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国恨家仇23（1 / 1）

看到乡亲们惨遭鬼子屠戮，贝小小惦记起了自己的母亲。他心急如焚，丢下“黑豹”的缰绳、一个箭步就从玉米地里蹿了出去。也不管村子里还有没有鬼子和汉奸，一路狂奔跑到了村边。纵身跳下护村壕沟，顺着破烂围墙的边缘，朝自家的方向跑去。“妮子”本来想劝阻，让“小子”不要冲动，先弄清情况再想办法。可“小子”就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向村子跑去。“妮子”只好捡起“黑豹”的缰绳，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因为村里的情况还不明朗，“瞎子”怕出意外，就急忙掏出双枪，一边观察着村子里的动静、一边追出了玉米地。

从一个倒塌围墙的豁口，三人先后爬过围墙、跑进村子。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大街上。“小子”顾不上观察周围的情况、更不管村子里还有没有鬼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发疯般地往家跑。多亏此时的小野，早已经带着鬼子汉奸离开了村子。三人脚不停步，一直顺大街跑了下去。遭鬼子汉奸洗劫后的村子，听不见往日的鸭欢狗叫，只看到没有烧尽的房屋上面，还冒着火苗和余烟。户外街边，时不时地有老人孩子、和赤身裸体女人的尸体，鲜血淋淋地躺在断壁残垣的院里院外。三人顾不得多看多想，冲直朝村头跑去。他们穿过村子，跑向村头的一处苇塘。简陋的院落，被三面苇草环绕。幽静隐蔽，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这就是“小子”的家。然而就是这样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却还是没能逃过鬼子的魔抓。老远看到，小院儿的上空余烟缭绕。“小子”看到此情此景，更加心急。泪水和着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一口气跑到家前，只见柴门大开、门外躺着两具八旅士兵的尸体。“小子”又惊又怕，注目再看。只见院子里还躺着三个，一个个血肉模糊，认出也是八旅士兵。自己的母亲，奄奄一息地躺在倒塌的房屋前。

“小子”一声恸嚎，疯一般地冲进院子。母亲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微微地睁开眼睛。吃力地抬起手来，为儿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慈祥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看到“瞎子”和“妮子”，气喘吁吁地赶来的时候，显得异常着急和激动。一手吃力地指了指屋后的那片苇塘，断断续续地催促道：“快、快去救、救参谋长！”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看来老太太早已经油尽灯枯、流干了身上的血。之所以硬撑着没有咽气，就是要等自己的儿子。心中有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情，嘱咐儿子。如今话已说完，就再也无力支撑，不得不闭上眼睛。带着对儿子的挂念与不舍，万般无奈地离开了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贝小小悲痛欲绝地趴在母亲的遗体上，恸嚎声震天动地。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密密麻麻的苇丛，被吹的弯腰低头，发出哭泣般“沙沙”的声响。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怒吼的狂风，仿佛是在控诉着鬼子的罪行。

“瞎子”和“妮子”自知没有时间陪“小子”悲痛，更顾不得安慰“小子”。丢下“黑豹”的缰绳，冒着狂风暴雨、迅速往屋后的苇塘跑去。他俩扒拉着茂密的芦苇，大约跑了有半里之遥。在一条沟渠的旁边，看到了他们曾经乘坐过的那条小船。两个八旅的兄弟，一个躺在沟渠边、另一个倒在了小船上。其中一个还有点气息，被叫醒后认出是“瞎子”和“妮子”。吃力地告诉他俩，说参谋长和作战科长，都被小鬼子抓走了。“瞎子”着急地问他，周司令现在哪里、是否安全。可那个士兵嘴唇动了动，却再也没能发出声音。带着满肚子遗憾与无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连日来没日没夜的寻找，得到的却是周司令仍旧下落不明、参谋长和作战科长被鬼子抓走，小小母亲惨死这样的结果。“瞎子”和“妮子”当时就被整懵了，原地发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到满是血水的小破船，不由地触景生情，想起了周司令带他们来博兴赴任的时候。连续几天几夜的浴血奋战，冲破了鬼子的重重封锁，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博兴地界。却再次遭到博兴和桓台两县鬼子汉奸的前后夹击，不得不落荒而逃。就在被鬼子汉奸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在苇塘中遇到了正在抓鱼的“小子”。“小子”顽皮机灵，巧妙地糊弄过了鬼子宪兵队长小野，才使得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等鬼子汉奸们走远，“小子”就带着他们回了家。老太太慈祥热情，一听是打鬼子的人落了难，立马就给他们做了香喷喷的清炖鲫鱼、和锅贴饼子，让他们饱饱地吃了一顿。在小野带着鬼子汉奸搜查过来的时候，又是老太太指教儿子，用他们家的这条小破船，把三人送到了湖心的那处慌丘上躲藏。望着飘荡在沟渠中小破船，老人家那慈祥的音容笑貌，又清晰地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脑海中。“瞎子”和“妮子”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愧疚和悲痛，蹲在沟渠旁边，放声痛哭了起来。痛哭声和着狂风暴雨闪电雷鸣，在天地间形成了巨大的隆隆声响，仿佛是对侵略者的暴行，地怨天怒般的谴责。

