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夜幕迷茫24（1 / 1）

“瞎子”“妮子”和“小子”埋葬了母亲与战友，在茫茫夜幕的掩护下，又踏上了寻找周司令和队伍的路。他们心情郁闷、情绪低迷，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过话。此时的“黑豹”也特别善解人意，两只耳朵耷拉着，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瞎子”和“妮子”都很着急，原因是再找不到周司令和队伍，三人一驴身上的食物，可就全馊了。食物没有了食用价值，他们运送食物的任务又有何意义？三天三夜过去了，没有食物，也不知道司令和弟兄们靠什么支撑着？责任和使命，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小子”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因为一直笼罩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一路上泪流不止、抽泣不停，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他一手牵着“黑豹”，低头跟在两位大哥哥身后，边走边抹眼泪。“黑豹”特别懂事，不叫也不闹，四只蹄子轻抬轻落。走起路来，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能见度极差。道路两边的玉米地里，传来了蟋蟀那欢快悦耳的鸣叫声。清脆甜美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沉闷与宁静、犹如一股清澈凉爽的精神催化剂，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大家心头上的阴霾。可就在他们加快脚步着急赶路的时候，“瞎子”却突然打了个手势，意识要大家停下。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侧起脸来、凝神细听。接着就匆匆忙忙地带领大家，钻进了道路一旁的玉米地。屏住呼吸，注视着前面路上的情况。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前方的大道上，轻腿蹑脚地走过两个人来。来人十分警觉，手里拿着武器，一边悄悄地往前迈进、一边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很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才如此警觉。尽管夜幕迷蒙，可通过来人的身形动作和神态，“妮子”很快就将来人认了出来。他们是特务连的两个兄弟、老刘和小王。三人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压抑已久的郁闷，瞬间就得到了释放。连续几天几夜的辛苦寻找，终于见到了自己队伍上的人。亲切与激动，热乎劲儿不必多说。老刘和小王告诉“瞎子”“妮子”和“小子”：“队伍缺水断粮，情况十分艰难。周司令派我俩出来侦察敌情、并想办法找到你们。”

原来周司令带着队伍撤离阵地以后，准备先回到村子，带上留守的机关人员和通讯设备、撤离到约定地点，去和“瞎子”“妮子”“小子”他们汇合。可刚到村头，就看到村子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留守在村里的机关和人员，更是无一幸免。本来想停留一段时间，看看能否从被炸塌的废墟当中，找到侥幸活下来的人员、和有用的器材设备。可就在这时，派出侦查敌情的人员却传回来消息。说两翼的阵地，早已经被鬼子攻破。有大量的鬼子汉奸正在向这边包抄过来。通往湖边的道路，也全都被封锁。原来在开战以前，鬼子就想到了这一点，战后我军残余，必然会逃往湖中躲藏。所以两翼阵地一经攻破，就迅速穿插、封锁了进湖的道路。周司令不得不带着队伍，撤到离村子不远的一片高粱地中，暂时躲避了起来。队伍刚刚离开，鬼子就占领了村子。他们驾轻就熟，很快在四周设立了多处瞭望岗哨。这边的高粱地离村子并不是很远，这么多的队伍，藏在鬼子的眼皮底下。万一弄出点动静，很难保证不被发现。可队伍连日激战，断水断粮，已经疲惫不堪，无力与鬼子正面再战。若是此时被鬼子咬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自隐藏下来的那一刻起，三天三夜，所有人都卧着不敢动弹。“瞎子”“妮子”和“小子”三人一驴，曾经从旁边的小道上来来回回地路过了好几趟。但因为高粱茂密、夤夜迷蒙，却没能发现他们。有几个伤势较重的伤员，由于得不到救治，又加饥饿干渴，都相继死去。弟兄们只得手扒刀刨，将他们暂时安葬在高粱垄中。白天烈日高照，晒得高粱地里如同烤炉一般。夜晚虽然凉爽了不少，可虫叮蚊咬，浑身奇痒。饥饿干渴，弟兄们实在难以支撑。周司令便命令小王和老刘外出侦察敌情、并想办法找到“瞎子”“妮子”和“小子”。约好夜半三更，在这片高粱地里汇合。因为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人员躁动、伤员呻吟，很难保证不暴露目标。周司令决定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带队伍转移。约好子时为限，若是过了子时，就只能到下一个地点汇合。

