有理由的气。一边毫不怜惜地进入他,一边轻轻地吻他,一点也不符合迟佑庭表里如一的特性,像双面人。

但这是他在迟佑庭这儿的特殊性。连歧并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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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19 雨

教授问我有什么话要和家人说。我算错了数据。晚上他告诉我,他没打通我给的号码。

2022.11.05 霾

也许平行世界里真的有第二个连歧,但不会有第二个迟佑庭了。

2023.01.30 雨

这里多雨,我记得新海常晴。你无法和我感同身受。好消息是,你也许不在新海。

**05**

连歧睡在迟佑庭的房间里,外面的雨停了,迟佑庭亲了亲他的脸,说冰箱里食材不够,要去一趟超市。连歧又累又困,睁不开眼,含糊地应他,迟佑庭不舍得再吵他,又缠着他亲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最近的超市也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以最快的速度挑好东西往回赶,没想过会被迟挽茵抢了先。

迟佑庭的房间隔壁那间就是她的,只是迟挽茵前段时间出差,一直没回来,这才让迟佑庭把这件事忘了。

迟挽茵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直奔厨房想倒水喝,刚换好鞋,抬起头便看见站在楼上的连歧。两个人面面相觑几秒,迟挽茵先反应过来,面色淡淡的,和人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泡茶去了。

连歧是被连潮的电话吵醒的。连潮很暴躁地说她要受不了了,问连歧什么时候回去,连歧给了她一个时间,她变得更生气,骂骂咧咧地说再也不要管庄珮之了,但连歧知道她还是会等到自己回去。

他们一家人都奇奇怪怪,爱说反话,庄珮之质问他的时候,他其实知道对方并不是想反对。这场拉锯战还是以他的胜利告终,连歧却没有多少喜悦。

庄珮之的妥协来得太迟,他的步伐走得太慢,他已经无可挽回地失去过迟佑庭。

他抬起头,看见迟佑庭贴在床头的便利贴,让他醒来以后记得吃感冒药,末尾带了个奇形怪状的卡通图案,连歧看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一只生气的小狗。他情不自禁地笑,又想,还好不算太迟。

他还是找到迟佑庭了。他陪在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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