一阵悲痛过后，两人才慢慢地恢复了理智。想起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不得不坚强起来，擦干了眼泪，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小小家中。这时候已经雨过天晴风停，“瞎子”“妮子”和“小子”，忍痛埋葬了母亲。又将那些死难的弟兄，埋葬在了母亲的墓前。然后站在母亲和几位弟兄的坟前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一定要让小鬼子血债血偿！

原来就在那天夜里，“瞎子”“妮子”和“小子”，三人袭击了小野的指挥部、炸毁了鬼子的火炮阵地，先后回到了驻地安家庄。因为听到了敌人阵地的后方，接连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知道“瞎子”“妮子”和“小子”，三人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以为正面的鬼子，没有了指挥机关、和炮火的支援。阵前换将、和重新组建炮兵，都需要时间来完成。鬼子的围剿行动，一定会因此而推迟。即便是继续进攻，失去了得力的指挥、和炮火支援，进攻的力度，也会大大减弱。可周司令和参谋长，显然是低估了鬼子的指挥、和协调能力。更低估了日本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培育出来的人性扭曲与野蛮。就在他们满心欢喜、放松了警惕，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闭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天刚过午，鬼子的进攻就开始了。原先，周司令和参谋长都以为鬼子是在虚张声势，做做样子迷惑我军，也就没有让弟兄们撤离阵地。可话音未落，天空中就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炮弹就如同狂风暴雨般地落了下来，而且比任何一次炮击都来的猛烈。弟兄们大都没来及撤离阵地，就被炸得血肉横飞。周司令被好多弟兄用身体护着，才勉强撤到了土包下的隐蔽处。可参谋长却没有那么幸运，在指挥弟兄们撤离阵地的时候，被飞来的弹片钻入腿部和肚子，倒在了阵地上。卫兵们冒死把他从阵地上抢救下来，他浑身的衣裳，早已经被血水湿透。

望着身边所剩不多的弟兄，和浑身血肉模糊的参谋长，周司令痛不欲生。悔恨是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判断失误，没有让弟兄们及时地撤离阵地，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小鬼子的指挥机关、和火炮阵地，明明在昨天晚上已经被“瞎子”“妮子”和“小子”摧毁。才仅仅过了不到半天半宿的时间，怎么能调集这么多的火炮过来？就在他为鬼子的统筹指挥，和调度能力感到震惊的时候。炮声一停，鬼子大部队狼群式的进攻，就开始了！从鬼子汉奸呐喊声就能听的出来，这一次进攻的人数，比任何一次都要多。原来野村不但给小野调来了十多门大炮、还给他补充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两个中队的伪军。周司令探头看了看阵前远处，那密密麻麻冲锋过来的鬼子和汉奸，又气又恨、火冒三丈。刚要带领弟兄们去和鬼子拼命，却被参谋长给拦住了。为了摆脱全军覆灭的下场，参谋长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他要求周司令给他留下少量的士兵，在阵地上继续阻击敌人。掩护周司令带着部队，撤退到湖区的芦苇荡中，给八旅留下一点血脉。

听参谋长说出这样的话来，周司令就如同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他气愤地说道：“我是绥靖二区的司令兼八旅旅长，要留下来阻击鬼子，也应该是我留下。你一个参谋长、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不是在骂我吗！”参谋长一再向他解释，说：“正因为你是绥靖二区的司令兼八旅旅长，才应该赶快撤离。”还说保住了你周司令，就保住了山东第二绥靖区；只要有你这个旅长在，八旅就有重振军威的那一天！可周司令说什么也不同意参谋长的说法，坚持要带上他一起走。