三天三夜的奔波与寻找，终于有了周司令和队伍的消息。“瞎子”“妮子”和“小子”都十分激动。可看看天色，离夜半三更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时间紧迫，他们一刻都不敢耽搁。在老刘和小王的带领下，向着周司令和队伍藏身的那片高粱地，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为了保险起见，老刘和小王前出一段距离，搜索前进。可刚走了还没有多远，走在前面的小王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说前面不远，发现有鬼子刚刚设下的关卡。刚才他俩路过的时候，路上还没有发现异常。才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鬼子就设下关卡。可见狡猾的鬼子，一定是闻出了什么味道。为了确保安全，老刘在前面盯梢，让他回来向“瞎子”汇报，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因为来的时候，周司令曾经有过嘱咐。说见到“瞎子”，一切听他安排。还没等“瞎子”说话，前面盯梢的老刘就回来了。说前面的鬼子哨卡，不过才两个鬼子、和三个汉奸。建议由他和小王悄悄靠近关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消灭守卡的两个鬼子、和三个汉奸，掩护三人一驴通过关卡。考虑到时间紧迫，“瞎子”连想都没想，就采纳了老刘的建议。于是，五人一驴贴着道路两边的庄稼地，悄悄往前摸了过去。等靠近关卡的时候，看到守卡的敌人，果然只有两个鬼子、和三个汉奸。“瞎子”大手一挥，发出了行动的命令。老刘和小王每人掏出一颗手榴弹，迅速向守卡的敌人扔了过去。两声爆炸过后，五人一驴以最快的速度，顺利地通过了关卡。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道路两边的庄稼地里，还埋伏有大量的鬼子和汉奸。他们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很快就冲了出来。枪林弹雨，打了五人一驴一个措手不及。老刘只好建议让“瞎子”“妮子”和“小子”牵“黑豹”先走，他和小王留下来阻击敌人、掩护他们。争取夜半三更以前，在周司令和队伍藏身的那片高粱地里汇合。于是，就在老刘和小王的掩护下，三人一驴迅速地脱离了现场、拼命往前跑去。很快，就消逝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

“瞎子”“妮子”和“小子”，牵“黑豹”急匆匆地赶到那片高粱地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并没有见到周司令和队伍，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确实有大队人马活动过的痕迹。可能是因为过了约定时间，周司令为确保队伍的安全，已经带队伍转移了。没办法，他们只好坐下来等。等老刘和小王回来，也许他俩知道周司令和队伍下一步落脚的地方。可一直等到天亮，老刘和小王也没有回来。他们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一直等到太阳升的老高，老刘和小王还是没有出现。这其中的原因意味着什么，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个的眼睛里，都噙满了泪花，悲伤沉重的心情，溢于言表。周司令带着队伍去了哪里？三个人又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中。

原来老刘和小王为了掩护三人一驴脱险，借着夜色和道路两边的庄家做掩护，边打边撤、试图尽可能地拖住鬼子和汉奸，让三人一驴远离危险。可敌人却越聚越多，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俩包围了起来。一阵枪战过后，两人都身中数枪，壮烈牺牲。老刘十几岁就跟随崔远的父亲崔久儿，杀过八国联军洋鬼子。他们带着一支清军绿营队伍，和义和团的弟兄们一起，从天津的塘沽海口、一直杀到BJ的紫禁城下。浴血奋战、前仆后继，却遭到了清廷的出卖。阴险狡诈、反复无常的慈禧老妖婆，竟然下旨联合洋人，围剿扶清灭洋的仁人义士。轰轰烈烈的扶清灭洋运动，就此惨遭失败。崔久儿一怒之下脱掉了官服，和老刘怀着悲愤沮丧的心情，逃到了山东渤海湾附近的孤岛。重新拉起队伍，过起了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的义匪生活。因为缺少谋略，打劫了一家势力很大的官商富豪。被省里派下来大量官兵，给剿灭了。老刘带着崔远杀出重围、死里逃生。等形势平稳以后，就帮扶崔远子承父业，再次拉起了义匪队伍。听说朱子衍在麻大湖畔振臂高呼，举起了抗日义旗。就跟随崔远，带队伍投奔了过来。老刘因为在义匪队伍的时候，踩盘子砸窑是把好手，就被周旅长编入到旅部的特务连中，当了排长。见“小子”聪明乖巧、胆大正值，很是投缘。只要一有机会，就把自己踩盘子砸窑积攒的一些经验和教训，唠叨给“小子”听。“小子”因此学到了不少的本事。所以，知道老刘有可能已经牺牲，“小子”哭的特别伤心。

小王才只有十七岁，为了早一天把鬼子赶出中国去，父母把他送到了队伍上。因为胆大心细有担当，被周司令看中。在组建特务连的时候，第一批把他调了过来。又在训练中表现突出，被老刘提拔为班长。消息传到村里，乡亲邻里无不登门道贺、堂院结彩，父母家人脸上有光。提亲的人家，更是络绎不绝。父母挑来选去，终于为他选中一端庄大方、有德有貌的好姑娘。选择良辰吉日，准备为她们操办婚礼。老两口儿欢天喜地，连做梦都想抱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子。可倭寇横行、国难当头，小王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为国捐躯。不幸的消息若传回村里，塌天大祸，父母家人还怎么生活？可恶的东洋倭寇小鬼子，兽行磨灭了多少个中国家庭的美好希望、糟蹋了多少中国人家的好生活！

一阵悲痛过后，三个人都逐渐地恢复了理智。冷静地坐下来商量，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瞎子”分析，昨天夜里那场小小的阻击战，势必会惊动敌人。三人一驴的行踪，小鬼子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再加上周司令带队伍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天三夜，小鬼子不是傻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回过味来，立马就会追踪过来。无论如何，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妮子”却担心白天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被鬼子发现。不如坚持到天黑，再做打算。可“瞎子”态度却十分坚决。建议一刻都不能耽搁，立即转移为好。走大道怕遇上鬼子汉奸，就专挑庄稼地里的田埂走。至于去哪里寻找周司令他们，“瞎子”决定，再回湖边的那片芦苇荡中碰碰运气。

果然不出所料，三人一驴刚刚离开，小野就带着大队的鬼子和汉奸，顺着“黑豹”那模糊的驴蹄印，一路追踪了过来。原来，夜里关卡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正在睡觉的小野。他急忙召集人马赶到路口，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为了炫耀战果、吓唬路人，鬼子和汉奸们将老刘和小王的尸体，挂在了关卡旁边的木桩上。并告诉小野，还有几个抗日分子，在这两个顽固分子拼死掩护之下，趁着夜黑逃走了。小野错误地认为，这两个人拼死掩护，逃掉的几个人当中，一定有重要的人物。因为夜幕迷茫、四周又都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害怕遭到埋伏，就没敢继续追击。等到天亮，仔细观察了一下路上的痕迹，发现了“黑豹”的踪迹。以为是马的蹄印，就更加错误地分析。一定是中国军队的大官，骑马路过了这里。于是便牵来狼狗，一路追踪、来到了这片高粱地。又是一番认真地察看，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有大队的中国军队，曾经在此处躲藏。但痕迹杂乱，无法判断中国军队的准确数量和去向。因为发现有大量凌乱的足迹，走上了附近的一条田间小路。看上去人数众多，估计是中国军队的主力。在另外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黑豹”的蹄印。专挑庄稼地里的田埂走，行踪较为隐秘。除了“黑豹”那模糊的蹄印，几乎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这一意外的发现，使得小野无比兴奋。他强忍着下身的疼痛，让属下们架着他一路追了下去。他错误地认为，是大量的中国军队，故意留下痕迹，引诱他们向相反的方向追击。从而掩护中国军队的大官，骑马从另一个方向逃脱。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带着鬼子和汉奸，沿着“黑豹”留下的驴蹄印，一路追了下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瞎子”“妮子”和“小子”三人一驴，再次来到了曾经来过两次的那片芦苇荡。他们分着苇丛，向芦苇深处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十五章：芦苇荡中小试刀。