参谋长无奈地摇了一摇头，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会拖累整个队伍。若是带上他走，恐怕谁都走不了。两人争执不下，参谋长只好把枪口抵在自己的脑门上，以死相逼。周司令只好含泪向参谋长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带着弟兄们撤离了阵地。周司令他们走后，参谋长在两个卫士的搀扶下，带着二十多名士兵组成的断后队伍，迅速跃上了前沿阵地。看到小野一手高高地举着指挥刀、在两个鬼子士兵的拖架下，迈着八字腿一样滑稽别扭的步子，向我军阵地冲了过来。眼看着鬼子汉奸越来越近，参谋长下达了开火的命令。由于三抬大型土炮无法带走，周司令就把它们全都留了下来。随着参谋长的一声令下，三抬土炮几乎同时发出天崩地裂般地轰鸣。再加上二十多支快抢土炮一起开火，黑压压的铁砂铁片，就如同遮天蔽日的鸦群，黑压压地飞向敌群。随着一阵鬼哭狼嚎般地惨叫，鬼子汉奸被轰倒了一大片。等他们鼓舞军威、重整队伍，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这边早已经完成了二次装填。轰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黑压压的铁砂铁片再次飞来。惊恐万状的鬼子和汉奸，早就被这些铁家伙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见势头不妙，架起小野扭头就跑。边跑边恨他们的爹娘，没多给他们生上几条长腿，让他们跑的快些。还没跑几步，后面的鬼子和汉奸、就被飞来的铁砂铁片击中。又是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纷纷被轰倒在地、痛苦不堪。

虽然一鼓作气打退了鬼子的进攻，可也有十多个弟兄，永久地倒在了阵地上。活着的九人当中，还有四人是伤员。参谋长见阻击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趁着鬼子汉奸们惊魂未定，果断地下令炸毁了三抬大型土炮、率领弟兄们撤离了阵地。为了不暴露周司令他们的行踪，参谋长带上受伤的弟兄们，做出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故意暴露目标。从另外的一条道路，往南撤退。因为害怕牵连到村里的乡亲，只好绕开村子，一路南撤。远远望见前面有一片苇塘，便冲直奔了过去。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贝小小家中。老太太看到自己的队伍来到门前，就急忙将他们让进家来。用剪刀剪开一捆白布，给参谋长和伤员们把伤口包上。安顿好伤员，就忙着为他们烧火做饭。不料就在此时，小野带着一大群的鬼子和汉奸、牵着狼狗，顺着血迹一路追了过来。发现危险，两个士兵迅速冲出院子，试图阻击敌人，却被打倒在了院门前。三名伤员奋力还击，掩护作战科长和两名卫兵背起受伤的参谋长，从后面的矮墙爬了出去。可因为使用的是土枪土炮，根本来不及二次装填。八旅的三名伤员，都先后死在了鬼子的枪口下。鬼子汉奸们冲进院子。穷凶极恶的小野，在小小母亲身上连捅两刀、然后指挥着鬼子汉奸们翻过后墙，向后面的苇塘追去，追至苇塘深处，却遭到了作战科长的顽强抵抗。一番激烈的枪战，两个鬼子、和三个汉奸付出了狗命。作战科长子弹打光，被鬼子们按倒在地上。小野带着鬼子汉奸继续追击，一直追到了沟渠旁。一个卫兵保护参谋长上船、另一个卫兵解开拴小船的绳子。可还没来得及上船，就被打倒在了沟渠边。船上的卫兵用身体挡在参谋长跟前，身中数枪，倒在了小船上。小野洋洋得意地来到参谋长面前，眼神中透着胜利者的高傲与自豪。参谋长却从容地冲他笑了笑，然后用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可惜的是，枪膛中已经没有了子弹。小野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得意忘形。却没想到乐极生悲，又一次触动了下身的神经。剧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两手紧紧地捂起裆部。丑态百出的狂笑，瞬间就变成了疼痛难忍的哀嚎。简直是让人褒贬无词、啼笑皆非。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十四章：夜幕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